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展奮

本屆奧運上海賽事，上海警方經受了空前的挑戰(zhàn)，成功地保證了奧運１２場賽事在上海圓滿舉行，贏得了輿論的贊許。

無論“高度”還是“速度”，上?？偸橇钊岁P注。

然而40天前，奧運對上海給出的卻是一個“難度”—— 道路狹窄，居民密集，商鋪如云，交通擁堵，人流蕪雜而潛在的威脅卻無色無相、無聲無臭……如何保證“奧運上海賽區(qū)”平安無事，如何確?！皧W運上海賽事”功德圓滿，盛暑下的上海公安注定要“勞筋骨、苦心志”。

從8月3日到9月1日的29天，是上海公安臥不貼席，食不甘味，殫精竭慮，枕戈待旦的29天，如果不是臆斷，一直到9月11日我們接觸上海公安的最高領導——上海市市長助理、公安局局長張學兵時，后者臉部的憊色依然隱約可見。

約見之日秋高氣爽。約見之地神秘肅靜。上海市公安局辦公指揮大樓內的城市應急聯動中心，巨型的玻璃幕墻之上，可以“現場直播”上海所有道路的交通路況，理論上，它的畫面可以切換到城市的任何角落。

“和平時期最光榮的職業(yè)！”

似乎已成慣例，幾乎每一屆的奧運舉辦國都會遇到大大小小的麻煩。

極端的事例是1972年德國慕尼黑奧運會，巴勒斯坦恐怖組織“黑九月突擊隊”突破奧運村安全防線，襲擊以色列運動員駐地，槍殺2名隊員、劫持并最后槍殺9名人質。1996年美國亞特蘭大奧運會期間，在歡樂人群聚集的奧林匹克公園突發(fā)爆炸，造成1人致死、100余人受傷……

令人慶幸的是，本屆奧運上海賽事，上海警方經受了空前的挑戰(zhàn)，成功地保證了奧運１２場賽事在上海圓滿舉行，贏得了輿論的贊許，但是，對話之際，張學兵的語調還是那樣平實、淡然，雖然有些許欣慰，而更多的還是對城市安全問題的思索。

《新民周刊》：剛剛度過上海多汗的季節(jié)——你們出了無數的汗，大家也捏了一把汗，剛結束的“奧運安保”是對上海公安的嚴峻考驗，也是您上任以來所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請問你們是如何實現科學統籌，確保高效運作的？對此您最大的感言是什么？

張學兵：說實話，感慨良多。最大的感言還是那句話：“公安，是和平時期最光榮、最需要犧牲精神的工作”！

上海公安這次為了奧運安保作出的貢獻是巨大的。

首先，這是“一群不回家的人”。自8月3日，上海市公安局大禮堂召開“上海公安機關奧運安保臨戰(zhàn)動員大會”后，大家就整夜整夜地不回家，如果逆向地算，從9月1日（奧運結束后的善后期）倒計時，上溯到7月1日，事實上，上海4萬余名公安已經兩個月完全停止了雙休日，而且天天加班。

主戰(zhàn)場的守衛(wèi)者——徐匯公安分局有100對雙警家庭。奧運安保期間，他們克服了種種家庭困難，義無反顧奔赴安保一線。上海體育場派出所副所長賀志斌守衛(wèi)在貴賓通道，而他妻子金煒的崗位是看臺，盡管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奧足賽上海賽區(qū)，華亭賓館是官方指定的運動員住地。安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徐匯公安分局政委、華亭駐地總負責杭邦瑞帶領18位指揮員24小時吃住在值勤地，從7月20日起就沒回過家。

在賓館周圍執(zhí)勤的交警也同樣如此。漕溪路、中山西路路況復雜，這支16人的團隊8小時一班，負責檢查進入賓館車輛人員和交通保衛(wèi)任務，除了上崗，其他時間都必須呆在支隊里備勤待命，從7月19日起就沒回過家。

