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習慣稱呼騫國政為老騫，偶爾在和人說到他時也提到過騫國政的名字，卻確鑿記得從來沒叫過他的官號，無論他當省報社長兼總編的時候，無論他當陜西廣播電視廳廳長的時候，見面握手時一聲“老騫”就呼出口了#65377;其實，我結識老騫大約有30年了，是作為改革開放也作為新時期文藝復興的標志的1978年，作為業(yè)余作者參加文學集會認識的，那時候的他和我不過三十五#65380;六歲，屬于小伙子的青春年華#65377;我和同時躍上陜西新時期文壇的青年作家朋友，幾乎都是互相直呼名字，多數(shù)時候連姓都不用，包括為數(shù)很少的女作家，都是省略了姓而直呼其名，自然隨意里蘊含著真誠無間#65377;我至今搞不明白，為什么獨獨把幾乎同齡的騫國政稱呼老騫，而且老騫老騫地叫了30年，叫官銜叫不出口，連名字也叫不出口了#65377;在我的印象里，他似乎也不像對同代作家直呼其名那樣呼我名字，多是稱我老陳#65377;當我們現(xiàn)在進入老年年齡區(qū)段，這種相互間的稱呼，在我猛然意識到一種不單是相敬相重相信賴的回嚼不盡的意味了#65377;

比起與陜西新時期躍上文壇的同代作家的來來往往，老騫在我是接觸得較少的一位，原因很簡單，他的主業(yè)不在創(chuàng)作，而是身擔名符其實的重任，先是記者，一年四季在全省城鄉(xiāng)奔著新聞，隨后是《陜西日報》和省廣電廳的首席負責人，可以想見有多忙多累了，寫作文學作品便排在業(yè)余位置，許多純粹的文學活動，他難得分身參加#65377;有一件事卻讓我和他結下難忘的友誼#65377;1990年伏末，《陜西日報》田長山等3人找到我，說省委決定要宣傳農(nóng)業(yè)科技干部李立科的先進事跡，由《陜西日報》承擔此事，總編老騫點名讓我去寫一篇報告文學#65377;我感動老騫對我的賞識，卻不敢也不想應命#65377;原因也很簡單，我當時住在原下老家，《白鹿原》正寫到糾結處，騰不出手也分不出心來寫別的東西#65377;田長山們便再三強調(diào)騫總編點名要我寫的話#65377;我應承下來，確是一種被感動的力量，把《白》的寫作暫且放下#65377;我和報社五六位各司其職的記者到合陽農(nóng)村去，采訪了大約一周，回來后與田長山合作寫成《渭北高原，關于一個人的記憶》的報告文學，《陜西日報》頭版發(fā)表，省委省政府隨即發(fā)出向李立科學習的決定#65377;年末李立科榮登陜西十大杰出人物榜首#65377;隔年，這篇文章被評為全國報告文學獎，真是一個意料不及的榮譽#65377;我當即讓田長山將此喜訊轉告老騫，心里已洋溢著感激了，他敦促我嘗試了一次報告文學寫作的實踐，也獲得了一次原本不曾期待的榮譽，建立在這種基礎上的友誼的可靠性，非社會流行的“來來往往”的關系所可類比，且不說珍貴和意義之類#65377;

