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劉 亮
　　文/周 昕
　　
　　溫柔妻變了模樣
　　只要不是雨天，小蘋每天上午10時就到了漢口那邊的二橋底下。她把一張有點舊的躺椅擺好，自己坐在折疊的小板凳上，招呼著每一個路過的男人，叫他們來輕松一下。她說可以給他們捶捶背，按摩一下，每次收10元到30元不等。
　　小蘋是我老婆，她小我1歲，我們的兒子已經(jīng)快兩歲了。我叫她不要做這個，她就拿話頂我：“那你養(yǎng)我？又沒這個本事，你逞什么能？”我想跟她辯解，她就叫我閉嘴，說她已經(jīng)夠倒霉了，找了我這個沒用的男人。
　　她才24歲，人長得那么標致，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呢？我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跟她談過很多次，要她跟我一起離開武漢，到我老家那邊去做點小生意，可她偏不聽，還說她對我已經(jīng)沒信心了，她要靠自己的本事過上好日子。
　　我不知道怎么來說自己心中的無奈。當著她的面，我用煙頭燙過自己的手，還把酒瓶摔碎，把胳膊扎出血來。最開始她很緊張，但現(xiàn)在她卻若無其事地說：“別在這兒演戲了，你的演技又不好，太不專業(yè)了。瞧你個熊樣，只會用這種招數(shù)糊弄我?！蔽覠o言以對，搞不清楚她怎么變得這么厲害，我們到武漢才幾個月啊，以前她不是這樣的人啊。
　　小蘋是湖北人，我的家在安徽，我們在東莞打工時認識，3年前結(jié)了婚。至今我都記得初次見她時她清純、害羞、說話輕聲細語的樣子。對她，我很用心，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滿足她。我從小就沒有媽媽，和她相愛后，我覺得很溫暖，別看她比我小，可她很懂事，挺會照顧人的。
　　這讓我有時產(chǎn)生一種錯覺，好像媽媽又回來了。
　　那幾年，我們一直在同一家廠里打工，休息時會一起逛街，后來一起在外租了房子。從此家務(wù)事全由她包了，她很愛干凈，將小屋料理得順順當當。我常對朋友說，這一生和她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公媳有了矛盾
　　2004年我們結(jié)婚，她家人起初堅決反對，可小蘋很堅決，說非我不嫁。她媽見我們已經(jīng)同居了，才勉強同意。簡單地辦了個婚禮后，我就把她帶走了。我媽死后，我爸一直都沒找人，在東莞一家化學用品公司打工。到現(xiàn)在，他已在那里干了十幾年。
　　這么多年，我爸其實挺苦的，我結(jié)婚時，他從好不容易攢下的10萬元中拿出5萬元，交給我，讓我去購置一些必需的用品。最開始，他讓我們搬過去一起住。起初大家相處得還好，客客氣氣的，有一家人的那種氛圍。
　　小蘋愛美，有時花幾百元買化妝品和衣服，我爸知道后很心疼，會在飯桌上說她，叫她以后不要亂花錢。開始她還聽一聽，我爸說多了后，她就感到很煩，認為他愛多管閑事。晚上她就在我跟前哭，要我給她一個公道，說她嫁給我不是來受氣的，而是來享福的。是的，我承諾過要給她幸福，可我爸的話也在理，更是為我們好，她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但我不能跟她直說，就盡力安慰她，叫她別跟我爸一般見識。事后我也找我爸談過，希望他以后少管年輕人的事，可他是個倔脾氣，發(fā)火說：“我怎么不能管了？娶的女人不會持家，將來你要吃大虧的。”我拗不過他，只能息事寧人，盡量把兩邊都安撫好。
　　不久，我爸又在飯桌上教訓(xùn)起小蘋來，這讓她很沒面子，當即就把飯碗一丟，躲到房里哭了起來。我拼命地勸她，可一點用都沒有，最后她跟我說，必須跟我爸分開住，不然她就走。我實在沒辦法，只好暫時讓老爸不開心了。