再拿安檢崗位來說，無論是奧運場館，還是道口檢查站，上海有數以百計的奧運安?！翱谧印保仓登诘?，不論男女老少，不論日曬雨淋，通通都是白天13小時一班，夜晚11小時一班，三班兩運轉，其間除了留有半小時吃飯外，其他時間都得像釘子一樣釘在崗位上。連續(xù)幾天站下來，民警們不僅腳站得浮腫了，就連手也浮腫了。不少人換上了大一號的鞋，還往鞋里塞進了許多諸如棉花、餐巾紙之類的軟物，還有人在腰上貼滿了傷濕止痛膏。久而久之，有人鉆研出了一個秘訣，晚上睡覺時把腳擱在床架上，讓血回流，第二天再上崗時人就會舒服些?？鄽w苦，卻沒有一個民警要求離開崗位。

滬寧高速公路江橋道口檢查站，嘉定公安分局的交警頭戴六七斤重的鋼盔，身著密不透風的防彈衣和背心，個個汗流浹背，卻精神抖擻，一絲不茍。今年以來，他們共在轄區(qū)道口公安檢查站查獲網上在逃人員115名，僅8月份就有10名逃犯在他們的火眼金睛下束手就擒。外表強悍的相金興副支隊長滿嘴血泡。由于連日勞累他發(fā)燒了，但仍然每天堅持上崗，下崗后就匆匆趕去醫(yī)院掛鹽水。細細一算，至今他已掛了18瓶鹽水！

前不久，我去東方網做客，和網民對話。一名女孩對我說，最近正和一名警察戀愛，但心里矛盾，有人勸她別談了，理由有三：一，太忙；二如果講原則，也不會辦人情事；三，因為透支，到老了身體就垮了。

我聽了心里很難受……就對她說，選伴侶，首先選人，不是選職業(yè)。人的一生，收入不是一切。并不是每個人都愿意當警察。也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當警察。一個警察，最閃光的是他的忠誠度——對國家對人民對朋友對事業(yè)……在和平時期，這是最光榮的職業(yè)！

希望你們倆走下去！

《新民周刊》：是啊，每個時代都得有自己的英雄，很想再聽聽他們的故事。

張學兵：現在流行說“細節(jié)決定成敗”，那就先談一些“細節(jié)”——

按規(guī)定，7月20日起，作為奧足賽上海賽區(qū)主賽場的上海體育場實施封場。但圍繞上海體育場環(huán)道共有39家企事業(yè)單位和大小77扇門，每一扇門都能通向賽場、通向核心地帶。于是早在7月初，停止營業(yè)的最后日期還未定，徐匯公安分局的民警孔慶源就和同事一家一家單位上門，告知７月中旬左右要暫停營業(yè)，希望對方早做準備，還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7月16日，環(huán)道上的單位停業(yè)后做了排爆處理，一一貼上封條。但部分單位的職工因工作需要還會進出，照理，老孔登記過就可以放行。但是，他不放心，把77扇門的92把鎖（有些門是雙鎖）統一在自己處集中管理，逢有人進出，他不厭其煩陪著對方一起去，開鎖、進門、辦事、鎖門、貼封條，一絲不茍。整個環(huán)道1公里多長，人員進出時間不定，有時半夜三更還有人來，可謂極其煩瑣，但老孔毫無怨言，他知道，92把鎖，只要一把“出毛病”，整個封場工程，就有出紕漏的可能。

再說一件細節(jié)。美國國家男籃訓練館。該隊新聞官和隊員們一起入場后，中途有事離開了場館。按規(guī)定，運動員隊伍進入場館后就不再允許任何人進入，所以當新聞官想再次進入時，被靜安公安分局民警禮貌地攔住了。盡管每天進進出出，民警早已認識了他，但規(guī)定就是鐵的紀律，新聞官望門興嘆。離上海時，新聞官特意和那位民警握手、合影，連稱“謝謝”。中國警察的嚴格讓他感到安全有了保障。

《新民周刊》：此次奧運安保的一個亮點就是強調人性化操作理念。但“封場”一類的做法是否“擾民”——當然，我們知道，“封場”也是反恐的必需，只是你們是怎么解決這一對矛盾的呢？

