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香

“業(yè)精于勤”，是唐人韓愈在大作《進學(xué)解》中拋出的一個論點，意即學(xué)業(yè)的精深在于勤奮努力。對此，不論正史還是野史，論據(jù)可謂俯拾皆是。像公輸班，廢寢忘食地鉆研木工活，最終成為木匠行業(yè)的開山鼻祖；像《水滸傳》中的“鼓上蚤”時遷，潛心研究偷盜之術(shù)，最終被后世的扒手尊為師祖；像宋朝名將宗澤，除了排兵布陣、行軍打仗外，偏偏喜歡埋頭尋思什么東西好吃，琢磨來琢磨去就琢磨出了火腿，從此成為火腿業(yè)的老祖宗……出生于唐宣宗李忱大中元年(847年)的王建更是牛氣，不是說“業(yè)精于勤”嗎，我就“勤”無賴這一行。還別說，無賴到極致，竟然坐上了皇帝的龍椅寶座!

王建的無賴，在家鄉(xiāng)可是出了名的，偷雞摸狗、蹭吃蹭喝，無所不為。偶爾遇到漂亮女子，嬉皮笑臉地摸一把屁股，這樣的下三爛勾當(dāng)他也沒少做。只是那個年代還沒出臺什么治安管理處罰條例，也沒有關(guān)于“性騷擾”的司法解釋，所以無賴王建的個人檔案上便清白了許多。

混來混去，眼看著就成“奔三”一族了，王建還沒找到正式工作，更別說娶妻生子了。為了糊口，王建靈光一閃，開起了屠宰公司。起初，生意做得還挺興隆，可沒過多久，父老鄉(xiāng)親們就看明白了。他這個公司，不過是個賊窩!晚上出去偷牛羊驢，白天殺了賣，本錢一分不花，銀子滾滾而來。鄉(xiāng)親恨透了他，在罵他是“賊王八”的同時，嚴(yán)加看管牲口。王建的買賣做不下去了，只好宣布公司破產(chǎn)。恰恰這時，蔡州(今河南汝南)刺史秦宗權(quán)到鄉(xiāng)下征兵，王建膀子一甩，我吃軍餉去!

雖然王建的人品差了些，但有的是力氣。在那個年代，身體的確是“革命”的本錢，有力氣就有前程。不長時間，王建當(dāng)上了軍隊小頭目。廣明元年(880年)，黃巢拉桿子鬧事，唐僖宗李儇怕得要命，慌慌張張地逃到了成都。秦宗權(quán)撥出8000精銳交給當(dāng)朝太監(jiān)、忠武監(jiān)軍楊復(fù)光去對付黃巢，王建也在“拍磚”之列。楊太監(jiān)把8000人分成八部，王建搖身一變，成為其中一部都頭，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團級干部。不料，其中的一部都頭鹿晏弘當(dāng)了反骨仔，在河南一帶占山為王，自封老大。王建等五個哥們兒不想趟鹿晏弘的渾水，就帶著人馬回了成都。本來是想去川蜀之地游玩的，誰知讓李儇看到了。李儇一見手下多了5000人馬，自然樂得合不攏嘴，不問來龍去脈就重賞了王建等人，內(nèi)外呼為“隨駕五都”。這下，王建更神氣了。

光啟元年(885年)，黃巢敗北，絕望之中自行了斷。李儇想回家吃元宵，因長安還比較亂，就想到興元(今陜西漢中)呆一段時間。李儇很喜歡王建，大手一揮：“你這人夠哥們兒義氣，忠心，此行就做我的貼身侍衛(wèi)吧?！碑?dāng)晚沒走到興元，便在野外宿營?；慕家皫X的也沒個行帳，李儇只好睡在王建的腿上。一覺醒來，李儇見王建一夜未眠，感動得豎起拇指，涕淚紛飛：“你這哥們兒我交定了!這輩子只要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蓖踅ㄐ睦锿抵鴺?，你這傻子，到處是蚊子，我哪睡得著?

李儇雖昏聵，可說話算數(shù)。兩個月后，便派王建去利州(今四川廣元)做父母官。像王建這樣的無賴哪里能坐得住?于是帶著一幫兄弟夜闖閬州(今四川閬中)，撈到不少干貨。這一折騰，各地的頭頭腦腦都不由地對他刮目相看：“這小子，是只潛力股!”果然，唐文德元年(888年)三月，唐僖宗李儇駕崩，皇弟李曄繼位，王建趁機進攻和自己在神策軍中一同攪過馬勺的成都王陳敬碹。因為陳敬瑄太了解王建這個無賴了，始終沒把他當(dāng)一盤正宗菜。昔日的兄弟，今日的對頭，你來我往打了三年。大順二年(891年)八月，王建靠著忽悠之術(shù)，連蒙帶騙地打下成都，被昭宗封為劍南西川節(jié)度大使、成都尹。王建后又四處強占地盤，開拓疆域。唐天祜四年(907年)四月，朱溫廢掉唐朝小皇帝李祝，建立梁朝。聞此消息，王建大喜，隨即在成都稱帝，國號大蜀，改元武成，史稱前蜀。

王建從鄉(xiāng)下一個地痞無賴，不折不扣的文盲，經(jīng)過多年奮斗鉆營；最后在亂世中建立國家，并延傳兩世，真可謂是歷史上的一個特例，一個奇跡。

編輯/楊志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