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部矛盾尖銳、情節(jié)曲折的大書，對于革命者，尤其是對于長期處在艱險環(huán)境中的周恩來來說，就更是如此。據(jù)粗略統(tǒng)計，周恩來一生在革命活動中遇險20多次，這里先介紹其建國前的十多次遇險情況。

沙基槍聲

1924年9月周恩來從歐洲回到廣州，10月就奉命組建中共廣東區(qū)委，擔任區(qū)委員長，同時在黃浦陸軍軍官學校兼任教官，11月就任軍校政治部主任職務。

1925年4月8日，福州發(fā)生了美國軍隊開槍殺傷數(shù)十人的事件。5月15日，日本資本家在上海槍殺了共產(chǎn)黨員顧正紅，還槍傷了10多人。5月28日，日本軍隊在青島包圍工廠，捕去70多人，開槍打死打傷20多人。5月30日，英國又在上海南京路開槍打死打傷數(shù)十人，逮捕百人，制造了震驚全國的“五卅慘案”。接著，英、日、美帝國主義于6月1日出動軍艦，其陸戰(zhàn)隊又在上海大肆捕殺工人和學生，使60多名中國人死于非命，70余人受傷。

如此的血案，如此的殺戮，不僅激起受害當?shù)厝嗣竦膽嵟?，就連廣州的各界人民都發(fā)出了巨大的吼聲。6月18日，廣州120個團體舉行了集會，廣東和香港外國工廠的中國工人19日開始了大罷工。23日，廣州舉行了各界聲援上海人民和香港工人的反帝示威大游行，會場設在東校場。因為人多，那時又無擴音設備，故總會場又分為三片，各設一個分會場，每個分會場都有主持人和演講人。軍警全體支持并參加大示威游行，自設了一個分會場。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長譚平山任總會場執(zhí)行主席，代理大元帥、廣東省長胡漢民，到會表示對集會游行的支持。代表國民黨中央演講的是廖仲愷。軍警界分會場的主持者是汪精衛(wèi)、周恩來和何應欽等人。

會后，10萬余人的大游行開始了。廖仲愷擔任游行的總指揮。參加游行的軍隊是周恩來抽調來的，當時他從黃埔學生軍中的兩個團里抽調了6個連，組成一個營，從國民黨黨軍里同樣抽調兩個營，并讓鐵甲隊也出動，排在香港罷工工人大隊及工、農、商、學隊列之后，臂纏黑紗，手執(zhí)紅旗，高呼口號，沿著預定路線前進。革命政府派出的兩架飛機，不時地在游行隊伍上空上下飛翔，投撒傳單，給游行增加了一種揚眉吐氣的特別氣氛。

聲勢浩大的游行示威，使盤踞在沙面小島上的英、法等帝國主義強盜十分害怕。在游行示威的前一天，英、法帝國主義分子就將沙面東西橋的鐵閘完全關閉，并派水員登陸，在沙面所有重要地點高筑沙包，又把英國淺水艦艇羅便號駛停在華界同德大街的江面上。同日下午，停泊在沙面周圍的外國軍艦，就達8艘，其中英國、日本各3艘、美國2艘。英國沙面總領事詹美遜一早就代表英、法、日、葡四國政府，向廣州革命政府遞交了一份緊急“照會”，聲稱“安排在明天游行中的學生分子將準備進攻沙面橋，侵入沙面，如果企圖進入英國租界沙面，將會引起武力抵抗?！?/p>

果然，當游行的黃埔學生軍將至西橋，走到沙基調元街口之時，沙面維多利亞酒店樓上就有人突然向游行隊伍開槍了。英國工部局的洋兵聽到槍響，便用機關槍向沙基一帶猛烈射擊，停在沙面附近白鵝潭的外國兵艦，也向北岸開炮轟擊。

在這次慘案中，周恩來和他的同事們首當其沖。在隨軍警隊伍的行進中，他的左右兩側各有一位同事并肩而行。突然，一陣槍聲響，左右兩邊的兩位同志倒在了血泊之中，中彈身亡。周恩來聽到槍響，當即敏捷地匍匐在地，很快轉入小巷，到后街隱蔽起來。

