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瑪”作為全球零售業(yè)的超級巨人,世界500強第一名,其成功的管理之道與發(fā)展之路,被全球商業(yè)界視為楷模。而其創(chuàng)辦人薩姆?沃爾頓的傳奇人生和經營原則也被企業(yè)家奉為典范。
“美國第一富豪”的稱號在毀壞我的生活
我想,任何成功總要付出代價,而我經歷艱難困苦學到這一教訓是在1985年10月,當時,《福布斯》雜志稱我為所謂的“美國第一富豪”。好極了,不難想像所有報紙和紐約的電視觀眾都會問“他是誰”和“他住在哪里”。接下去的事情我們知道,就會有大批新聞記者和攝影記者成群地擁向本頓維爾,我猜想他們想拍下我跳入一個金幣鋪底的游泳池的照片,他們設想我會有這樣的游泳池;或者看著我用百元大鈔點著又大又粗的雪茄,池邊有姑娘們跳著胡奇庫奇舞。
我確實不知道這些記者們會想些什么,但是我不準備同他們合作。于是,記者們便竭力想發(fā)現所有有關我的令人興奮的事情,例如:我駕駛一輛破舊的小噸位運貨卡車,車后是關著捕鳥犬的狗籠子;或者我戴著沃爾瑪商店出售的棒球帽;或者我在小鎮(zhèn)廣場旁邊的理發(fā)店理發(fā)等等——有個人甚至用攝遠鏡頭偷偷攝下了我坐在理發(fā)椅上的模樣,并登上了全國的各家報紙。接著便收到許多我們從未聽說過的親友從世界各地來的電話和信函,要求我慷慨解囊。我相信他們中有許多人確有非常正當的理由值得相助,但是我也由此了解到世界上確有各種各樣的荒誕不經、刁滑無恥的騙錢者。我記得接到一封來自一位婦女的信,她直言不諱地說:“我一直拿不出10萬美元買一幢房子,你能給我這筆錢嗎?”至今還不斷有人提出類似請求,他們寫信或打電話來,要求給錢買一輛新汽車,或度假,或補牙齒,或者任何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
雖然我是一個本性非常友善的人——我經常在街上與街坊鄰居隨便聊天,以及諸如此類,我的妻子海倫對人溫和、性情開朗,盡其所能參與各種各樣的社會活動,而且我們的生活始終非常公開。但是我們一度確實認為,這種“第一富豪”的稱號是在毀滅我們的整個生活方式。我們一直在努力盡我們的本分,但是突然間每個人都期待我們向他們支付報酬。愛管閑事的新聞媒介會一天24小時地拜訪我們的家,當我們拒絕他們時,他們就會明顯地變得粗野無禮。我告訴他們,你們不能把電視攝制組帶到這里來,我們也不想讓你們的雜志花一星期刊登沃爾頓一家生活的照片,我也沒有時間同你們談關于我一生的經歷。不管怎樣,所有這些人都想要我談談關于我們家的個人財務,這件事使我十分惱火。他們甚至對沃爾瑪公司都不感興趣。沃爾瑪公司也許是目前世界上在任何地方都在經營的最佳的公司之一,但是他們從未想到要問一問關于這家公司的情況。我得到的印象是,大多數新聞媒介人士——有些是華爾街的金融記者——要么認為我們是一群駕著貨車賣雜貨的鄉(xiāng)巴佬;要么認為我們是某種曇花一現、自吹自擂的藝術家或者是股票騙子。他們報道沃爾瑪公司時,要么歪曲真相,要么存心取笑我們。
所以沃爾頓家族的成員幾乎本能地緊緊捂上了蓋子,決不對外宣傳家族中的任何人,雖然我們繼續(xù)生活在公眾之中,繼續(xù)經常巡視、訪問各個商店中的朋友。幸而在本頓維爾,我們的朋友和鄰居們幫助我們擋住了大量的小報記者和無聊作家的糾纏。新聞媒體通常把我描繪成一個寒酸的、古怪的土財主,一個與狗睡在一起的鄉(xiāng)下佬,盡管在山洞中藏有數十億美元錢財。然而當1987年股票市場出現暴跌時,沃爾瑪公司的股票也像市場上其他股票一樣猛烈下跌,每個記者都這樣報道說,我損失了5億美元。當他們問我對此事有何看法時,我說,“那不過是賬面上的損失而已”,顯然,他們對此感到幸災樂禍。
學會珍惜每一美元
