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開始離家求學。
過了好幾個月,我依然在夢醒后的初始誤認為在家中,心中常常會很失落,可依然任性地否認這種感覺。我反問自己:難道,這么快你就開始想念父母的嘮叨了?這還是你當初離家的決絕嗎?
一日,我偶然間看到一篇名為《背著靈魂上路》的文章,之后我默然了很久——原來,這么久了,我的靈魂一直都沒跟上!
“人的身軀在偌大的世界里晃悠著,多少美景盡收眼底了,可心卻像一只空匣子,什么也沒有裝進去。孤寂悄然而至,潮水般地席卷而來,心卻在遠處,不知道自己的心還在眷戀著什么?!?/p>
眷戀著什么?眷戀那一抔鄉(xiāng)土,眷戀當我邁開人生第一步時雙腳與它接觸時那種新奇的感覺。眷戀,眷戀風中熟悉的微塵的味道。
在家里,我常愛赤腳走路,因為我覺得只有用腳才能準確測量出腳下這片土地的溫度,從而你才會知道你對于這片土地的眷戀程度。而身處異鄉(xiāng),我不得不永遠穿著厚實的鞋子。于是,斷絕了我與土地的聯(lián)絡,斷絕了土地向我傳遞的溫度。我也只有不停地漫游,尋找熟悉的溫度,像一只迷途的羔羊。
記得,史鐵生在《我與地壇》曾回憶到:搖著輪椅在園中慢慢走,又是霧罩的清晨, 又是驕陽高懸的白晝,我只想著一件事:母親不在了。在老柏樹旁停下,在草地上頹墻邊停下,又是處處蟲鳴的午后,又是鳥兒歸巢的傍晚,我心里只默念著一句話:可是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沒,坐起來,心神恍惚,呆呆地坐到古祭壇上落滿黑暗,然后月光漸漸浮起,心里才有點明白:母親不能再來這園中找我了。
做客他鄉(xiāng),重溫舊句,不禁黯然傷神,史鐵生用母親健在時的種種舉動來溫習曾經(jīng)的幸福。只是,那種感覺仿佛北方的秋天,默默中冷掉,靜靜中變更——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我想:史鐵生也是在漫游啊,在自己的回憶中,在母親偉大的愛海里漫游。如果,史鐵生可以走路,那么他一定可以感覺到有過母親腳印的地方早已冰冷。
或許,有一天當我們成為朝九晚五穿戴整齊的白領(lǐng),喝卡布奇諾,穿商務休閑服,與同事們說著時事看著娛樂新聞的時候,會在猛然的回頭中看到我們的靈魂還站在當初的起點,望眼欲穿地期盼。他沒有穿鞋,因此,雙腳沾滿了塵土,甚至有一些傷痕?;蛟S,在我們決然離開后,他們也試圖找過我們,只是在這個迷宮般的世界里迷了路。
想到這,我似乎聽到一個柔弱的聲音在問:難道,離家這么久,你真的沒有想過家?想過深愛著你卻不知如何去愛的父母?想過有時著急得會幫了倒忙的親朋好友?那我不成了離了根的植物,時時都有死掉的危險?
……
現(xiàn)在的我好想回家去,再次赤腳站在溫軟的土地上,迎著最后一抹余暉,大聲喊一聲:“爸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