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世界上最難的事。
無他,全因為愛非常態(tài),而是一種變態(tài),于是讓人受盡折磨,無處可逃。
所以,愛無法用一般的道德準則去統(tǒng)一規(guī)范。你的紅燒肉,我的穿腸藥,用在男女之事上還是同樣適合。
世間男歡女愛,由來已久。愛恨情仇,是老得掉渣的話題,卻永遠讓人踴躍奔赴。即使心碎成如餃餡那般,也是飛蛾撲火,一心赴死,不管不顧。
據(jù)說,愛情熱度最多只能保持八個月,接下來便是曠日持久的忍耐與維持。于是有人痛陳人生情感經(jīng)驗———動什么不能動感情,愛什么也別愛人,不動心才會不傷心,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是故,我?guī)熜痔菩涝?986年就夸大其詞地寫了一首《中國最高愛情方式》:我愛她愛了六十年/愛了六十年沒說過一句話/我肯定她也愛我/愛了六十年沒說過一句話/我們只是鄰居/永遠只是鄰居/我有一種固執(zhí)的想法/我一開口就會褻瀆了她/我知道她也如此/我們只是久久地凝視著/整整六十年沒說過一句話/六十年前相愛的人已經(jīng)老態(tài)龍鐘/老態(tài)龍鐘地參加孫子的婚禮/回家就各自想自己的心事/他們早已不再相愛/他們互相躲避,互相設防,互相詛咒/他們早已不再相愛/而我們的愛情已經(jīng)是陳年老酒/純得透明,醇得透明/我們深深知道/那是致命的愛情呀/一接近它我們就會死去……
果然,在孫昌建新著《向來風花雪月———江南情愛筆記》一書里,便大量“現(xiàn)場實錄”了這些“一接近我們就會死去”的江南愛情故事。
該本情愛筆記牽涉大量江南文化名人,有情愛,又有隱私,相當好看。陳冠希有“艷照門”,這本書便可稱之為“情愛門”,俗是俗了點,好看是無論如何不可低估的。蘇小小、蘇東坡、陳端生、秋瑾、史量才、魯迅、蘇曼珠、胡適之、郭沫若、吳宓、徐志摩、郁達夫、汪靜之、戴望舒、葉淺予、張愛玲一干人等粉墨登場,個個都是“作男”“作女”,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見出了真性情,也偶爾被“榨出了皮袍下的小”。
該書中所寫故事,當可稱為“中國最作愛情方式”。
張愛玲說,通向女人靈魂的入口是陰道,愛要說,愛更要做。
沈宏非說,守住男人身心的所在是胃腸,愛要說,飯更要做。
關于愛這件事,就沒人說清楚過。關于男女那點事,也沒人能游刃有余毫發(fā)不傷。
在別人的故事里,我們也會偶爾流流自己的淚,然后我們當然會在花開花謝蝶來蝶去中漸漸變老,想著有牙的時候沒鍋盔,等到有了鍋盔的時候卻沒了牙。人生的種種悲涼便會瞬時涌上心頭,你愛誰,誰又愛你?
洪晃有文《上半截與下半截》稱:男人是分兩截的,上半截和下半截。上半截是修養(yǎng),下半截是本質。女人嫁給一個男人大部分是因為他的上半截,喜歡那種修養(yǎng)好的當丈夫。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是被他的下半截打動的,不是上半截。男人的上半截和下半截往往不是一回事,也就是說上面體面,并不能說明他的本質是好的。
那么,你來看看,這些聲名赫赫的人,他們的上半截與下半截都有哪些異于常人之處?
那么,你來看看,在江南滴滴答答無窮無盡的濕意中,這些所謂名人的情欲與痛苦。
文心 摘自《燕趙都市報》2008年3月2日 編輯/李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