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甜

一

從小我就對男人的手情有獨(dú)鐘，男人身上的各個部位，在我眼中最美的莫過于擁有一雙精致優(yōu)美、柔滑細(xì)膩的手。

第一次見到曾子墨時(shí)，我就被他的雙手深深迷住了。

那天，我陪妹妹雅男去音樂學(xué)院報(bào)到時(shí)，他正聚精會神地坐在鋼琴前，十分深情地給他的學(xué)生演奏著樂曲。我一眼就看到了一雙白凈秀氣的手，在黑白相間的鍵盤上跳躍起伏。那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一雙最美的手。修長的手指如同精雕細(xì)刻的象牙一般精致，玉色的手背蘊(yùn)藏著淺淺的脈絡(luò)，紋理分明的掌心泛出一絲絲紅暈。整個手宛如一件完美無缺的藝術(shù)品，我的目光隨著那雙手游走在美妙的音符之間。臨走時(shí)，他伸出手來和我握別。我終于握住了那雙手，軟軟的，綿綿的，散發(fā)出淡淡的體溫。我的全身陡然感到一陣燥熱，身上的每一個細(xì)胞開始被他手背上細(xì)密的毛孔中滲出的柔膩分子感染得躁動不安。

從那以后，曾子墨的手就開始在我的眼中揮之不去。我常常有事沒事地就往他們學(xué)校跑，借著去看雅男的名義來看他。我們之間的交往也漸漸深了起來，從握手到牽手，一切如同我想象中的那樣順其自然。

當(dāng)曾子墨牽著我的手來到他家見他惟一的親人——哥哥曾子文時(shí)，我不禁驚呆了——曾子文竟然也有一雙和他弟弟一樣美妙絕倫的手。

不久，我就嫁給了曾子墨。

與其說嫁給了曾子墨，還不如說嫁給了他的那雙手。

二

新婚之夜，穿著薄薄的睡衣躺在床上的我，像是一只等人來破繭的蠶蛹，曾子墨迫不及待地抽去了我身上的蠶絲，我將白白嫩嫩的身體送到了他的懷里。他的手像是一條溫柔的小蛇，開始在我柔軟的身上慢慢地爬，慢慢地纏繞。我閉上了雙眼，身體深處的快感讓我呻吟不止。意亂情迷的我不由自主地引導(dǎo)著他的雙手向我的身體深處探索進(jìn)攻。終于，他那柔滑細(xì)膩的手指進(jìn)入了我身體的最深處，我的身體被他的雙手推向了一個又一個高潮。不一會兒，他便開始咆哮起來，慢慢抽出了我身體里的手，如猛虎一般撲了上來……不知道為什么，我陡然一陣緊張。當(dāng)他的下身進(jìn)入我的身體時(shí)，我突然感到很不適應(yīng)，漸漸有些反感。任憑他在我身體里肆意馳騁，我卻沒有絲毫的感覺。我的呻吟聲變得越來越小，身體開始由軟變硬，欲望之火在漸漸熄滅

為什么會這樣呢々難道是因?yàn)榈谝淮尾惶?xí)慣嗎?我在猜測。

可是，我的猜測很快就被否定了。接下來的幾次，不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愈演愈烈。每次我都要依賴曾子墨的雙手才能將我推向欲望的頂峰，而對他身體的其他部位卻沒有絲毫的感覺。到最后，我除了允許他的手能進(jìn)入我的身體之外，其他的部位一律不準(zhǔn)入侵我的身體。

每次看著曾子墨欲罷不能的樣子，我都會努力用我的雙手來解決作為一個男人的他正常的生理需要。

我知道這樣對一個男人來說很痛苦，也很殘酷，可是我卻不能自己。

三

隨著我對曾子墨那雙手的需求越來越強(qiáng)烈，他卻開始對我越來越冷淡。我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我怕失去他，于是我努力克制自己讓他的雙手之外的部位進(jìn)入我的身體，我還常常在他進(jìn)入我的身體時(shí)故作呻吟，刻意地去配合他。不知道為什么，剛開始兩次還能聽到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可是后來卻聽到了一口一口的嘆氣。