許多年過去，截止到今天，老騫依舊是我在文學圈里接觸較少的同代作家朋友#65377;然而，平時在報紙或刊物上見到他的文章，總要讀，閱讀心理上似乎有一點小小的差異，不大在意欣賞藝術，卻著意于老騫在說什么，企圖了知他的動向意向和對生活事象的傾向#65377;依著這種小有差異的閱讀心理，我才知道自己多年來一直關注著這個老朋友#65377;近日，當我拿到他即將出版的文集的稿樣，系統(tǒng)讀完他的包括散文#65380;隨筆等多種文體的作品，卻在一種久久的默然無語之后，發(fā)生了懊惱性的自責，之前讀他的作品太少了#65377;這次閱讀，不僅讓我看到他在各種文體創(chuàng)作上的才華，更讓我對他這個人有了一個立體的又是透徹的了解#65377;我曾經(jīng)說過也寫過我的個人經(jīng)驗，即，想要了解一個作家，最直接最可靠的途徑，就是閱讀他的作品#65377;這經(jīng)驗其實是很直白的話，身邊的或遠處卻認識的作家可以通過直接交往達到了解，對古典作品的作家和外國的作家，就只能依賴閱讀其作品來了解他的思想和他的人格性情，自然還有藝術風格#65377;我說這經(jīng)驗的時候，偏重于寫小說的作家，現(xiàn)在讀老騫的作品，多為散文隨筆，于是又有新的領悟，散文和隨筆是了解一個作家更直接更可靠的途徑#65377;道理也很簡單，小說里體現(xiàn)的作家，是躲在作品人物背后的隱形人，即使以第一人稱“我”也是作品人物，我們從作家注入到作品人物身上的文字，來了解和判斷作家的思想和情趣的;而散文和隨筆，是作家對生活事象的直接觀察和體驗，直抒胸意的表述，贊頌的感慨的或貶斥的鞭撻的，都是作家和讀者面對面的敘述;尤其是作家寫個人生活的篇章，過去的生活記憶和現(xiàn)在的生活遭遇，兒女夫妻溫情里的感動和朋友交際中的動心一刻，還有純屬個人情趣喜好的心靈一隅的訴述，等等#65377;這些都是作家直接的表述，首先是作家被感動了非訴諸文字不可，讀者閱讀時所受到的感染和感動，就是作家從心底直接輻射給讀者的力和熱了#65377;我在老騫的散文#65380;隨筆等作品的閱讀中，充分感受到了這種深沉的又是真摯的心靈的沖擊，才發(fā)生那種久久的默然無語的情緒#65377;

我在老騫的散文閱讀中，有一種完全的陷入，這是很少發(fā)生的閱讀現(xiàn)象#65377;讀著老騫敘述他的生活記憶的情景，我竟然忘記了作品的敘述者老騫，而幾乎是在回憶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65377;我起初以為這是一種比較自然的心靈呼應，越讀越覺得是一種完全無意識更不自覺的陷入，直至深陷到以為是自己昨天的生活故事#65377;我想到我和老騫鄉(xiāng)村生活經(jīng)歷和感受的相似，更感知到他今天描述出來的巨大強烈不容任何置疑的真實的情景，讓我發(fā)生閱讀里的陷入#65377;這種少有的閱讀感受，多發(fā)生在他寫鄉(xiāng)村生活記憶的那些篇章里#65377;《家鄉(xiāng)戲》里敘述的關中鄉(xiāng)村演出秦腔的情景，十里二十里趕往演戲村莊的鄉(xiāng)村土路上的盛況，戲臺下的擁擠#65380;鼓噪#65380;叫好和起哄的氛圍，維護秩序的人揮舞的竹竿，少小年紀的老騫所身臨其中的感受，也是我在同樣年紀記不清經(jīng)見過多少回了#65377;我便想到，他和我接受的最初的音律熏陶，是秦腔的旋律，而且都是在鄉(xiāng)村露天野場子里的民間演奏家的合奏#65377;這種旋律對心靈審美的影響，可以說是刻骨銘心的，雖然后來還可能欣賞包括西洋樂在內(nèi)的別的旋律，卻排除不掉也代替不了秦腔的旋律根深蒂固的影響#65377;我至今仍然喜歡接受鄉(xiāng)村掛在樹枝上的喇叭縱橫四野的秦腔播唱，老騫直到現(xiàn)在對秦腔的沉迷遠遠超出我的程度#65377;有趣的是，他在中學念書時因為偷著看戲被老師訓斥，我也在中學時因偷看秦腔被教導主任罰站;他在城里劇院看戲買的是最便宜的站票，我第一次在西安專業(yè)劇院看秦腔買的也是站票#65377;如此等等#65377;我讀到這些情節(jié)時，已經(jīng)忘記了老騫，完全陷入我的生活記憶和情感歷程之中#65377;還有《難忘父親》，有幾次使我不得不中止閱讀，閉目無言，乃至心酸眼濕，喉頭發(fā)哽#65377;老騫的父親從少年起進山砍柴，到集鎮(zhèn)上賣柴以養(yǎng)家，我的父親直到解放頭幾年也是賣樹又挖樹根賣柴，供我和哥哥念書;老騫的父親在解放前被苛捐雜稅壓得喘不過氣，又被保丁押到聯(lián)保所拳打腳踢受盡凌辱，我的父親被捆綁到聯(lián)保所抵壯丁，家里傾其所有賤賣交錢贖回人身;他們終生勤勞終生節(jié)儉，自不用說，連教育兒女的言語都如出一人之口:“公家的事你要好好干，不敢胡來，也不要操心我和你媽#65377;”這樣的語言，老騫的父親不止一次對老騫說了，我的父親也記不清給我說過多少回#65377;這應該是無以數(shù)計的鄉(xiāng)村父老發(fā)自心底也發(fā)自土地深處的聲音，他們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兒女行為端正，對得住天地良心，也是對所有干公家事的父母官的基本期待，不要胡來#65377;讀著老騫筆下的父親，呈現(xiàn)在我眼前的卻是我的父親#65377;我第一次發(fā)生這種閱讀陷入，即使在閱讀世界名著時也不曾發(fā)生過#65377;