張學兵：“反恐”和“擾民”有時候的確是一對矛盾。但解決得好卻皆大喜歡。

再拿上海體育場的周圍“封場”說事，封場后所有車輛都被管制，但是唯獨場館附近的“有車族”卻不受影響，為什么呢，因為7月21日起，他們就收到徐匯分局交警支隊的通知，凡是屬交通管制區(qū)域內居民有機動車的，請帶好身份證、車牌和駕駛證，到交警支隊辦理臨時通行證。

這樣的話，他們行車反而比平時更暢通，因為沒有那么多車爭道啦（笑）。事后，大家紛紛收藏了那張“臨時通行證”，說是百年不遇的機會噢！

這樣的通行證，警方辦理了400余張。被收藏了，倒是我們始料不及的。

少擾民，最大程度地方便群眾，這樣的細節(jié)還有不少。再比如臨時交通管制措施，我們具體到以“分”為單位，盡量少占用市民時間；管制措施、觀眾入場時間、場館內嚴禁攜帶的物品等通告必須在賽前一個月就提前公布，并通過新聞媒體不斷滾動播出。讓人家提前知道呀。

對封閉區(qū)域，警方劃定時，像“繡花一樣細心”——有一個緊靠體育場的健身區(qū)，平時來此鍛煉的居民很多，如果“一刀”封下去，警方方便了，這些居民就至少一個月不能進去鍛煉。怎么辦？像剜蛋糕一樣地把它從“封閉區(qū)”里剔出來，讓群眾繼續(xù)使用。

零陵路靠近體育場一側的人行道被隔離線攔出三分之一供民警和武警站崗。原先還有樹陰，但為了讓出盲道，站崗的民警和武警必須位移而讓出樹陰，從此他們每天必須面對驕陽炙烤，無緣享受數步之遙的樹陰……

“有困難，找群眾！”

“110”的超范圍使用，足夠證明日常社會對公安的倚重。設想隨機抽樣“公安亞文化”，如果不出意外，十個里面的九個會隨口蹦出一句：“有困難，找公安！”

很多年了，它已經深深積淀在人們的潛意識中，沒有人意識到它的局限性和片面性，事實上，“警”和“民”既然是“舟”和“水”，那就誰也離不開誰，奧運前后，上海公安的“作業(yè)”特別多，怎樣交出一張令人滿意的答卷？張學兵局長有他自己獨特的思考。

《新民周刊》：還有600天左右，“世博會”將在上海舉行，國內外特大城市安保運行的成功實踐一再證明，“應急第一”、“應急為王”；但老話又說“警力是永遠不足的”，請問，我們是如何“以面保點”的？在總體安全構想和組織構架上，我們是否有新的研判和新的思路？

張學兵：公安工作要貫徹科學發(fā)展觀，必須堅持以人為本，樹立全面、協調、可持續(xù)的發(fā)展觀。

這次“奧運安?！钡某晒?，如果給出啟迪的話，最大的啟迪就是：最強大的、最可持續(xù)的“城市安?！本褪恰熬衤摲馈?，最到位的“應急”， 也是“警民聯防”——

我最反感的說法就是“警察不求人”。誰說不求人？上海2000萬人口，警察才多少？一共才45000人！沒有老百姓的支持，我們什么也不是——誰給你這樣的強勢？我說警察就是要求人！求社會！

以前總是說，有困難，找警察！現在我還要對警察說：有困難，找群眾！

警力有限，民力無限??！

因為有許多困難是需要警察聯合社會各方共同去解決的，因為有不少困難是需要警察依靠群眾的支持、理解去解決的，因為有些困難是需要警察指導、幫助群眾自己去解決的。

比如知道我們人手奇缺，許多市民聞訊直接加入了奧運安保的行列。8月起，在上海公安機關強化公開巡邏和便衣上車執(zhí)勤的基礎上，近8000名志愿者進站上車，協助公安民警和軌道交通、公交職工開展安全檢查、防范宣傳和突發(fā)事件的處理。