不久，我擔(dān)心害怕的事情終于出現(xiàn)了。

曾子墨常常晚上不回家，即便有時(shí)回到家也是倒頭便睡。女人的直覺在向我暗示著什么。終于在一個春風(fēng)沉醉的夜晚，在他的學(xué)校教師宿舍里，我看到了赤身裸體的他正趴在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的身上很有規(guī)律地做著劇烈的運(yùn)動。然而，讓我不敢相信的是，那個女人不是別人，竟然會是他的學(xué)生、我的妹妹——雅男。

我沒有和他們吵，也沒有和他們鬧，而是十分安靜地走開了。因?yàn)槲抑姥拍幸恢币詠矶荚诎祽僦睦蠋?，我也知道曾子墨為什么會離我而去，我還知道從此以后我將失去兩個最親最愛的人。只是我不知道四年來的愛情和二十多年來的親情，為什么會如此不堪一擊?

雅男畢業(yè)后不久，他們就結(jié)婚了。

不知道為什么，離婚后的我常常莫名其妙地想起曾子墨的手來，正是他的那雙手讓他得到我，又讓我失去他。我的情緒開始變得十分低落，但它并沒有阻止我對男人漂亮的雙手的鐘情和喜愛，反而讓我更加狂熱地去追逐那一雙雙令我眼花繚亂的手。

于是，開始放縱自己，穿著狹窄的超短裙，挺著飽滿的胸脯，露出深深的乳溝，出現(xiàn)在燈光暗淡的酒吧和人聲鼎沸的舞廳。那些擁有漂亮雙手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抵得住我火辣辣的身體。他們的手總像是一只偷食的小老鼠，開始發(fā)現(xiàn)一碗雪白噴香的米飯時(shí)，歡喜得上躥下跳，接著便是大口大口地肆意咀嚼，恨不得一口將它全部吃掉。

四

每天晚上，我不是去酒吧就是來到舞廳。我的身體總是被一雙雙陌生男人的手包圍著。我不知道那些手具體是干什么的，我只知道它們十分漂亮，在我的身上游走，宛如飄在云端一般。

我在那里如魚得水。

一個紙迷金醉的夜晚，我像往常一樣來到酒吧，卻意外遇到了一個人——曾子墨。

他顯得有些憔悴，一陣寒喧之后，他突然拉起我的手說，蘇若，對不起，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雖然他的手還是那么精致優(yōu)美，但是我再也感覺不到當(dāng)初的那種略帶余溫的柔滑和細(xì)膩，而是冰涼的、生硬的。我抽回了握在他手中的我的手，冷冷一笑說，曾子墨，你說這可能嗎?

我不知道曾子墨為什么會這么問，但我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來，包括一個人手上的溫度。

不久，一個意外的消息傳來了——曾子墨死了，在和雅男吵架的過程中，被她失手誤殺了。

得到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我才知道，原來曾子墨和雅男的感情一直不和，我也才知道，那天在酒吧曾子墨為什么會這么問我。

五

我依然我行我素，每日穿行于各種各樣的男人的手間。

六月一個夏日的夜晚，令人窒息的熱氣流像滾滾的浪花一般涌向這個城市里的每一個人。我穿著黑色的蕾絲裙，噴上撩人的香水，戴著一個蝴蝶面具，去參加一個剛從巴黎回來的同學(xué)在自家花園里舉行的假面舞會。

舞會開始了，我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在人群中翩翩起舞。無論我飛到哪里，都能將一束又一束的目光聚焦在那里。但是，我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一雙能令我怦然心動的手。

就在舞會快要結(jié)束的時(shí)候，一雙玲瓏剔透的手闖入了我的視野。擁有那雙手的是一個戴著貓頭鷹面具的男人。當(dāng)他的手在我眼前舞動的時(shí)候，我的腿就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在轉(zhuǎn)。

他的手把我引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在那里我握住了那雙手，軟軟的，綿綿的，散發(fā)出淡淡的體溫，就像第一次握住曾子墨的手時(shí)的