《前面就是芳草地》這篇散文，是最可見到老騫這個人心理氣性的一篇杰作#65377;正當他青春末尾進入中年之際，公事私事以及災難都湊到一起壓過來#65377;他被安排到最遠的榆林記者站，那時候交通不暢，家里有兩個不上10歲的孩子，夫人恰恰爭取到一個久盼的進修的名額，整個家庭誰也幫不上誰，亂套了，更始料不到的是夫人得了一種嚴重的心肌炎，時時昏厥處于生命邊沿，女兒也發(fā)生骨折，而且有極左的“文革”政治的壓迫#65377;我讀到那些逼人幾乎到死路的情節(jié)時，真有喘不過氣不忍續(xù)讀的痛楚#65377;這不是小說，是老騫的真實人生閱歷中最逼仄的一道橫溝#65377;當我讀到中秋之夜一節(jié)時，我的心再也抑制不住顫抖了，老騫把病情稍有好轉的妻子從醫(yī)院接出來，和孩子到醫(yī)院門口的商店買了水果，一家人坐在小商店旁邊僻靜的角落，團圓歡聚，共賞頭頂?shù)膱A月#65377;這個夜晚的城市和鄉(xiāng)村，城里和鄉(xiāng)下的家家戶戶都依著各自的情趣度過中秋之夜，任誰也不會留意更不會想到，在西安古城的一個小商店旁的角落里，相擁相攜著一家四口，以剛剛松弛的心情在賞月，度過他們的中秋之夜#65377;這是當時作為駐榆林記者后來當報社社長兼總編的老騫的一幅獨特的人生風景#65377;我理解了這篇名為《前面就是芳草地》的人生內(nèi)蘊，不單是人生步履的詩性印痕，更強烈地感知到一種生命和理想的雄壯，構成了個性，也構鑄了人格#65377;我更感沛老騫這個人內(nèi)在的承受力，如此沉重的打擊和壓迫，竟然不訴求不叫喚更不喪氣，默默承受里是一種男子漢支撐生命(自己的和親人的)的堅定和韌性#65377;他的心里展示的是，泥濘前面的芳草地#65377;我讀到這里頓然領悟，一個人成就事業(yè)的大小，諸種因素中很重要的一個因素，便是承受災難的能力，它影響到人面對世界面對生活的態(tài)度和姿態(tài)，影響到人對世界和生活理解的深度，也影響著人對善與惡事象的取向#65377;我在這里讀懂了老騫，并深感欽佩和敬重#65377;

