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元代杰出畫家倪瓚的生平引起很多人的關(guān)注,尤其突然出走江湖之間,成為一名隱士,卻又頻繁往來于文人繪客之間,個中的原因,難以猜想!
關(guān)鍵詞 逸 文化 差異性
由于戰(zhàn)亂。元代藝術(shù)的中心杭州和吳興轉(zhuǎn)移到相對平靜的蘇州、松江和江陰。這個時期的代表人物眾多,有馬琬(生卒年不詳)、貝瓊(生卒年不詳)、王蒙(1301—1385,一作1308—1385)。其中最為杰出的代表人物倪瓚(1301—1374)。倪瓚,原名埏,后改瓚。字元鎮(zhèn),號云林、云林生、云林子、云林先生和風(fēng)月主人。倪氏上眼了一曲元代尚“逸”的絕唱。董其昌在《畫禪室隨筆》中對倪瓚大加贊嘆:“倪迂翁在勝國時可稱逸品,昔人以逸品在神品之上。歷代張志和盧鴻可無愧色。宋人中米襄陽在蹊徑之外。余皆從陶鑄而來。元之能者雖多,然秉承宋法稍加蕭散耳。吳仲圭大有神氣,黃子久特妙風(fēng)格,王叔明奄有前規(guī),而三家皆有縱橫習(xí)氣。獨云林古淡天然,米癡后一人而已?!?/p>
倪氏散盡家財,攜家挈子,一葉扁舟飄蕩于五湖三泖間。《明史·倪瓚傳》中講:“倪瓚,字元鎮(zhèn),無錫人也。家雄于貲,工詩,善書畫。……而瓚扁舟箬笠,往來震澤、三泖間,獨不罹患。”倪瓚生于動蕩不安、兵荒馬亂的元代,不得不自力與自保。他在自己的《述懷》詩感嘆:“嘆余幼失怙,教養(yǎng)自大兄?!毕硎馨惨輧?yōu)游的倪瓚,看淡人生,一葉扁舟轉(zhuǎn)入浪跡湖泊村落之間,變得更加清高孤傲、沉著寂靜。劉墨在《中國美學(xué)和中國畫論》中語:“由人生苦痛上升,推及于宇宙自然。就成為一種濃厚的宇宙意識與人生意識的表現(xiàn)?!备蛹ぐl(fā)了倪瓚內(nèi)心根深處的一種傷感、一種蒼涼。這種深沉的情感自然的傾瀉到一花一草、一石一樹,物的情化,從而使物人合一。黑格爾在《美學(xué)》里說:“……通過這種主體因素,內(nèi)在的東西只是和它本身融合,而在的外觀中,情感把自己唱出來的聲音中。內(nèi)在的東西實際上是返回到它本身?!?/p>
《莊子·知北游》說:“山林與!皋壤與!使我欣欣然而樂與!”自然的美喚起一種超越或擺脫社會生活中的困苦的自由感。倪瓚面臨家世的不幸,失去生活的依附,更重要的在與元政權(quán),失去信心。正如他在《述懷澌說:“輸租膏血盡,役官憂病嬰?!痹谶@里倪瓚是一個錯綜復(fù)雜的矛盾的復(fù)合體,倪瓚對元政權(quán)并不是仇恨的,更多的是一種由衷的贊成與認可甚至感謝。周南老所撰《元處士云林先生墓志銘》和王賓所著《元處士云林倪先生旅葬墓志銘》都稱倪瓚為元處士。倪瓚對元朝有一種深度的認同感。倪瓚在《上平章班師》所寫:“金章紫綬出南荒,戎馬旌旗擁道傍:奇計素聞陳曲逆,元勛今見郭汾陽。國風(fēng)自古周南盛,天云由來漢道昌:妖賊已隨征戰(zhàn)盡,早歸丹闕奉清光?!鞭r(nóng)民起義軍在這里已變成了“妖賊”,元朝統(tǒng)治階級則成了“元勛”。倪瓚從內(nèi)心和根深蒂固的對元朝的有一種認同感。
很難用一種具體思想的解釋元代繪畫尚“逸”,根本原因是蒙古人的游牧文化和漢族農(nóng)耕文化的差異性推動以文人為主的畫家群體進一步向自己的文化回歸。這一點在倪瓚身上有著充分的體現(xiàn),儒釋道的思想都在倪瓚身上有著充分的體現(xiàn)。