感覺一樣。很快，一只手就摟住了我的腰，另一只手開始像一條小金魚，從我的脖子一直往下游，穿過雷絲裙，在我凸凹有致的身體上游來游去，一會兒就游到了我的下身。我已開始神智不清，急促的呼吸直噴向他的臉，將他臉上貓頭鷹面具上的羽毛噴得顫顫發(fā)抖。那條小金魚終于游進(jìn)了我的身體，在我的體內(nèi)慢慢徜徉開來

一陣激情過后，那條美麗的小金魚游出了我的身體，我的呼吸開始變得均勻而又細(xì)膩?？墒遣痪茫彝蝗桓杏X下身漸漸燥熱起來，仿佛有一團(tuán)火在我的下身炙烈地燃燒著。接著我看到了一股烏黑的濃血順著我的大腿開始往下流，散發(fā)出一陣陣惡臭味，將黑色的蕾絲裙和白色的大腿緊緊地黏在了一起……

六

我開始驚慌，而眼前的這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卻且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顯得十分平靜。我陡然感到害怕，怕得要命。

你是誰？我突然感到這個有著一雙漂亮雙手的男人很不同尋常。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伸出了那雙像小金魚一樣的手摘下了面具，我頓時(shí)傻了眼——原來是他——曾子文——曾子墨的哥哥。

怎么會是你?我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想到吧？他微微一笑，又立即流露出了滿臉的冷酷。

你對我做了什么？看著下身仍在源源不斷地流著烏黑的濃血，我知道這絕不是一般的生理現(xiàn)象。

其實(shí)也沒什么，就是在手上抹了一點(diǎn)東西，聽說那東西進(jìn)入女人的身體，可以讓女人從此干干凈凈，不必再為每個月的那幾天而煩惱……他的話就像是一枚炸彈，頓時(shí)將我擊得粉碎。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不明白，怎么都不明白。

在我的追問下，曾子文終于向我講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原來失手誤殺曾子墨的人不是雅男，而是曾子文。

那天，曾子文接到雅男打來的電話，讓他晚上來她家吃飯。當(dāng)他晚上來到她家時(shí)，才知道原來弟弟曾子墨已出差多日了，家里只剩下雅男一個人。曾子文開始并沒有多想，晚飯時(shí)他們喝了一杯酒，隨后他便開始昏昏沉沉，漸漸失去了記憶。當(dāng)他醒來時(shí)卻發(fā)現(xiàn)他和雅男赤身裸體地躺在了弟弟的床上，他想起了晚飯時(shí)的那杯酒，自責(zé)和不安的曾子文問雅男為什么要這么做。雅男終于向他講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秘密——原來曾子墨已經(jīng)失去了性功能，而只能依靠女人的手來滿足一個男人的正常需要。一直以來，作為一個正常的女人，雅男一直忍受著身體上的煎熬。在這種處境中，她卻不知不覺地愛上了曾子文。知道了這個秘密，曾子文在對這個女人憎恨的同時(shí)又多了一絲同情。就在這個時(shí)候，曾子墨回來了，當(dāng)他打開房門，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shí)，立即變成了一只咆哮的老虎，二話不說，抓起雅男的頭就向墻上撞去?？吹窖拍斜蛔驳妙^破血流，曾子文便過去勸阻，而此時(shí)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曾子墨根本不聽哥哥的勸說，還對他大打出手。曾子文在抵抗的過程中，一不小心，失手誤殺了弟弟曾子墨，可是沒想到雅男卻主動替他頂下了這個罪名。

知道這一切，我很震驚，可我還是不明白，這些到底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曾子文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為什么?你知道我弟弟為什么失去了性功能，而只能依靠女人的手來滿足一個男人的正常需要嗎?都是因?yàn)槟氵@個變態(tài)的女人造成的。當(dāng)年你和他在一起，你讓他長期得不到滿足，醫(yī)生說這是導(dǎo)致他失去性功能，從此依賴于女人的手的直接原因。如果你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他就不會失去性功能：如果他沒有失去性功能，雅男就不會……他也就不會死！這一切的根源都是你這個不正常的女人!曾子文怒視著我，面部的肌肉在橫飛，聲音在顫抖。

我四肢一軟，癱倒在地。

(責(zé)編：古道yxr_gudaO@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