結識老騫的許多年里，他留給我一個基本確定的印象，平實更務實，謙和又自信，在一切我所遇見過他的場合里，無論莊嚴隆重的大型聚會場面，無論三五好友輕松自在的散談閑聊，從來也未見過他張揚的動作和張揚的話語，更不要說驕性嬌情交際打點以及出風頭一類虛事了#65377;加上我零散讀過的他的文章里那種純粹寫實的文字，再加上他越來越顯赫的工作位置，在這所有最直觀的正面形像之后，給我同樣一個基本確定的負面印象，老騫莊重有余，活潑欠缺，甚或有點刻板#65377;這個負面印象和正面印象幾乎同時發(fā)生，留給我許多年難以改變，甚至在心里調(diào)侃說，我自己已經(jīng)太死板了，老騫比我好像還刻板一成#65377;

這種印象直到新世紀到來的時候開始改變#65377;那年我重新回到原下祖居的老屋，也是即將九盡的正月末尾，夜里守著火爐喝茶，突然接到老騫電話，頗為驚訝，許久未謀面也沒通過話了#65377;他說正籌備出版一部奇石畫冊，把他收集的奇石用畫冊公示于世，約請國內(nèi)許多詩人和作家為每一塊奇石各題一首詩，給我也攤派了一首#65377;我聽著他說，忍不住接連發(fā)問#65377;這實在是我意料不到的事，許多年來一直身負重任的老騫，竟有收藏奇石的閑情雅趣，印象里作為負面的刻板的色調(diào)開始瓦解，也頓然意識到和老騫交流得太少#65377;及至拿到他寄給我的那塊奇石的照片，命名為“白靈壁”的石頭上，竟是如畫般綻放的一枝燦爛的紅梅，頓時激起我的詩興，寫下一首十二句的五言詩#65377;及至我看到這部詩配畫的奇石集，真是驚訝不已又大開眼界，天地靈氣孕育的令人眼花繚亂的各種奇石，讓我?guī)缀醪桓蚁嘈胚@是真的#65377;應該說，這是孤陋寡聞的我第一次大長見識，更是我第一次感知到老騫心靈世界豐富多彩的另一面#65377;我便據(jù)此發(fā)生想象，從千頭萬緒的廳長辦公室回到家中，端一杯熱茶，徜徉在花團緊簇般的奇石之間，繃緊了一天的神經(jīng)當即就會松弛下來，任何煩人惱人的事都會被排解開了，詩情和畫意就會漫溢胸懷#65377;這樣的老騫，怎么會如我一般刻板呢……及至讀完老騫的文集稿樣，我又一次驚訝，何止奇石收藏的雅興，那不過是心靈世界的一角，更豐富的細膩的暢朗的乃至多愁善感的內(nèi)心世界全展示出來，真是要刮目相看自以為熟悉的老騫了#65377;

老騫還喜歡養(yǎng)花，而且不惜攤著功夫鉆研養(yǎng)花知識，常常癡迷到在緊迫的時間里隨意扒拉一碗飯，省下十分二十分鐘時間培養(yǎng)花苗#65377;他能養(yǎng)育較為珍貴的繡球花，尤為珍愛，冬天里每天搬出去曬太陽，晚上搬回家中#65377;我有點不可思議，一個龐大的省級廣播電視體系，有多少緊迫的事難纏的事需要決斷和處理，有多少人的事找到辦公室又找到家里，他卻在一一應對之后，仍然早晚搬出搬進他心愛的繡球花花盆#65377;終于發(fā)生了一次遺忘，繡球花被冬天夜晚的大雪凍死了#65377;這個在我的印象里有點刻板的大廳長，居然面對凍死的繡球花連連自責，挖出一個小坑，把凍死的枝葉埋了進去，重演了“黛玉葬花”的一幕(《花絮》)#65377;我讀到此，似乎感知到這個人噓欠嘆惋聲里的心顫，泛起魯迅先生“多情未必不丈夫”的詩句來#65377;這才是老騫，務實的堅硬的另一極，是柔軟和細膩;成摞的工作計劃項目方案緊急指示等等事項逐漸落實絕不馬虎，之后卻是奇石觀賞名花栽培書法演練，還有更癡迷的文學創(chuàng)作#65377;這個人精力之充沛，內(nèi)心之充實和豐富，可以想見(《我的第二世界》)#65377;