8000人！如果是警力的話，我們兩三個分局的警員全部填進去還不夠?。?/p>

大家知道，上海的一些路段、場所，人口密集到有人惡意喊一聲，就可能發(fā)生踩踏事故！

我們的法寶就是依靠志愿者，所有的敏感地區(qū)（包括比賽場館），都有我們的志愿者站位——馬路（或場館）四周站位的，我們戲稱為“鑲邊”，人群中間站位的志愿者，當發(fā)生突發(fā)事故時，就能起到疏導作用，他們事先都經過訓練，一有情況，立刻呼應，“擊尾則首應，擊首則尾應”。

比賽場館的志愿者更是挑了大梁。

在許多居民小區(qū)，越來越多的群眾佩戴紅袖章，和民警一起巡邏、加強防范……

所以我說了，最大的啟迪就是“警民聯防”，要問未來“世博安?！钡目偹悸?、總構想，我想還是“警民聯防”！民眾的力量太強大了。當每個人都有安保意識的時候，恐怖分子事實上已經難以下手。比如公交，反恐不應該只是司售人員的事，如果每個乘客都有一雙警惕的眼睛，破壞分子就無機可乘。

《新民周刊》：現在的狀態(tài)，離理想狀態(tài)有多遠？問題出在哪里？

張學兵：構建“警民聯防”體系決非一日之功。民力，雖然無限，但需要挖掘，它是一個富礦，你不打開它，它就是自然之物。

那么，誰去挖掘呢？公安，顧名思義是公共安全，公共安全就要挖掘公共資源，而公安就要成為公共安全資源的組織協調者。俗話說，行得春風有夏雨。警民聯防，我們必須主動，利在當代，功在平時——我們的民警平時就要關心社區(qū)建設、小區(qū)建設，和居民建立深厚的感情。

我在基層工作多年，其中光盧灣就呆了８年。因此了解很多小區(qū)的治安，也深知其實存在扯皮現象。由于居委會、業(yè)委會、物業(yè)管理公司關系沒理順，治安的事，就大家踢皮球。

這中間最常見的癥結，我看是業(yè)委會和物業(yè)公司的關系。物業(yè)公司的產生是否合法？是否由業(yè)委會選擇，受業(yè)委會擁戴？夜間巡邏、消防設施、停車管理、綠化護理以及水箱是否上鎖——業(yè)委會的職能就是監(jiān)督物業(yè)管理公司，政府對此應該指導，不該包辦。我常對基層民警說，要主動關心小區(qū)建設，送你們兩句話：多靠前，少斷后。

“靠前”，就是主動了解業(yè)委會和物業(yè)公司的關系，發(fā)現矛盾盡早協商解決，比如有的“物業(yè)公司”，不是業(yè)委會自己決定，而是當初的房產開發(fā)商“欽定”的，實際上是開發(fā)商侵占了業(yè)主的權利?！拔飿I(yè)公司”對誰負責的問題模糊了，又變成“房管所”了。

民警應該有責任提醒各方依法辦事；再比如，有的物業(yè)公司已經被業(yè)委會淘汰出局，可就是賴著不走！派出所就應該主動支持、指導業(yè)委會依靠司法力量解決，這就叫“靠前”。

等到雙方因矛盾白熱化而大打出手，你民警前往解決，那已經屬于“斷后”了，“斷后”雖然也是必要的，但是往往比較被動，處理的結果往往容易傷害其中一方，效果就很差。

“多靠前，少斷后”，能行得了這個“春風”，公安在社區(qū)的“警民聯防”還愁沒有“夏雨”嗎？

“硬件和軟件：科技強警＋隊伍素質”

“上海警方即將擁有警用直升機了！”

為適應上海特大型城市管理和社會管理需要，市公安局裝備了３架直升機。它們分別是２架輕型雙發(fā)直升機EC135和１架中型雙發(fā)直升機EC155，用于執(zhí)行城市空中巡察和指揮、追捕等警務飛行任務，以及醫(yī)療急救、高樓火災救生等政府飛行任務。

消息最初公布的6月，公眾似乎不太在意。然而經歷過奧運上海賽事，以及展望安保難度更大的“上海世博”后，人們才意識到，上海警方的“高度”和“速度”都必須再上一個臺階。

