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弘揚祖國博大精深的文化藝術(shù),促進(jìn)澳門與內(nèi)地文化交流,澳門藝術(shù)博物館日前聯(lián)同中國文物交流中心、南京博物院和浙江省博物館等機構(gòu)合辦“像應(yīng)神全——明清人物肖像畫特展”,南博、浙博藏品各半,展期至11月30日止。
“像應(yīng)神全”句出北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卷一·論用筆得失》:“凡畫,氣韻本乎游心,神彩生于用筆。用筆之難,斷可識矣。故愛賓稱唯王獻(xiàn)之能為一筆書,陸探微能為一筆畫。無適一篇之文、一物之像,而能一筆可就也。乃是自始及終,筆有朝揖,連綿相屬,氣脈不斷。所以意存筆先,筆周意內(nèi),畫盡意在,像應(yīng)神全。夫內(nèi)自足,然后神閑意定;神閑意定,則思不竭而筆不困也……。”以人物形象為主體的繪畫謂之人物畫,是中國畫中的一大畫科。中國的人物畫出現(xiàn)較山水畫、花鳥畫為早。人物畫常把對人物性格的表現(xiàn)寓于環(huán)境、氣氛、身段和動態(tài)渲染之中,力求刻畫人物個性逼真?zhèn)魃?,氣韻生動,故畫論上又稱人物畫為“傳神”。本展覽匯集南京博物院、浙江省博物館兩機構(gòu)所藏明、清兩朝人物畫、肖像畫精品凡一百二十件套,主要分名士寫真、人物群像、行樂圖繪等內(nèi)容,具體包含道釋畫、仕女畫、肖像畫、風(fēng)俗畫、歷史故事畫等,當(dāng)中不乏名人作品,如明朝的沈周、文征明、唐寅、仇英、曾鯨、陳洪綬及清朝的金農(nóng)、禹之鼎及任頤等等。
按展品的具體內(nèi)容,展覽共分“名士寫真”、“人物傳神”、“行樂故事”及“佛道神話”四個單元。其中,“名士寫真”單元展出《沈度春陰調(diào)鶴圖》卷,《徐渭肖像》冊頁,曾鯨《顧夢游肖像》軸,《張卿子像》軸,《王原祁像》軸及羅聘《金農(nóng)像》軸等畫作;“人物傳神”單元展出周臣《柴門送客圖》軸,陳洪綬《羲之籠鵝圖》軸,仇英《搗衣圖》軸,唐寅《吹簫仕女圖》軸及費丹旭《仕女屏四條》等畫作;“行樂故事”單元展出文嘉《寒林鐘馗圖》軸,文征明《虎山橋圖》卷及《中庭步月圖》軸,沈周《為祝淇作山水圖》軸和華嵒《人物故事圖》軸等畫作;“佛道神話”單元展出錢復(fù)《真可和尚像》軸、金農(nóng)《樂師佛像》軸及華凸《鐘馗嫁妹圖》軸等。
唐人張彥遠(yuǎn)《歷代名畫記·敘畫之源流》有云:“夫畫者,成教化,助人倫,窮神變,測幽微,與六籍同功,四時并運。”由此觀點說明先民早就強調(diào)藝術(shù)的道德教育功能。與其謂“成教化,助人倫”依附于美術(shù)來進(jìn)行,毋寧說中國繪畫藝術(shù)從誕生不久已經(jīng)被賦予貫徹道德的力量。
游山玩水可以滌蕩塵襟,“滿地殘陽,翠色和煙老”,自然令人生出“落盡梨花春又了”的感嘆;蒔花養(yǎng)草可以提高審美意趣,“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卻原來“流光容易把人拋”。山水游觀吟風(fēng)弄月都離不開感喟人生,而歷代丹青妙手所描繪的山光水色,或人物花鳥,無不寄托了中國文人墨客對人生和大自然的感喟。我們從不懷疑,圖畫是文字之外又一情感表達(dá)途徑。
至于中國繪畫的道德功能,以體裁論,莫過于人物肖像?!稓v代名畫記·敘畫之源流》:“以忠以孝,盡在于云臺;有烈有勛,皆登于麟閣。見善足以戒惡,見惡足以思賢。留乎形容,式昭盛德之事;具其成敗,以傳既往之蹤。記、傳所以敘其事,不能載其容;賦、頌有以詠其美,不能備其像。圖畫之制,所以兼之也?!比宋锂嬒啾扔谏剿?、花鳥更早獨立成科,自非偶然,蓋圖像可供禮拜。然而“只難傳處是精神”,不免要生“妙手何人為寫真”之嘆。
看范仲淹的畫像,秉笏披袍,雙目炯炯,不期然會聯(lián)想起他“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名言,這種偉大情操自宋以來已成為檢驗治國良臣的一個標(biāo)準(zhǔn),不可更易;看陳老蓮筆下風(fēng)流倜儻的王右軍書鵝換鵝,會想象其“龍?zhí)扉T,虎臥鳳闕”的不朽書法。在形形色色的人物肖像中,還會看到徐青藤的憂憤,李竹懶的蕭散,王麓臺的高曠,丁敬身的儒雅,金冬心的淹博……以至關(guān)天培抗擊外夷以身殉國的悲壯。
假若吾人觀賞上述明、清人物畫精品,在為古代丹青妙手像應(yīng)神全而嘖嘖稱奇之余,因像主生平而興感,“見善足以戒惡,見惡足以思賢”,豈不善哉?明、清繪畫并未喪失“成教化,助人倫”的道德功能,足證中華文明源遠(yuǎn)流長,生生不息,其有不可泯滅者如此。
“蘊古今”,謂之博物,舉辦“像應(yīng)神全——明清人物肖像畫特展”,除向中外書畫愛好者展示中國明、清人物畫上繼隋、唐、兩宋的精湛技藝外,倘由畫內(nèi)人物形象推及畫外歷史故實,道藝合一,有助治亂興衰之教,庶方不負(fù)博物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