事后統(tǒng)計，沙基慘案死難50多人，受傷170多人。

對于這次歷險，周恩來很少提及，當時甚至連鄧穎超也沒有告訴，直到一個多月后鄧由天津調到廣州擔任廣東區(qū)委委員和婦女部長時，才聽周恩來說到了這段經(jīng)歷。

槍擊謎案

1925年7月1日，國民黨把孫中山的陸海軍大元帥軍事政府改組為國民政府，汪精衛(wèi)擔任政府主席兼軍事委員會主席，推行聯(lián)俄、聯(lián)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的主將廖仲愷，擔任政府常委和財政部長。廖仲愷的政治態(tài)度和認真工作精神，受到國民黨右派勢力的嫉恨，時任粵軍司令的許崇智糾集一些人在胡漢民家中召開倒廖會議，決定將廖刺死。

身為左派領袖的汪精衛(wèi)聽到風聲，就寫了張紙條要廖仲愷注意。廖夫人何香凝當即以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的身份，見到了廣州市公安局吳鐵城，把有人企圖加害廖仲愷的事告訴了他。她還提出給廖加派衛(wèi)兵，廖仲愷認為右派活動在暗處，加派衛(wèi)兵也沒有用，就沒有太加注意。沒想到8月20日上午9時，他去中央黨部出席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第106次會議，剛登上黨部大樓門前臺階，就遭到預伏在騎樓下幾名刺客的槍擊，廖仲愷身中4槍，當即被送到醫(yī)院搶救。周恩來聽到消息后直奔醫(yī)院，才見了廖仲愷最后一面。

國民政府成立了“廖案檢查委員會”，周恩來參加并擔任委員，在提審被捕的刺客時，得知有人花幾十萬元來買槍手，以刺殺廖仲愷和譚平山。在香港還有人花200萬元買兇手，刺殺共產(chǎn)黨員。暗藏勢力的卑劣活動使周恩來異常氣憤，寫了《勿忘黨仇》、《沙基慘案與廖黨代表之慘死》等文章，還發(fā)表演講，認為這一暗殺案的后邊有極大的黑幕陰謀。他提出處理廖案要與肅清革命政權內部的右派相聯(lián)系。

廖案發(fā)生之時，粵軍正駐守在廣州城內。國民黨政府主席汪精衛(wèi)知道此案與粵軍干系不淺，便命令黃埔軍校校長兼廣州市衛(wèi)戍司令、長洲要塞司令的蔣介石，實行全城宵禁，蔣接令后立即占領軍事要地，實行戒嚴，使許崇智無法再調城外的粵軍入城，城內粵軍的活動也被蔣介石的部隊所控制。

由于廣州公安局長吳鐵城是倒廖的主要成員，汪精衛(wèi)又反對蘇聯(lián)顧問鮑羅廷等人扣押胡漢民的主張，因而直到案發(fā)第4天，一些主要案犯仍然逍遙法外。8月24日，蔣介石和周恩來、何應欽商議，決定當晚11時加強戒嚴，組織兵力搜捕案犯，并規(guī)定了內部聯(lián)絡的口令。

決定作出之后，蔣介石忽然擔心晚上的行動計劃泄露，造成刺廖兇犯逃匿，便獨自召集親信，將戒嚴時間提前到晚上9時，還改變了原定的內部聯(lián)絡口令。

周恩來這天傍晚代表革命人民和政府專程去黃埔港口，迎接乘列寧號輪船來華的蘇聯(lián)派遣的“國際工人沙基慘案調查團”。在和蘇聯(lián)使者交談之后，看見晚上9時已過，戒嚴緝拿兇犯的時間就要來臨，便急忙坐進汽車，趕往司令部督察部隊行動。

