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其成

清晨，下著雨點，戀人打來電話，說在公園門口等我。這個可愛的冤家每天早上都要我陪她散步，我問她為什么，她講為了尋找戀愛的感覺，這是愛情的回憶。

我第一次想起父親、母親還從未雙雙出現(xiàn)在晨曦中，呼吸那新鮮的空氣。

父親是福建人，母親是四川人，三十年前，母親來到了福建，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父親。那時，父親操的是福州話，母親只會說四川土話，好比瞎子對著聾子。所幸，他們走到一起，后來有了姐姐，我也出生了。父親是個老家巴交的莊稼漢，母親是個多嘴婆，生活的每一天，他們都在拌嘴，甚至吵斗。父親經(jīng)常斗不過，生氣的時候總是丟下“潑婦，不與你吵了”，甩手而出。這個時候，母親最開心，總會買好吃的東西給姐姐和我。當然，父親也有占理的時候，我記得母親哭得最傷心的一次是他們剛從城里回來，母親的兩只眼睛紅紅的，不住地流著淚水。父親尚喋喋不休地罵著：“死婆子，走路也不瞧燈，紅燈停綠燈行都不知道嗎？人家開著車子在綠燈下過，你睜著眼睛往上沖，找死啊……”母親爭辯道：“我走過去，人家車子不就停下來了，那我們不就先過去了……”父親少有的大發(fā)雷霆：“要是車子不停呢，你再胡說，看我不打你耳光……”

夏天，父親時常夜里不在家中，在西瓜地看瓜。母親總是把門關(guān)得緊緊的，而后堵上桌椅。我還小，好奇著問道：“媽媽，這是干什么？”母親應(yīng)著：“孩子，你爸爸不在家，我們要防賊?！苯憬阒v：“媽媽，我們?nèi)齻€不是在家嗎？”母親應(yīng)道：“這個家沒有你們爸爸是不行的，要是壞人進來，我們?nèi)齻€是打不過的?！痹缟希赣H回來，總得在門口等上半天。

長大后，由于工作，我常年在外奔波。打電話回家，母親總會絮叨個不停，而聽筒里不時傳出“死婆子，好了，別羅嗦了，不要浪費電話費……”的雜音。這是父親的聲音。

三十年如此，不難想象他們依舊會在這種吵鬧中攜手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