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城印象
一本厚重的《周易》。
藍(lán)天是它縹緲的扉頁,碧野做它神秘的封底。古民居、清真寺、敖包以及觀光塔、城門樓,這些質(zhì)地淳樸的象形文字,時刻昭示它豐富的內(nèi)涵。密葉楊、阿布魯提蘋果樹、槭樹、沙棗樹。則是它美輪美奐的插圖了。
出乎我的意料,是一九三八年冬天的二十頭牛拉著耕犁,刻劃了它最初的模版。
走讀深奧的《周易》。中心廣場若太極兩儀,輻射條條道路,一個巨大的蛛網(wǎng)。捕獲我全部的想象。街頭天鳳鼓吹,我看到伏羲出世的淚痕、周文王坐監(jiān)的背影,頭頂祥云浮游,我忽發(fā)靈感:亢龍九霄應(yīng)有悔,天馬行空獨(dú)來往。
如今,盡管人流、車流仍在不停地演繹著六十四滿卦,但小城已處處洋溢著現(xiàn)代氣息。KTV包房、繁華的超市、嶄新的住宅小區(qū),應(yīng)有盡有,古老的八卦城,已經(jīng)是新版的八卦城了!
滾滾特克斯河水,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油彩。
懸崖上的山羊
在博物館里,我看到一面北山羊雕像銅鏡。它記載著烏孫文化:一只羊站在銅柄上??催h(yuǎn)嫁的漢家公主梳妝。
山羊不照銅鏡,山羊飽餐后常常到水邊昭鏡子。山羊精神很好。羊映水中是云,云映水中是羊,羊在天上跑,云在地上飄。這是草原珍藏了千年的一幅絕美的圖畫。
這圖畫,卻在今天遺失。我在懸崖上看到了山羊!
最初是白,一片、兩片、三片……像終年不化的積雪,影影綽綽,再定睛看,它們勘勞的嘴巴在動,輕輕地,像吻。
為了生存,它們不顧危險地向上攀登。
嶙峋的山脊。背著這些柔弱的生靈,不知去向何方。
我想呼喚一聲,卻又擔(dān)心它們摔著,我聽見山羊偶爾抬起頭來,叫上幾聲。這聲音,有些蒼涼,怎么聽都像:“媽,媽媽”。
這時,我低下頭來。身旁的幾蓮枯草。也低下頭來。
山羊不知道。此刻,它們堅硬的角頂在了我的心上。
寫科桑溶洞
我知道,一定有很多人,不屑于這個溶洞。它太普通。
可我無法忘記它。它在山的頂部,四周長著茂密的原始云杉林,洞口出神地窺視這個世界,比盲人的眼睛還要執(zhí)著。
登上一千兩百級石階,我來到它面前。打著手電筒,我和同伴們魚貫而入,
鐘乳石不見了,洞壁上只留下粗糙的疤痕,也不見獸血巖畫,殷紅的油彩顯然是現(xiàn)代人手進(jìn);只有一塊塊烏黑的石頭不時地攔住我們的腳步。生硬且頑固,只見潮濕的石縫里不時地有水滴滲出,猶如冷汗一樣。將多少傳說漚爛。
在洞內(nèi),總會想起些什么。比如。大難臨頭時,彎腰走路是否也算一種人生?比如,中國革命曾經(jīng)就是在這樣的黑暗中摸索上路的,當(dāng)時,沒有燈光。只有一顆顆熾熱的心在燃燒!
行至洞的最窄處,我?guī)缀跏桥乐@了過去。渾身沾滿泥。這是我人過不惑后最為卑微的一次選擇,只為了向前!向前!
可惜,這洞沒有出口。也許,這正是它的魅力所在。我一直在想。如果把洞打通,它能否通往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