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質(zhì)樸的咸菜,放在你的餐桌上,也許你會不屑一顧。但在我們家就不同,咸菜絕對是不可或缺的。打我記事起,總能吃到媽媽腌制的味道獨(dú)特的咸菜。她常對我們說:“魚生火,肉生痰,咸菜保平安。”媽媽那不平凡的咸菜,伴著我們的餐桌,從粗茶淡飯吃到如今的“滋味生活”。
媽媽腌制的咸菜,沒有什么特殊的材料和制法,只見鮮紅的椒片和黃燦燦的胡蘿卜、翠綠的黃瓜摻雜在一起,再加上咸菜特有的微酸的香味,令一家人吃得有滋有味。最令我們垂涎的是一種叫醬蘿卜的咸菜,往往是喝一口米湯飯,再啃上一口咸菜,稀哩嘩啦一大碗稀飯下肚,肚皮撐得渾圓,就知足了。
有一件事現(xiàn)在想起來還感覺好笑,那年我剛參加工作不久,第一次倒夜班,非常不適應(yīng),早晨到家就感覺不舒服,媽媽一摸我的頭, 有點(diǎn)發(fā)燒。在媽媽面前,本來沒事都要撒嬌的我,這下就更覺得自己病得不輕,飯都沒吃,就躺到了床上。
那天媽媽為了照顧我,連班都沒上。到了中午,我還是不吃不喝,這下可把她急壞了。下午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有點(diǎn)餓,媽媽連忙做了我平時最喜歡吃的糯米紅棗粥,加了一點(diǎn)紅糖,晾涼了端到我面前。只吃了一口,我就放下了,媽媽急忙問:“為什么不吃啊?紅糖驅(qū)寒,多吃點(diǎn)?!蔽艺f:“我要吃咸菜!”媽媽現(xiàn)在和我說起這事來,還笑我是咸菜肚子。
鄰居們都知道媽媽有一套上佳的腌菜手藝,腌的咸菜不臭也不太酸,吃起來格外清脆爽口。于是,總有嬸娘們或是懷上娃的新媳婦,隔三差五地找上門來,向媽媽討咸菜吃。媽媽當(dāng)然毫不吝嗇,你一把、她一碗地讓她們大飽口福,媽媽的好口碑也在鄰里間流傳。
吃慣了媽媽做的咸菜,總覺得市面上出售的咸菜雖然賣相漂亮,外表鮮艷誘人,但總覺得不如媽媽腌得味美可口,吃起來親切。還有那些擺在超市里玻璃瓶裝的罐頭咸菜,吃一口更是味同嚼蠟。哪一頓飯要是沒有媽媽的咸菜做伴,便會覺得山珍海味也吃得無聊。所以,多年來,我在外面單獨(dú)吃飯的次數(shù)真是不多。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一碗咸菜,在無數(shù)個日子里,把我們兄妹幾個養(yǎng)育得健康質(zhì)樸。盡管隨著生活的好轉(zhuǎn),我們家的餐桌上經(jīng)常有紅燒肉或是清蒸魚,但我們對咸菜的感情,卻絲毫不減,媽媽每餐都要捧上一盤咸菜。從碗柜到飯桌、從飯桌到碗柜,端進(jìn)端出、捧來捧去,從不間斷。不同的是,咸菜的種類比過去更多了,品位也較以往高了些,榨菜、豆豉、豆瓣醬輪番上桌??吹侥切┱T人的咸菜,再看看身旁吃得有滋有味的媽媽,即使你想不伸筷子,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何況媽媽的咸菜有著一番特別的風(fēng)味,實(shí)在讓你欲罷不能。
我們兄妹幾個成家后,媽媽的咸菜腌得更多了。每次回家看媽媽,餐桌上的咸菜就成了我們幾個的“主打菜”??吹竭@一幕,媽媽總是打趣我們:“小心變成鹽蝙蝠!”說歸說,待我們臨走時,她便給我們每人裝上一大袋。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我把媽媽給我的咸菜帶到單位,讓我的同事也分享我的口福。
咸菜雖然平凡,可卻是許多人離不開的佐餐佳味。不管是在窮人家位居“當(dāng)朝一品”,還是在富人家的餐桌上“屈身下僚”,它都默默地奉獻(xiàn)著,其質(zhì)樸純真的個性、默默付出的精神,像極了媽媽的品格。媽媽清貧的一生,半個多世紀(jì)的艱辛與酸楚、甜蜜與歡笑,都浸漬在咸菜里了。伴著那充滿母愛的腌咸菜,再艱難的歲月與人生,都會變得溫馨而令人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