三十年九曲十八彎
沒有十三億人的參與,改革開放只能是上層社會政治精英的政治游戲。也正因為有普通人的參與,三十年改革開放的實踐才被賦予豐富的內容,也因此才有真正的意義。
我們都是那個時代的親歷者、見證者、參與者。
高考、倒爺、打工潮、裁軍、炒股、下海、留學、新經(jīng)濟以及海選,每個普通和不普通的中國人,或多或少和這九個命運轉折機遇有一些邂逅和牽扯,很多人的命運軌跡因此改寫,更多的人仍然被排除在利益分享過程之外,他們唯一的收獲是,1978年之前階層身份的先賦性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十年后新的階層和身份認定。
開放年代使向上流動成為可能,但“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之后,人們對未來三十年的期待值有更多的現(xiàn)實考量。
九曲十八彎的三十年之后, 未來的三十年,中國還有多少急流險灘呢?
楊錦麟(鳳凰衛(wèi)視)
奶企的誠信宣言沒有也罷
全國109家奶制品生產企業(yè)及全國207家流通企業(yè),9月23日聯(lián)合發(fā)布“中國奶制品產銷企業(yè)質量誠信宣言”,承諾視質量為生命,營造一個干干凈凈的奶制品市場。宣言開頭說:“‘三鹿嬰幼兒配方奶粉重大安全事故’,嚴重危害了廣大消費者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边@沒有搞錯吧,怎么可以說是“三鹿嬰幼兒配方奶粉重大安全事故”呢,應該說是“嬰幼兒奶粉普遍添加三聚氰胺事故”,否則,實在要讓人感覺這些企業(yè)(許多具有同樣問題)是在有意歪曲事實真相;在巧妙推卸本身責任的同時,想讓三鹿公司承擔起所有的罵名。如此說來,他們的誠信宣言能讓人相信多少呢?
再次,一個產品在市場上的信譽都是由雙重因素組成的。其一,是企業(yè)的信譽;其二,是政府監(jiān)管部門的信譽。政府監(jiān)管部門必須本著對公眾負責的精神,把企業(yè)假想為“壞人”。因為政府監(jiān)管部門才是公共安全的最終負責人,而產品的信譽必然也就同時體現(xiàn)為他們的信譽。
而當質檢總局如何重建自己的信譽是個未知數(shù)時,109家奶企的誠信宣言不也就顯得可笑了嗎?
友瑜(河北泊頭)
降低電價,香港行,我們卻不行?
占香港電力市場約八成的中華電力有限公司,9月23日宣布從10月1日起,將平均基本電費下調一成。其原因,一是政府和公司協(xié)商之后,準許其回報率由13.5%-15%下調至9.99%;而且放棄興建液化天然氣接收站,降低未來5年的資本開支;另外,中電公司將電費穩(wěn)定基金由20多億港幣下調至2億元?!叭荦R下”才使基本電費下調一成。
反觀國內,2007年兩大國有電網(wǎng)公司利潤總額高達631億元。雖然今年上半年,因受煤價上漲、冰凍災害等因素的影響,五大電力集團整體虧損27億元。但相對于其獲得的巨額利潤,只能算是收益的下降,而不是非漲價不可的虧損。但電力企業(yè)仍然反復申請漲價,和香港電價下降相比,是否有欲壑難填的意味?
電力企業(yè)一方面通過并購不斷擴張,另一方面為搶占地盤也造成盲目的重復投資。企業(yè)資本開支的增加,使其折舊和財務管理費用不斷升高,導致經(jīng)營成本加大。在此情況下要求電價上漲,無疑是借助壟斷地位,將經(jīng)營負擔向消費者轉嫁。
其實就在今年初,廣東省物價部門對電力行業(yè)進行成本核算和審計發(fā)現(xiàn),2007年廣東電網(wǎng)利潤高達142億元。面對香港電價“逆市下調”,還有多少電力企業(yè)要用審計來戳破電價虧損的謊言?
程桂香(湖北襄樊)
誰還記得滕興善?