周恩來根本不知道此時全城已經(jīng)戒嚴，也不知道聯(lián)絡口令已變，只是想盡快趕到司令部。

已經(jīng)看見司令部的大門了，就聽門衛(wèi)突然大叫：“停下！”司機沒有想到周恩來的車在很遠的地方被叫停下，仍然駕車行進?！翱诹?？”回答卻是原定的口令。門衛(wèi)見口令不對，車又不停，便大叫：“再不停，我就開槍了！”喊著，一串子彈就飛了過來。身受重傷的司機見情況不妙，急調車頭拐進小巷后，倒在了駕駛座上。

聽到槍響，周恩來急忙伏下身子，躲過了槍彈。他走下車連聲高喊：“我是周恩來！”門衛(wèi)這才發(fā)現(xiàn)是政治部主任，一個個都被嚇呆了。當他們趕來搶救司機時，發(fā)現(xiàn)司機已經(jīng)沒有了心跳。

周恩來簡單處理了犧牲司機的事務之后，就開始檢查各部隊的搜查情況了。當晚，抓獲了刺殺廖仲愷的三四個兇犯。刺廖的真兇國民黨右派也受到打擊，粵軍司令許崇智被趕下臺逃離了廣州，原代理大元帥胡漢民被卸職出洋，左派勢力得到勝利。

在完成上述任務之后，周恩來才返回自廖案發(fā)生以來未曾回過的家——文德路文德里寓所。

周恩來的這次遇險，不能不讓人產(chǎn)生疑問。更改戒嚴時間和變更口令實屬大事，蔣介石為何不通知“廖案檢查委員會”成員的周恩來？蔣介石和何應欽是無意疏忽，還是有意而為？當時未能搞清，事后更成了一個謎案。

大連脫險

1928年，中國共產(chǎn)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在蘇聯(lián)莫斯科召開。周恩來當選為代表，組織上決定鄧穎超為列席人員，他們將沿著大連、哈爾濱這條路線赴蘇。

5月初，兩人從上海登上日本輪船坐進頭等艙。由于5月3日，日本軍隊在濟南屠殺中國軍民及外交官，制造了“五三慘案”，為了解事態(tài)發(fā)展，周恩來夫婦在上海買了各種報紙，帶到船上翻閱，很少與頭等艙里的旅客交談，加上衣著樸素，與坐頭等艙的身份不相稱，所以在餐廳吃飯時，便發(fā)現(xiàn)有兩個人注視著他們，讓他們不得不保持警惕。聽口音，那兩個人是天津人；看裝束，是大商人。事后回想，這兩個人可能是當年在天津五四運動時認識他們的。但不管怎么說，這兩個人每餐的盯望，給周恩來夫婦制造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輪船經(jīng)過青島，作了短暫停留，允許旅客上岸活動。周恩來和鄧穎超上岸在市區(qū)吃了頓午飯，買了各種報紙各一份拿回船上看，不料引起了日本偵探的注意。

輪船在大連碼頭靠岸了，乘客紛紛下船。這時，駐大連日本水上警察廳的幾個人卻把周恩來夫婦攔住了，進行細致的盤問。他們先問周恩來：“你是做什么的？”周答：“我是做古玩生意的?！薄白錾獾臑槭裁促I那么多的報紙？”周答：“在船上沒事，隨便看看?！本煊謫査麄兊侥睦锶?？他們說：“去吉林?！庇謫枺骸暗綎|北干什么？”“去看舅舅?！?/p>

可能日警看出了什么破綻，叫周恩來跟他們去水上警察廳。鄧穎超一看急了，覺得他一個人去不好，便要和周一道去。沒想到周恩來大怒：“你不要去！你去干什么？”他還告訴警察廳負責人，要他們給妻子找旅館，送鄧穎超到旅館先住下。

住進旅館之后，鄧穎超表面上沉著鎮(zhèn)定，內心卻焦慮不安，如坐針氈，唯恐周恩來有什么閃失。

大約兩個小時過去了，周恩來終于回到了旅館，一副安然無事的樣子。稍頓，他低聲對鄧說：“我們去接頭的證件在哪里？立即燒掉！”鄧穎超馬上找出證件，在衛(wèi)生間里撕碎，扔入馬桶沖走，這才和周恩來有說有笑地下樓到餐廳用餐。