張學兵局長最新透露：剛成立的警務航空隊，還將增添一架能夠配備“水炮”的可以滅火的重型直升機。

擁有“空中優(yōu)勢”的公安，威力和壓力都更大了。

《新民周刊》：我們還是要談談“世博”，它對上海來說太重要了，而它的“安?！笔欠耠y度更大？

張學兵：一定意義上說，它的安保難度可能更大。世博會成功與否一定程度上要看參觀的人次多少，希望人多，紛至沓來，近悅遠來，但交通、旅館的壓力巨增，還有場館分散的特點，而會展時間將長達半年！

很多安保難度，現在還難以具體地想象……比如說，“世博”還有一個大動作：“打開水門”——也就是允許船只通過黃浦江水道，直接泊進親水的“世博”場館，這樣的場景肯定積聚人氣和眼球，但“水上安全”將因此提上議程。

有了“打開水門”，就得關注“水下”，潛水器啊蛙人啊都提上了議程，對公安都是新課題，新挑戰(zhàn)。

《新民周刊》：此次奧運安保的成功，有多少可資“世博”的借鑒？

張學兵：對“世博”來說，我們的“奧運安保”是一次熱身、一次練兵，其意義非同尋常。

首先，科技強警，許多技術上的成功可以延續(xù)、完善。比如“封閉工程”， 7月20日起，作為奧足賽上海賽區(qū)主賽場的上海體育場實施封場。封閉區(qū)內，警方部署了三道防線：第一道驗證驗票系統，持證、持票人將票證往儀器上一照，相關信息立即會傳到后臺管理系統，馬上真?zhèn)畏置鳎坏诙篮溯椛錂z測系統，可有效防止放射性危險品進入場館；第三道人身物品和車輛安檢系統，由30余套X光物品檢查儀、90余扇安檢門和多套車檢系統把關，對所有持證人員、車輛和物品進行全面安檢。這三套系統全部采用最新科技，其中防輻射檢測系統更是首次在上海使用。

這些行之有效的安檢體系，我們自然會延伸使用，地鐵、輕軌、機場、車站、碼頭，并越來越完善它們。

要特別提及的是地鐵。很多人曾經擔心地鐵會出紕漏，事實上，上述三道防線我們都在地鐵配備了。

我們還將在地鐵車廂里裝上監(jiān)控儀，這樣的話，車廂里如有異常，便于司機一目了然。

除此外，“搜爆犬”這次大顯神威。它們隸屬于上海市公安局城市軌道交通分局警犬大隊，一般黑白相間，體重十多公司，別看它們貌不驚人，對炸藥一類的物質卻特別敏感，2005年春節(jié)，在地鐵莘莊站聞到有乘客攜帶了一大箱鞭炮；2008年春節(jié)，又在地鐵人民廣場站附近嗅到有人攜帶了一個小液化氣鋼瓶；至于發(fā)現那些油漆、汽油之類的違禁品，更是數不勝數。

與那些反應激烈的緝毒犬不同，搜爆犬發(fā)現目標時不叫，更不會用爪子去碰，而是“不動聲色”、乖巧地用特有動作示警，因為它們搜索的主要是黑火藥、TNT之類的爆炸物，要避免觸發(fā)爆炸。

搜爆犬的威懾力極大，很遠就能聞到你身上的違禁品，這樣的“克星”，對“世博”的安全來說，恐怕也是“多多益善”。

此外，由公安、武警、保安等力量組成的安保隊伍24小時警戒巡邏，確保場館安全。每場賽事期間，由工兵、消防、環(huán)保、衛(wèi)生組成的應急處置力量和測排爆、核化生處置、醫(yī)療救護等應急車輛，隨時準備處置突發(fā)事件。

這些措施，在進一步完善的基礎上，自然應該提供“世博”安保借鑒。同時，我們還會認真學習北京在奧運期間的安保經驗，為“世博”所用。

但，最重要的，我認為還是“警民聯防”，如果這次是“大網”，那么希望兩年后將是一張令恐怖分子膽戰(zhàn)心驚的“天網”！

《新民周刊》：我們知道，您先后在盧灣區(qū)和浦東新區(qū)擔任領導工作，可以說是“文官出身”，而公安隊伍一般具有準軍事化的特點，“儒將治警”，您能談談您的感受嗎？