但是現在我要從某個角度說說我對金錢的某些看法。毫無疑問,我對金錢的態(tài)度多半是同我在我們國家歷史上最艱苦的時期里成長起來的這一事實有關。我1918年出生于俄克拉何馬的金菲舍鎮(zhèn),在那里一直住到5歲,但是我記得的最早的地方是密蘇里州的斯普林菲爾德,在那里我開始上學,然后又搬到密蘇里州的一個叫馬歇爾的小鎮(zhèn)。
我的老爸,托馬斯·吉布森·沃爾頓是個工作極其勤奮的人。他每天起床很早,工作很長時間。他是個老實人,完完全全、徹頭徹尾的老實人,許多人都記得他的正直品質。他也是一個有點兒個性特點的人。他喜歡做交易,喜歡與其他人交換任何東西:馬、騾子、牛、房屋、農場、汽車等一切東西。他曾經用我們在金菲舍的農場交換位于俄克拉何馬州靠近奧米加的另一座農場。另一次,他用他的手表換了一頭豬,使我們的餐桌上有了豬肉。父親也是我生平遇到過的最善于討價還價的人。我的老爸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本能,他知道跟某個人談交易時對方要價可以讓到多少,但是有時他出的價錢實在低得使我感到難堪,這也許就是我不能成為世界最佳談判者的一個原因;我缺乏榨取最后一美元的能耐。幸好,我的兄弟巴德,從很早起就一直是我事業(yè)上的伙伴,他繼承了我父親的討價還價的才能。
我們從未想到過我們自己是窮人,雖然我們肯定沒有人們所說的那么多擱在手頭的可支配收入,我們盡可能地到處籌集每一個美元。例如,我的媽媽,南?沃爾頓,在大蕭條時期想到一個主意——開一家小牛奶店。所以我早上很早就起床擠牛奶,母親進行加工和裝瓶,我在下午玩完足球以后就送牛奶。
大概是在七八歲左右,我開始給訂戶送報紙雜志,從七年級到大學,我都有固定的送報路線。我還飼養(yǎng)兔子和鴿子出售,我所做的實際上與當時的農村孩子并沒有什么兩樣。
我從很小起就知道,小孩幫助家里養(yǎng)家糊口,做個貢獻者而不是光做個獲取者是很重要的。當然,在這過程中,我們也懂得了用自己的雙手掙取一個美元是多么艱辛,而且也體會到,當你這樣做了,這是值得的。有一件事我的爸爸和媽媽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即對錢的態(tài)度:決不亂花一分錢。
攝影師斯蒂芬·龐弗里
有一次在密蘇里州某個小機場的柏油停機坪上,我打算為薩姆露天照個相,他剛執(zhí)行完一項飛行計劃,我在路上丟了一枚5分鎳幣——試圖尋他開心并且對我助手說:“我們看看薩姆是否會把它撿起來。”飛機正在不斷著陸和起飛,而薩姆急急忙忙跑過來,因為得擺好姿勢準備拍照,他說:“好了,你要我站在哪里——站在那枚鎳幣上?”
當我已在世界上嶄露頭角,準備作出自己的一番事業(yè)時,我早已對一個美元的價值懷有一種強烈的、根深蒂固的珍重態(tài)度。盡管當時我已取得了商學院的文憑,但是我對關于貨幣和理財的知識卻還不那么精通在行。后來我認識了海倫一家,并向她父親L·S·羅布森先生請教,這本身就是一種教育。他對我的影響很大。他是一個出色的推銷員,是我曾經遇到過的最具說服力的人之一。我深信,他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和企業(yè)家的成就,他的財務和法律知識,他的人生哲學對我有很大影響。我有爭強好勝的競爭性格,看到了他的成功,我便欽佩萬分。我不是妒忌,我只是佩服。我對自己說,總有一天,也許我也會像他那樣取得成功。
這些年來,我們把沃爾瑪的股份全都投入了那個合伙公司。沃爾頓企業(yè)公司的董事會,即我們一家是在達成一致共識的基礎上作出決策的。有時我們有爭論,有時則意見一致。但是我們控制著付給每個人的金額,即每個人得到相同的報酬。幾年里孩子們得到的與海倫和我一樣多,除了我因擔任公司董事長而另有一份薪水,現在則由我的兒子吉姆作為沃爾頓企業(yè)公司的首腦領著這份薪水。我們就是這樣積累企業(yè)資金的,而不是到處花錢,過闊綽的生活。當然我們也從中提取了各人生活所需的錢,按我的看法,可能是只多不少。