　　那時她已懷孕了，妊娠反應(yīng)很大，情緒不太穩(wěn)定。沒跟我爸住一起后，我們的確過了一段非常開心的日子，有時我也感到很愧疚，覺得對不起我爸。可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辦法，讓他們?nèi)谇⒌叵嗵帯?br/>　　我兒子出生后，我爸很開心，忙前忙后的。那些日子我很疲憊，短暫的喜悅后，我發(fā)覺生活完全被改變了，每天像在打仗，要做的事太多了。但小蘋不太愿意看到我爸，這讓我很棘手，有時實在憋得慌，就跟朋友一起出去打牌。而每次她知道了，必定跟我大吵一架，這把我搞得很煩。
　　
　　發(fā)現(xiàn)妻子賺錢的秘密
　　我爸見我的經(jīng)濟壓力很大，就把剩下的5萬元全部交給了我。那時我一心想發(fā)大財，恨不得一夜暴富，在沒考察市場的情況下，倉促地進了一批內(nèi)衣，拿到武漢來賣。結(jié)果證明，我太心急了，我爸的血汗錢被我虧得一分不剩。
　　小蘋這兩年沒有上班，先是懷孕待產(chǎn)，后來就是帶孩子。她知道我一個人賺錢很辛苦，也跟我說過：“老公，干脆我們回老家去吧，不要在大城市呆了?！蹦菚r我所有的錢已投到內(nèi)衣生意中，我不甘心就這樣輸了，每天一大早就出去搞銷售，希望能早點把貨吐出去?？赡挠心敲慈菀椎氖?？
　　到11月份，我手上沒有流動資金了，已經(jīng)到了無米下鍋的地步。小蘋的父母都在武漢打工，她媽在二橋底下搞什么按摩，以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行當，也沒問那到底是怎么回事。11月底她被她媽帶過去，早上10時左右出去，下午5時多回來。一天有個幾十元的收入。我不知內(nèi)情，也就沒說什么。
　　但小蘋才干了一個星期，突然拿回來一部2000元左右的新款手機，我問她哪里來的，開始她撒謊說賺錢買的。這錢也來得太快了，我非常不安，第二天跟在她后面，想看看她到底在二橋底下做什么。我偷偷地觀察了她一上午，終于徹底弄清了她在做什么。
　　我沒法說出口，她竟然是做那種事的！她給別人按摩時，那些年紀很大的老頭子竟然可以隨便在她身上亂摸，她假裝躲一下，但怎么躲得過呢？我非常憤怒，恨不得沖上前去將那些老頭子揍一頓。可我克制住了，因為那樣只會讓我自己更難堪。
　　晚上我委婉地跟她談心，叫她趕緊跟我走，她白了我一眼，說：“你頭腦發(fā)昏吧，現(xiàn)在我們需要錢，我跟你去哪里？”她媽也插話道：“我女兒做的是正經(jīng)事，你不要想歪了！”她不說我可能不會生氣，當時我就火了：“有你這樣當媽的嗎？居然帶自己的女兒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她媽當即打了我一巴掌，我氣得不行，站起來將她推倒在地。這樣，我岳父和小舅子都沖出來，將我狠狠地打了一頓，我滿嘴是血，心里充滿了仇恨，很想報復(fù)。
　　但我忍住了。小蘋是我的老婆，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怎么能做那種事呢？現(xiàn)在我只想讓她跟我離開這個讓我傷心的城市，可她不聽我的。她好像已經(jīng)中毒了，不知道她想過沒有，她這樣下去只會把自己毀掉啊。看著自己愛的人如此墮落，我卻拉不回她，我真的是心急如焚，不知該怎么辦才好！（文中人物為化名）
　　
　　編后語：對某些人來說，做人的尊嚴并不重要，只要能賺到錢。眼前，劉亮要做的并不是和小蘋及她的家人講什么道理，而是要想一個辦法讓小蘋和自己一起離開武漢。只有脫離了這個環(huán)境，小蘋才能變回以前的小蘋，不然，她可能真的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