9月3日我去湘西吉首采訪一起案子。幾天后交了稿子,便乘車離去。約22時,廣播說火車到了麻陽。
2005年,我寫過這里的滕興善冤案。滕曾是當?shù)氐囊粋€離異男子,以殺豬賣肉為生。但他現(xiàn)在是一個現(xiàn)代冤案的代名詞,比湖北佘祥林更為著名。10多年前,法院指控他用殺豬刀殺死了一名石姓的貴州女子,并殘忍肢解尸體丟到了河里。
滕被判處死刑。
當?shù)匾粋€老律師發(fā)現(xiàn)里面有很多疑點,認為滕沒有殺人,上告到湖南要求槍下留人。滕的同監(jiān)出來后說滕在里面喊冤,“熬不住,只好認了”。但滕最后被綁上刑場,法警嫌他不斷喊冤,索性把一塊毛巾塞進他的嘴里,用一顆子彈擊穿了他的頭部,當天大雨傾盆。
很多年后,人們驚奇發(fā)現(xiàn)判決書里死去的那個女人竟然被關在貴州一個看守所里——那年,她在麻陽突然消失是因為家里有急事,沒有告訴任何人趕回去后再也沒有聯(lián)系這邊。這個毛毛躁躁的女人和滕相熟,卻給滕帶來殺身之禍。
2006年,湖南為這個愚蠢的判決給滕家兒女賠償了40多萬元,當天那個法官也被民間痛罵。我去了北京后,和這個家庭失去了聯(lián)系。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了。
車外,燈火迷離。
《鳳凰周刊》記者鄧飛
沒有圍墻的市政府
在臺北,101大樓是地標性建筑,某天傍晚得閑,我們正好走去瞻仰。眼看要到了,忽然,一群人從近旁一座大樓里散出來。這樓一二十層高,赭紅色外墻,大則大矣,但也就是普通建筑。
什么地方?記者的好奇心開始作祟。瞟了保安一眼,他似乎視若無睹,一副天下太平的做派。
時不我待,于是閃身而入:一個十多層高的中空大廳,扶手電梯,大廳周遭便是一間間的辦公室。一角有個三角牌,走近一瞧,密密麻麻寫著好幾十個辦公機構的名字和房間號:文化局、民政局、教育局、財政局——原來,這是市政府辦公總部。我仔細看了,除了警察局和消防局,大凡你能想到的市政府的職能部門,“咸聚于此”。
我走出沒有圍墻、沒人看守、沒人盤問的大樓,甚至要走到街道上,仰頭細找,才能看到大樓墻上的幾個隱隱的字:臺北市政府。
“大社會,小政府”,大陸學界已倡議了許久(也有人提出“政府不管大小,有效就好”),可似乎沒什么進展。臺北朋友一句話就點破了:公務員的工資、辦公場地租用費等,全是納稅人的錢。因此,對政府和公務員的監(jiān)督,根本不勞普通市民費心,由民眾定期選舉產生的市議員就是專司此事的——這次不好好干,下次他就別想干了。
本刊記者萬靜波
太容易滿足的臺北人
去臺北采訪時,難得有一天晚上有業(yè)余活動——臺北大稻埕煙火節(jié)。說白了就是在淡水河邊搞的一個大party。
大型活動嘛,照例是領導先講話,臺北也一樣。市長郝龍斌一共說了沒兩分鐘,就和旁邊的藝人主持一起high起來,倒計時一聲聲的高呼開始啦。
市長和部屬們還有藝人們都站在離地一米的舞臺上,旁邊沒有警衛(wèi),就臺下站著一個保安,其他一些保安都是站在人群當中。
煙火開始后,郝市長穿著T恤和牛仔褲,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臺上,沒椅子,沒人遞水。旁邊的人指著遠方的煙火又說又笑,完全沒人搭理這位政治人物。
今年的主題是浪漫七夕,音響里放著各種愛情歌曲,比如《泰坦尼克》主題曲,臺下一對對情侶,老年夫婦們還專門有座位,市府并專門派送紅玫瑰以示祝福。
遠方的煙火以各種主題燃放,說心里話,不要說和“大腳丫”相比,就是和咱們這里政府舉辦個什么活動放的煙火相比都不太有優(yōu)勢,可臺北朋友們就是看得興高采烈,我們的攝影記者感慨地說了一句:“這里的人真是太容易滿足了?!?/p>
活動結束,20萬人的隊伍沒多久就走干凈了,市長先走一步,我留心看郝龍斌的路線,沒人開道,一樣和大家伙排隊出門,一樣受到交通管制。
本刊記者張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