倪瓚在自己的《述懷》__詩中說:“嘆余幼失怙。教養(yǎng)自大兄。勵志務(wù)為學(xué),守義思居貞。閉戶讀書史,出門求友生,放筆作詞賦,鑒時多論評。”清楚的表明年輕時志為學(xué),儒家的思想在他的一生中打下根基。在倪瓚很多詩歌中稱贊儒家思想。倪瓚《贈陸有恒》詩中說:“學(xué)行美德業(yè),孝弟為根本。朝益以暮習(xí),夏清而冬溫。無益勤稼穡,干蠱持戶門……蓮固生淤泥,木可為犧樽。簡編蟲蟑出,各有至理存。惟人異禽獸。暴棄湮其源。惟學(xué)必由本,根深見枝蕃?!痹谝粋€混亂時代,倪氏仍然堅持他的儒家思想。在他《拙逸齋詩稿序》(卷一十)中說:“三百五篇詩刪治出乎圣人之手,后人雖不聞絲竹詠歌之音,喚乎六義四始之有成說,后人得以因辭以求其志。至其風(fēng)雅之變,發(fā)乎情亦未嘗不止于禮義也?!痹趯υ姼璧目捶ㄉ?,這里充分表明倪氏的正統(tǒng)儒家思想。
倪氏一生對禪癡迷,在他的詩歌里。也有表達《次柯博士壁題韻》寒月留孤光。世人結(jié)指談。磋余躲狙網(wǎng),朝暮逐四三。悲嘆明鏡塵,何由息禪龕?!冻鯐浺栽妬韯e,且諄諄開諭,深見方外之情。因走筆次韻,奉謝并期面別》從知四大皆假合,順境逆途非樂憂。夢中網(wǎng)箱驚得鹿,海上忘機思狎鷗,舉世何人到彼岸,獨君知我似虛舟。詩來說法能開諭,頑礦無情也點頭?!督久┪蓦s興四首》順逆推移莫愛嗔,白云終不染緇塵。世情如火心如水,屋里須教有主人。還有《義興異夢篇》辛卯之歲,寅月壬戌。我寢未興,戶闔于室。爰夢鬼物。黯淡慘傈。或禽或角,或獸而。夔足駿奔,豸形人立。往來離合,飛搏跳擲。紛攘千態(tài)。怪枝百出?!氁詧A悟。境無順逆。愚夫說夢,轉(zhuǎn)墮迷惑。滔滔天下。病者良極。侯我大雄,振此群溺。思想的壓抑在這首詩歌流露出來,倪氏的思想正統(tǒng)的儒家思想。
在這段時期。形成以倪瓚為中心的江南文化中心,與北方的蒙古貴族為文化中心的形成相互獨立。元代江南文人大多與其有交往。另一個江南著名詩人和書法家楊維楨在《草堂雅集》里的《寄倪云林》寫到:“祗陀山下問幽居,新長青松七八株:只說近前丞相怒,歸來只寫草堂圖。迂甫于人久絕交。文章出口未全膠,權(quán)門喜怒狙三四。何用楊雄賦解嘲。”楊氏把倪瓚的迂腐,不肯向世俗低頭,高貴的一面寫出。倪氏是一個復(fù)雜的矛盾的綜合體和多面體。元四家的另外三家都有頻繁的往來。有詩為證。顯然,倪瓚的家成了文人交友和聚會的場所。這里倪氏對同時代的畫家進行了品比,這說明他對當時的畫家和文人給于了極大的熱情和關(guān)心。這同時在江南形成一個非常大的文藝圈。
元代繪畫側(cè)重于抒情,從客觀自然世界走向本體自我的內(nèi)心世界。元代繪畫藝術(shù)形成一個獨特的審美心理?!袊怂憩F(xiàn)的審美心境,正是這種似微渺的心和無限遙遠的自然,以及茫茫的人生感觸,在審美體驗之中,獲得最深沉,最親密的接觸。
而倪瓚正是元畫尚“逸”的巔峰,對明清繪畫產(chǎn)生重大的影響。其思想的轉(zhuǎn)變對研究元代繪畫應(yīng)有重大意義。這里借用胡建君《倪瓚山水》里的一句,斯人與斯世,邈矣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