關于在水上警察廳的情況，周恩來是后來才告訴鄧穎超的。在那里，一開始氣氛就比較緊張，那些日本警察們像審問犯人似的，問周的出生年月日、學歷和職業(yè)等，還問周要去看的舅舅姓什么，叫什么。周恩來回答：“舅舅姓周，叫曼青?！薄八歉墒裁吹?？”“在省財政廳任科員?！薄澳憔司诵罩?，你為什么姓王？”王姓是周恩來有意編出來的，故他非常坦然地回答：“在中國舅舅和叔叔是有區(qū)別的，姓氏是不一致的，不像外國人舅舅、叔叔都叫uncie，因此，我舅舅姓周，我姓王?！?/p>

日警看問不出什么，狡猾地說：“我看你不是姓王而是姓周，你不是做古董生意的，你是當兵的！”

“你看我像當兵的嗎？”周恩來伸出手大聲說。

日警仔細地端詳著周恩來的手，發(fā)現(xiàn)確實不像當兵的手，可是他還是拉開抽屜看卡片，堅持說：“你就是周恩來?！?/p>

周恩來反問道：“你們有什么根據(jù)說我是周恩來呢？我姓王，叫王某某?！?/p>

一方心里沒底，胡亂瞎問，步步緊逼。一方意志堅定，反應靈活，滴水不漏。面對日方警察的一系列盤問，周恩來泰然自若，鎮(zhèn)定沉著，一一作了回答。他猜想，日方懷疑自己是周恩來，可能與自己在黃埔軍校任職有關，有卡片。

盤問結束了，周恩來讓警察廳為自己買兩張下午去長春的火車票，到長春后再轉往吉林市。他和鄧穎超按時上了火車，發(fā)現(xiàn)坐在對面的乘客是日本人，并能流利地說中國話，便認定是跟蹤自己的。在長春下車時那個日本人拿出名片交給周恩來，按日本交換名片的習慣，周應該立即回片，但他沒印名片，便裝作在衣服里找名片的樣子，然后說：“噢！我的名片沒有裝在口袋里，還在箱子里呢！很對不起！”對方說不必了，就這樣應付了過去。

到長春后，周恩來刮掉了胡子，換上長袍馬褂，和鄧穎超一起乘火車去了吉林。他不直接去哈爾濱是怕警察廳去查問伯父有沒有一個姓王的外甥，而特意繞道吉林市的。在伯父家住了兩天后，周恩來先走，住哈爾濱二弟家。隔一天，鄧穎超也到了哈爾濱。因接頭的證件已銷毀，沒辦法和有關同志聯(lián)系，便只好等待后批參加“六大”的同志。幾天后，他們終于在火車站接到了李立三同志，通過李立三聯(lián)系上了在哈爾濱的外國朋友，這才離開哈爾濱參加了黨的“六大”。會后為減小目標，周和鄧是分開回到國內的。

1985年夏天，81歲高齡的鄧穎超看到一篇寫到這件事的文章像傳奇小說，與事實相差太多，便給身邊工作的同志講了這段經(jīng)歷，回憶了周恩來與日本警察斗智而瞞過敵人的經(jīng)過，認為周恩來叫警察廳代買火車票，是為了減少警察的懷疑。

沙窩奇跡

沙窩是紅軍長征經(jīng)過的一個地方，在四川毛爾蓋附近。

1935年8月4日至6日，黨中央政治局在毛爾蓋附近的沙窩召開會議之后，周恩來終于病倒了。體溫從38攝氏度上升到40攝氏度，大便中帶有膿、血和粘液，全身漸漸發(fā)黃，從神志不清發(fā)展到高燒昏迷，叫周圍的同志焦急萬分！

