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dāng)年所在的八五二農(nóng)場四分場四隊就在完達山腳下,東倚茂密的森林,西臨廣闊的原野,20世紀(jì)50年代百里荒原被開墾成肥沃的田野,而西山嶺上仍是茫茫林海。60年代末知青們到農(nóng)場時生態(tài)環(huán)境很好,森林密布處經(jīng)常能見到狍子、狐貍、老鷹等許多野生動物,而滿山遍野的榛子林和蘑菇,則是老職工和家屬們每年進山小秋收的豐富來源。
1972年初秋的一天,知青唐樸、李雙毅到景色極美的森林里去玩,不知不覺走出很遠,忽然隱約傳來小動物的微弱叫聲,他倆立刻地躡手躡腳循聲輕輕摸去。大約走了四五十米,倆人在一棵老朽倒木的沙窩下發(fā)現(xiàn)了三只小狗樣的動物幼崽。這是知青們第一次近距離的動物大發(fā)現(xiàn),兩人興奮得快要跳起來了,急忙脫下衣服將三只小崽包起就往連隊跑。
三只小家伙的到來讓知青宿舍炸營了,走馬燈似地來看新鮮,有說狗崽、狼崽的,也有的說是狐貍崽子的,而這三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緊緊擠在一起,怯生生地打量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知青吃什么,它們就吃什么,一樣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就在大家的新鮮勁還沒過去的第二天晚上,意想不到的情況發(fā)生了:緊靠連隊的林子里,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母狼的嚎叫聲,整個連隊立刻進入恐怖狀態(tài)。女知青嚇得不敢出屋,平常亂叫亂吠的狗都不知藏到哪兒去了。再看這三只小崽子,擠在一起興奮地躁動著,像是在呼應(yīng)。
原來,失去三只小狼崽的母狼嗅著氣味,從十里外的狼窩徑直找到了連隊。一連三天夜晚,沒完沒了地哀嚎,仿佛充滿了哀怨與憤怒,知青們再也不用爭辯幼崽們是誰的后代了。連長有些沉不住氣了,萬一狼急了跑進隊里,那麻煩可就大了。立刻下令:把狼崽送回林子!可唐樸和李雙毅不干,還一心想把小狼崽訓(xùn)練成真正的狼狗呢!但連長有令,必須服從,他倆多了個心眼:先送一只,看看母狼反映如何。這招真靈,母狼見到小崽后,用嘴叼起很快鉆進樹林深處再也沒有回來。
兩只毛茸茸的小狼在知青們的精心呵護下一天天長大了,長到尺來長時,就用繩子拴起來。每天吃食小家伙都狼吞虎咽,對肉尤喜。隊上死仔豬拎回來喂它們,小家伙吃得肚子溜圓。
不久,連隊修水庫的人們回來了,有人從工地帶來新式的電引爆的銅雷管,大小像個5號電池。一天,幾個知青議論起銅雷管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有的說能爆死雞,有的說能爆死豬,但隊里的家禽家畜不是個人的就是隊里的,都沒法試。于是有人想到了狼,便將雷管系捆在一只小狼脖子上,當(dāng)小狼跑出十幾米時,電雷管接通了,只聽“砰”地一聲,小狼連叫也沒叫一聲,便一頭栽倒了。血泊中,小狼脖子被炸斷,連毛帶血一片模糊。銅雷管威力之大得到了驗證。
三只小狼如今只剩下一只了,這只孤獨的小狼漸漸露出了兇殘的本性。最明顯的有兩條:一是捕食家禽。隊上老職工家的雞鴨都是散養(yǎng)的,尤其男生宿舍總有丟棄的剩飯剩菜,引得家禽們常來。小狼看到雞鴨覓食并不聲張,而是悄悄趴在那里像睡著了一樣,待它們放松警惕接近小狼時,小狼便箭一般躥過去,一口咬住脖子,可憐的雞鴨連叫一聲的機會都沒有。日子一長,老職工們很有意見,非要把狼打死不可。二是深夜里的狼嚎。小狼長到四五個月時,一到深夜尤其是月夜,便精神起來,它伸長脖子沖著蒼茫夜空,一聲聲長長地嚎叫。那聲音又長又沉,似哀似怨,仿佛呼喚山林里的伙伴。整個連隊籠罩在一片瘆人的恐懼中。最主張養(yǎng)狼為狗的唐樸和李雙毅也嘀咕了:萬一把狼群引來夜襲連隊,那婁子可就捅大了。
知青們終于下定決心處理掉這第三只狼,放狼歸山是不可能了,只有殺掉。一天上午,小狼像往常一樣趴在堂屋,并不知道災(zāi)難即將來臨,突然,一陣亂棒打來,小狼一動不動了。當(dāng)天晚上,知青宿舍多了一道肉菜:燉狼肉。李雙毅說:“那叫一個噴噴香??!”他還說,剖狼肚時掏出的那塊拳頭大小白白的狼油,據(jù)說還是名貴的藥材呢。
(責(zé)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