合伙經營有以下幾方面的優(yōu)點。首先,合伙能使我們通過家族控制沃爾瑪公司,把它緊緊地拴在一起,使它不致因隨意地零星地拋售股份而被蠶食掉。至今我們家族仍然擁有公司38%的股份,對于任何想要以集團形式掌握沃爾瑪公司的人來說,這一百分比已是一個非常龐大的份額了,這也是對付試圖通過收購股票進行接管的最有效的防護辦法。當然這也是任何一個對其家族的實力以及對其公司的增長潛力具有信心的家族才能做到的事情。股份所有權的轉移手續(xù)早已辦妥,我們無需為此支付巨額的贈與稅或繼承稅。這個道理很簡單:減少遺產稅的最好方法是在你的資產升值之前就把它處置好。
一只褲管只能容一條腿,有錢人也一樣
所以,當1985年《福布斯》雜志說我是全美國第一富豪時,確是這樣,如果把沃爾瑪公司當時的股價乘以我們持有的股份數,我們的股票也許價值200億或250億美元,或者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無疑我是最富的人。也許整個家族真的擁有那么多資產,但是我本人未必有那么多。一則,海倫和我只擁有我們整個家族所有股份的20%。二則,不管怎樣,只要我能做到——我相信這種態(tài)度將至少持續(xù)到下一代——我們在沃爾瑪公司的大部分股份將留在它原來的公司內。我們不需要錢。我們不需要買一艘豪華游艇。謝天謝地,我們更沒想到要買一座小島供外出度假之用。我們恰恰沒有這種需要也沒有這種雄心。人們多年來沉湎于這些需要和雄心,許多公司就是這樣垮臺的。有些家庭時而拋售一些股票以便維持他們闊綽的生活,接著就加快出售——直至有人把它全部收購過去,造成破產。
不要認為我是在哭窮。長期以來,我們肯定擁有比家庭生活所需要的遠為寬裕的錢財——甚至在沃爾瑪公司迅猛發(fā)展之前也是這樣。這里有一件事要說明:對我來說金錢從來沒有多大的意義,即使從保持記錄的意義上說也是如此。如果我們有足夠的食品,有優(yōu)雅的地方居住,有多余的房間養(yǎng)我的獵犬,有地方打獵,有地方打打網球,并且有財力使子女們受到良好的教育,那就是富裕了。毫無疑問,我們已擁有這一切。我們也并非傻瓜。我們并非如有些人所描述的那樣,過著貧民般的生活。我們一家都喜歡飛行,我們擁有好幾架舒適的飛機,這幾年來我們前后曾經買過18架飛機,但我從來沒有買過一架新的飛機。我們居住的房子是E·費伊·瓊斯設計的,他居住在費耶特維爾鎮(zhèn)的沿馬路邊房子里,他是世界著名的建筑師弗蘭克·勞埃德·賴特的得意門生。盡管我認為房子造價太高,但我不得不承認,房子是美輪美奐的——它呈現出一種真正簡樸、自然的風格。
查利·鮑姆,沃爾瑪公司早期合伙人
從薩姆在阿肯色州紐波特開設第一家商店起,我就認識他了,我相信,從某種角度講,薩姆對金錢是并不太看重的。真正激勵他前進動力的是要完全地占據巔峰的欲望,而絕不是金錢。金錢現在已弄得他焦頭爛額。不久前的一天早上6時,他向我提出一個問題:“如果你的子孫們知道他們將一輩子不會過窮日子,你該如何激勵他們去辛勤工作?”
現在當談到沃爾瑪公司時,大家只有一種看法:我太寒酸了。沃爾瑪公司決定,在營業(yè)額接近400億美元,并且業(yè)務拓展到加利福尼亞和緬因州之前,決不買一架噴氣式飛機。在旅途中,我們兩人合住一個房間,只是到后來我年齡漸漸大了,才自己一個人住一個房間。在那些日子里一直與我們打交道的是一些野心勃勃的公司以及那些領取高薪的公司主管們,他們實際上正在肆無忌憚地掠奪錢財,他們的所作所為確實令我內心不安。這是當今美國企業(yè)界的一大弊端。
但是有時有人問我,今天的沃爾瑪公司已取得如此大的成功,我們已是一家500多億資產的公司,為什么還要那么精打細算呢?答案很簡單:因為我們珍視每一美元的價值。我們的存在是為顧客提供價值,這意味著除了提供優(yōu)質服務之外,我們還必須為他們省錢。如果沃爾瑪公司愚蠢地浪費掉一美元,那都是出自我們顧客的錢包。每當我們?yōu)轭櫩凸?jié)約了一美元時,那就使我們自己在競爭中領先了一步——這就是我們永遠打算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