張學兵：您的提問使我聯想到兩個問題。一是公安的執(zhí)法環(huán)境。公安的難題比較多，對我們執(zhí)法來說，有一個社會傾向值得注意：那就是我們的教育和輿論一個時期以來對公民的“權利感”強調較多，而對“義務感”強調不足。容易導致一些人處處只強調自己的個人權利，個人權利第一而不肯履行公民義務。

比如在特殊場合（反恐封路，或者反人質劫持），配合公安的例行檢查，本來就是一個公民的義務，如果你處處抵牾，處處對峙，公安怎么執(zhí)法？反恐，反人質劫持，反車輛盜竊，都是為了老百姓的利益，公眾的利益，你的根本利益，你如果處處、時時以“我被影響”、“我被耽誤”而抵觸甚至抵制，很多社會秩序就沒法維持，這樣只強調“個人權利”的社會，將是一個“跛腳的社會”，而不是一個和諧的社會。最終受影響的可能將是你自己——比如，你的車被盜了，大家都不配合檢查；你的什么人被劫持了，大家都不配合封鎖……

所謂“公民意識”，就是權利感和義務感的統一。判斷一個公民的意識是否成熟，就是看他能否處理好把握好這種關系。

所謂和諧社會，其實就是人際的相互妥協，就是個人對公眾利益的妥協、公共利益對個人利益的兼顧。也就是你的權利實施，不能影響別人的權利，你有養(yǎng)狗的權利，但是前提是不能撕咬別人，嚇著老人、小孩。以此類推吧，為了公眾安全，我們每個人其實都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讓步，否則處處劍拔弩張，公共安全將難以維持。

我希望我們的主流宣傳關注到這一點。

我聯想的第二個問題是公安的自身建設問題。

我曾經長期在基層政府工作，使我不但比較熟悉社會基層情況，而且還可以比較客觀，比較不帶專業(yè)背景地認識公安。

我們的公安，常常被強調“陽剛”太過，以至于一提公安，就是“強勢”的形象。這樣并不全面。

其實，公安也是一個服務機構，社區(qū)服務、便民服務，瑣碎到尋人啟事、戶籍管理……現在的警員，學歷背景大大提升，都是大專以上的學歷，又經過公務員考試和一年的公安專科培訓，即具有雙學歷的知識背景。我在內部不斷強調，要求我們的干警，對這個職業(yè)不能只看到它半軍事化的一面，也要看到它服務群眾、為老百姓打工的一面。

嚴格執(zhí)法，不等于“示威”！文明執(zhí)法，也不等于“示弱”！

我覺得隊伍素質教育一要注重針對性，即針對存在的問題，二要注重養(yǎng)成教育，因此，我提倡案例教育，也就是引進ＭＢＡ式的案例宣示，案例分析，在公安內推而廣之，使民警能在正面或負面的案例中知道怎樣做是正確的。

為此，我盡量抽時間審閱“投訴電話記錄”，有時對一些典型做出“點評”。

比如有一次，我接到一個投訴電話，反映我們的交警執(zhí)法粗魯：一位駕車者違章，應該被處罰。違章者的心態(tài)往往是明知自己有問題，也想為自己辯護幾句，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我們的交警就不耐煩地多說了一句：再多啰嗦，要加倍罰！

盡管也是氣話，但反映出了執(zhí)法素質，處罰都有尺度，就像度量衡都有“刻度”，你現在因為違章者的情緒而威脅加罰，就是破壞“刻度”。 “世博”已迫在眉睫?！笆啦?，給了上海公安繼續(xù)錘煉隊伍的機會，“世博”將進一步提高上海公安的實力和素質，上海公安有市委、市府的堅強領導，有全市人民的支持，上海公安能經受住“世博”的考驗。

城市應急聯動中心。外界罕見的巨幅的玻璃幕墻。“現場”還在直播著上海所有道路的交通路況，漕溪北路立交，一輛轎車拋錨，可以迅速拉近鏡頭，看清它的車型牌照……

從這里俯瞰上海，全局在握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們的訪談在“大屏幕”前開始，也在“大屏幕”前結束，張學兵說，600天后的上海公安，會努力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讓我們，“世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