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托姆·胡恩特
譯孫寶成
在我們居住的俄克拉何馬州一個小鎮(zhèn)上,我和妻子莉薩全身心地致力于出版在當(dāng)?shù)匕l(fā)行的周報。我寫稿,莉薩招攬廣告。在許多個夜晚,鎮(zhèn)上其他人和我們的孩子們進(jìn)入夢鄉(xiāng)后,我們卻要一直干到后半夜。
一個這樣的夜晚,我們上床睡覺,幾個小時后就起床了。我吃了早餐,喝了一大杯飲料,然后去印刷廠。莉薩給我們的五個孩子找出各自的襪子,送三個大的帶著午餐上學(xué)。我累得沒有力氣開車買東西,莉薩累得沒有精力干家務(wù)。
“天氣溫暖,陽光明媚。又是美好的一天。”汽車收音機(jī)傳來音樂主持人悅耳的聲音。我可顧不上聽他這一套。
那一大杯飲料造成的內(nèi)急卻讓我不容忽視。我覺得開到印刷廠之前將不得不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我開到離家只有幾英里遠(yuǎn)的加油站。
與此同時,疲憊的莉薩在開展一項(xiàng)她十分陌生的業(yè)務(wù):給各個公用事業(yè)機(jī)構(gòu)打電話,解釋為何延誤了交納費(fèi)用,或者乞求延長一天照明和熱水的供應(yīng)。她看著號碼撥電話,想打給供電公司。
我從車上下來,聽到公用電話的鈴聲響起。我是唯一在場的人,可我還在四下環(huán)顧?!皝砣私与娫捬健!蔽液爸拖裨诩依?。
這個電話號碼錯得不能再錯了,我想。然后,我不由自主地說:“為何不接呢?”我走到電話前,拿起話筒。
“喂?”我說。
沉默。跟著是一聲尖叫。
“托姆!你到供電公司干什么去了?”
“莉薩?你干嗎給加油站打公共電話?”
我們從“讓人無法相信”一直說到“簡直見了鬼”。
我們在電話上說了起來,從驚嘆變成交談。那是一次從容不迫、真正的交談,沒有人打擾———是我們第一次長時間的交談。我們甚至談到電費(fèi)賬單。我告訴她睡上一覺,她讓我系好安全帶,把喝的飲料放出去。
我還是不想放下話筒。我們共同分享了一次令人驚訝的經(jīng)歷。即便供電公司的號碼與公用電話的號碼只有一個數(shù)不同,可是莉薩打電話的時候我卻正好在場,這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們只能認(rèn)為上帝知道那天上午最重要的是我們兩個需要聽到對方的聲音。他使我們?nèi)〉昧藴贤ā?/p>
那個電話開始使我們家發(fā)生了微妙變化。我們兩個不知道我們會那么投入工作,竟然讓一個陌生人打發(fā)孩子們?nèi)ニX。我怎么能坐在早餐桌前,從未說過早上好呢?
兩年后,我們停止支配了我們生活的辦報事業(yè),我得到了一個新的工作———去了電話公司?,F(xiàn)在我知道了,上帝并不僅僅懂得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