周恩來患如此大病，顯然與他長期勞累、營養(yǎng)不足、壓力沉重有關。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紅軍從江西瑞金開始萬里長征以來，周恩來一直處在領導地位。周恩來長征出發(fā)時穿軍裝，登草鞋，個人行李只有兩條毛毯子、一條被單和用來作枕頭的包袱，里邊裝的是幾件替換的衣服和灰絨衣。行軍時，他把自己的黃騾子讓給生病的戰(zhàn)士騎或馱武器。到宿營地，他不是看望指戰(zhàn)員，查看地形，便是閱讀電文，觀察地形圖，研究敵情，起草和下達作戰(zhàn)命令，常常工作通宵達旦。1934年11月14日，紅軍通過敵第四道防線湘江時，戰(zhàn)斗空前激烈，周恩來守在湘江東岸渡口上指揮部隊過江。渡過湘江后，周恩來實際擔當了指揮全軍的重任，12月18日在黎平召開了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采納了毛澤東的正確意見，形成了《中央政治局關于戰(zhàn)略方針之決定》，使紅軍開始從被動局面中擺脫出來。

遵義會議于1935年1月15日至17日召開，毛澤東被選為中央常委，會后不久建立了由周恩來、毛澤東、王稼祥組成的三人團，以周恩來為團長，全權指揮軍事。由于采納和執(zhí)行了毛澤東的戰(zhàn)略方針和路線，紅軍渡過金沙江，擺脫了幾十萬敵軍的圍追堵截。接著又搶渡大渡河，翻過大雪山，6月12日抵達懋功，與紅四方面軍勝利會師。會師之后，張國燾野心膨脹，向黨要權，口頭同意北上方針，暗中卻醞釀南下。8月4日至6日的中央政治局沙窩會議，重申了北上的戰(zhàn)略方針，仍決定創(chuàng)建川陜甘根據(jù)地。如此緊張、如此艱難的工作，使8月初開始腹瀉的周恩來，一下子病倒了。

周恩來是大家十分尊敬的領導人，軍中的主治醫(yī)生立即對他的糞便作了化驗，發(fā)現(xiàn)有阿米巴原蟲。為了及時治療，中央決定把長期患病的王稼祥身邊的醫(yī)生王斌調來給周恩來治病，同時決定把鄧穎超從干部休養(yǎng)連接來加強護理。

王斌醫(yī)生對周恩來作了認真的身體檢查，發(fā)現(xiàn)肝臟腫大，下緣竟達到右腸骨窩，右側下胸及上腹腫脹，胸圍右側比左側大4橫指，這毫無疑問是肝膿腫和阿米巴痢疾。當時醫(yī)藥條件極差，缺醫(yī)少藥，穿刺抽膿或開刀都不可能，好在王醫(yī)生西藥箱里還有依米丁注射液，便每天肌肉注射1至2支，治療了兩周。為防止膿腫破裂，王醫(yī)生又派人到60里以外的山上找回冰塊，放在周恩來的肝區(qū)上緣冷敷，早上10時敷到下午6時，每天從不間斷，以阻止膿腫向胸部發(fā)展。

鄧穎超的身體狀況也不太好，在長征開始之前就患上了肺結核，低燒不斷，痰中帶血，至此仍未痊愈。她來到周恩來身邊時，周正睡在木板床上，已昏迷不醒。由于條件太差，鄧穎超就在地上鋪上草當床睡，又把周脫下的灰毛背心拿來，捉了170多個虱子。在她和醫(yī)生的精心診治護理下，周恩來漸漸地醒了。8月11日上午，她和醫(yī)生扶周恩來大便，一下竟排出半盆棕綠色的膿。這是因為肝膿腫和橫結腸粘連在一起，膿腫破裂后膿就由腸子排了出來。此后，周恩來的高燒就慢慢地退了下來。

周恩來的病情好轉之后，身體還很虛弱，8月20日在毛爾蓋召開的會議也未能參加，8月21日就開始北上過草地了。彭德懷看周恩來無法行動，下令由三軍團參謀長肖勁光負責組織擔架隊，陳賡任隊長，兵站部長兼政委楊立三組織擔架，抬著周恩來向蒼茫的大草地進發(fā)了。

周恩來不忍心讓同志們抬自己，幾次掙扎著要從擔架上下來自己走，然而因為太虛弱了，根本不能站立，便只好由大家抬著向遠處走去。

（責編 郝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