然而，老騫和你我一樣生活在同一生活氛圍之中，同樣面對著紛繁的尤其是惱人的事象的攪擾#65377;在《“靜心齋”釋義》隨筆里，他發(fā)出了疑問:“為什么眼看著該辦的事辦不成，不該辦的卻一件件都辦成了;你本來不生氣，卻偏偏有人要叫你生氣……”還有“那個‘行業(yè)不正之風’#65380;‘腐敗現(xiàn)象’，為什么誰都反對，卻總是屢禁不止……”面對誰都看到也遇到的這些社會現(xiàn)象，老騫首先想到的是自律，并把自己剛剛得到的一間書房命名為“靜心齋”，要靜心，也含有冷心冷眼看那些歪風邪氣的意味，才使自己的精力投入到承擔的社會責任上，才保證自己的心靈世界和情感世界的豐富多彩又純潔清爽#65377;在《花甲感懷》一文里，老騫把自己的生活歷程和心境歸結為一副對聯(lián):“不容易，也還順利，得到的超乎所想，所以我很滿足;受過苦，亦享過福，到老來福氣更大，固而我更欣慰#65377;”這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個年輪也是最重要的一個驛站到來時，老騫的心態(tài)和心境，沒有常見的那種官場謝幕的失落和慌亂，更沒有欲望未滿足的懊惱#65377;恰恰相反，是一種泰然坦然的平靜和微笑，基礎在于“得到的超乎想象”這種心態(tài)#65377;一句不說自己對社會的貢獻，只說社會給予自己的——無論地位和物質生活——都超出了自己原有的欲望性想象，于是常見的那些不平衡心理所派生的怪事就在他身上不見發(fā)生#65377;這種心態(tài)不是強裝得出來的，而是一種修養(yǎng)包括生命價值取向所決定了的;還不是平庸者的自我滿足，而是早已確立的重在事業(yè)作為不計個人所得的生存目的所墊的老底，當屬創(chuàng)造者的無私所產(chǎn)生的快樂#65377;

前不久，我連續(xù)接到兩三家媒體同一話題的電話采訪，即官員搞文學創(chuàng)作的事#65377;我讀到老騫《我為什么要寫》，便對我已經(jīng)回答的看法更加踏實，就是這些官位頗高的官員#65377;長著一根對文字敏感的神經(jīng)，只要這根神經(jīng)不萎縮不干枯，時時就會對文字發(fā)生敏感性反應，就會產(chǎn)生創(chuàng)作靈感，就有不吐不快不寫難活的急迫心情#65377;我在老騫這里得到充分的驗證#65377;他已經(jīng)當了廳長，而且是難得一日清閑的廣播電視廳，干一天已經(jīng)夠累了，家人不忍心看他于深夜還爬格子寫文章，好朋友也愛護他，甚至說他沒有必要寫稿子了，不言而喻，作為廳長，名也不小了，收入也不少;甚至老騫自己也問自己，不為出名也不為賺稿酬，為什么止不住寫作的欲望?“只要一坐到寫字臺前鋪開稿紙，我馬上就來了精神，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思維在這種情況下也奇妙地空前活躍起來……”這就是那根與生俱來的對文字敏感的神經(jīng)的奇妙魅力#65377;在老騫這里可以排除對名和利的誘惑，卻不能阻止這根神經(jīng)對文字敏感的發(fā)作#65377;再，老騫是個對社會具有責任心的人，而且對社會事象有自己獨立思考能力的人，自然就發(fā)生獨立獨有的體驗和感受，表述就不僅是那根神經(jīng)的生理需求，而且是一個思想者的精神和心理的釋放性需求了#65377;于是就有了幾百萬字的著作#65377;于是就成就了一位卓有建樹的作家#65377;

責任編輯常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