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記得,當1978年改革開放春風吹向祖國大地的時候,大鼻子藍眼睛的老外也開始光顧我們古城揚州了。那一天,我放學快回到家的時候,一位鄰居興沖沖地跑過來說,他剛才在渡江橋上看到了幾個老外,他們把“小販子”那里的雞蛋全部買了下來,其中一個老外還把生雞蛋直接打開放進了嘴里。隨后,老外們提著雞蛋走進了渡江路上的布店,不買時髦的“的確良”,反而買了好多“老土”的棉布,并且直喊便宜?!肮怨?,老外與我們就是不一樣,多有錢?。 ?/p>
那一年,我15歲,在揚州讀初中三年級,一家5口人住在實用面積為40平方米的舊式老屋里。從那時起,我對英語學習的興趣突然變得濃厚起來,還利用課余時間跟著收音機連續(xù)聽了3年的英語廣播講座。
我清楚地記得,1988年,我已在省外貿(mào)企業(yè)里直接與大鼻子藍眼睛的老外們打交道了。第一次接待的老外,我印象特別深,是來自東德(如今已并入西德,統(tǒng)稱為德國)的客戶,專門來開“選樣會”的,全都住在有涉外接待資格的指定賓館里。那時,我們的外事紀律嚴格得在今天看來難以置信:只有在工作時間才被允許與老外直接接觸,而且不能單獨一人與老外洽談。組織上還提醒我們不許向老外兌換“外匯券”。盡管如此,我還是以能面對面直接與老外交談并且可以坐在同一張桌上飲酒用餐而備感興奮。
那一年,我25歲,已大學四年俄語專業(yè)畢業(yè),留在省城南京工作了三年,一人住在單位免費提供的10平方米一間的“西河”旅社里。從那時起,我覺得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與父輩們相比已迥然不同。
我清楚地記得,截至1998年,我已出境多次,不但踏上過香港的土地(我的舅舅曾因在“文革”中發(fā)誓去香港做生意而被打成“現(xiàn)行反革命”入獄),還先后常駐波蘭和俄羅斯,甚至在外常駐期間走出“東歐圈”去過德國。在國外工作和生活的日子里,我可以根據(jù)需要獨自做主,或一人直接前往客戶的公司洽談,或在辦公室里接待前來的“大鼻子”和“藍眼睛”們,甚至應(yīng)邀在業(yè)余時間去老外家里“登堂入室”。坐國外公交、逛國外公園,看國外影視,深入國外百姓生活……“走出去”的歲月是我在國外視野最為開闊、感受最為深刻的時期。
改革開放20周年,我35歲,去老家看望父母和親朋好友時,贈送的全是從國外帶回來的禮品,既有煙酒和手表,又有衣襪鞋帽工藝品。此時,我們一家三口已住在人均30多平方米的新房里面,銀行存款除了人民幣,還有日元、美元和歐元。
今年是國家改革開放30年。上個周日晚上,我們?nèi)以谕獬燥?。飯桌上,我們各自又說開了:我說,假如沒有改革開放或是改革開放的步伐不快,我們吃飯穿衣恐怕現(xiàn)在還得憑票定量;妻說,假如沒有改革開放,我們家恐怕不會有音響、彩電和手機,更不用說“小菜一碟”地購買各類進口家電了;女兒說,照你們這樣講,假如沒有改革開放,我是不是用不上MP3,更談不上使用網(wǎng)絡(luò)了呢?我中學能到澳大利亞游學一個月,大三在國外學習,這是不是改革開放的成果呢?我們吃了很久,也聊了很久。我們說,改革開放的最大成果是國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強,人民生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善,連奧運主辦權(quán)也被咱們開天辟地拿了下來……
今年,我45歲,對“大鼻子”和“藍眼睛”們已不再感到新奇,凡是“老外”們能擁有的,我們也都能擁有,就連大飛機我們國家也開始自行研發(fā)。我們可以買彩票,可以進股市,可以與世人在WTO的平臺上共商天下事。
責任編輯 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