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林梅子 整理/劉長柏
去年的一天,我和女伴一起逛街,完全是一種直覺,忽然覺得不遠處好像有什么熟悉的東西。仔細一看,我差點昏過去: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宛如夫妻般親昵地拐進一條小巷。而那個男人,正是我的丈夫胡煥文!我目瞪口呆地僵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也就是在這一刻,我忽然明白為什么胡煥文近幾個月來常常說應酬太多而回家很晚的真正原因了。
天啊,我該怎么辦?與胡煥文鬧嗎、吵嗎?弄個魚死網(wǎng)破、各奔前程?不!我不愿意。經(jīng)過思想斗爭,我決定讓今天所看到的一幕成為彼此心中永恒的秘密。
我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并開始學會了美容??墒?,胡煥文幾乎完全陷入新的感情里不能自拔。他幾乎淡漠了我和這個家里的一切,我們的溫馨漸漸地消失。
事情在年末時突然有了轉(zhuǎn)機,那個女人飛往國外與丈夫團圓了。胡煥文在消沉一段時間后,那顆騷動的心安分下來了??伤?jīng)的曖昧成了我們婚姻中不可逾越的溝壑,很多個午夜,摸摸身邊空空的被窩,我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一個星期六,因下雨不便外出,我和胡煥文只得待在家里。在一屋子的寂靜中,我感受到鉆心的孤單,呆呆地看窗外,紛紛的雨對應著墻壁上時鐘的滴答聲,勾起我悠遠的心事。正在此時,胡煥文似是自語又似是向我發(fā)問:“記得……那把當初的紫色雨傘嗎?”我抬起頭,望著熟悉又陌生的丈夫。我從他的眼睛,看到了兩朵久違的火苗,幽幽地閃著。這是自己從前熟悉的溫情??!
就是在這沉默中,我知道,是往事的回憶讓兩顆干硬的心開始變軟。接下來,胡煥文出人意料地說:“我們躺在床上談談,好不好?”我有點茫然,不出聲。他站起來把我拉進臥室。兩個人和衣躺著,他看著天花板,感慨地問:“我離開這里多久了?”好強的我仍說氣話:“誰稀罕!”但連我自己都感覺出語氣明顯地緩和下來。
胡煥文也不計較,只是一把將我摟在懷里。伏在他的懷里,想起那么多的委屈,我“嚶嚶”地哭泣。胡煥文溫柔地撫摸著我瘦削的肩膀,真誠地說:“這一年,我對不起你?!蔽腋械筋i上有一股熱熱的液體流動。那是他的淚!我轉(zhuǎn)過身來,和他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我輕輕撫摸著他的背,那是怎樣的溫柔!他沒有說話,乖乖地躲在我的懷抱中。
然后,胡煥文小心而果斷地把我的衣服一件件地脫去,我害羞地擁緊被子,嘴角卻漾起盈盈的春意——這久違了的溫柔??!
然而,這一次性愛并不完美,胡煥文笨拙地操作著,我努力地遷就著。也許他知道我一時不適應,不忍心使我痛楚,草草了事??墒牵酉聛砦覀兙o緊地摟著,沒有分開。當他怕自己睡著了打呼嚕讓我不舒服要離開時,我卻緊緊地拉住他的手,在我目光的挽留中,他縮回了被窩。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陶醉在彼此的溫暖里,顯得那么親密、隨意,一切芥蒂煙消云散。
這一夜,其實我們沒說多少話,只是以身體來作了一次“軟溝通”。結(jié)果,愛卻漸漸蘇醒了,這是我始料不及的。
天亮的時候,我問胡煥文:“誰教你這么‘壞’的?”他不好意思地說:“自從前幾次溝通未果后,我就悄悄找了一位擅長解決婚姻問題的心理醫(yī)生,他給我布置了一項‘家庭作業(yè)’——夫妻同床?!贬t(yī)生還告訴胡煥文:如果決心挽救婚姻,他就要采取主動,回到我的臥室里去。一開始,胡煥文為難地說:“我怕她會更反感。”醫(yī)生說:“那好,你可以和妻子先在床上躺著,再打開話匣子。你可以聲明,談完了,還是回去睡沙發(fā)。”見胡煥文仍在猶豫,醫(yī)生說:“就算‘丟臉’,也是丟給這輩子最親近的人嘛!”終于,胡煥文答應試試。臨走,他再問醫(yī)生:“如果妻子不答應,怎么辦?”醫(yī)生說:“換個場合,待到氣氛緩和下來再試,反正原則就那么一條:試著在床上進行溝通?!?/p>
聽了他的話,我一時怔住了。“一年多來,每天晚上,當看到你默默地走進臥室,‘砰’地關(guān)上門,我在電視機前聽到‘咯嗒’一聲落下鎖,心就直往下墜啊……”胡煥文說得哽咽了,我也不由得鼻頭酸酸的。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丟失了彼此的體溫,也就丟失了婚姻的指南針?;橐鲋械囊磺屑m葛,離開體溫這種“軟接觸”,哪怕你的道理擺得再明,溝通得再充分,也不能驅(qū)除感情邏輯上的干擾,解開橫亙在婚姻中的心結(jié)。
(編輯/曹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