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　紅

從經濟學的角度分析,舞蹈是一種生產—消費的經濟活動,經濟是影響舞蹈的社會生態(tài)因素之一,并且它以不同的生態(tài)因子形式作用于舞蹈生產(創(chuàng)作)—舞蹈產品(作品)—舞蹈審美消費(欣賞)的三個產業(yè)鏈的不同層面?

一? 舞蹈生產的經濟生態(tài)因子——經濟支援

舞蹈生產的經濟生態(tài)因子主要表現為經濟支援,它是促使舞蹈進行生產活動的推動因素?經濟對舞蹈的支援有:前舞蹈藝術生產即舞蹈創(chuàng)作;舞蹈藝術生產過程即舞蹈里物化勞動 (服裝?道具?布景?樂器?燈光?設備等);舞蹈生產與表演組織(舞團)?前舞蹈藝術生產(作品策劃?劇本創(chuàng)作)的經濟投入是活勞動的支出,它是直接影響舞蹈創(chuàng)作的“軟件”?對舞蹈創(chuàng)作的經濟支援越多,越有利于創(chuàng)作者的物質條件的改善,但它與作品的關系則具有一種不確定性,創(chuàng)作出的作品并不完全具有對等的審美價值?心理學家認為經濟支援隱藏著報償成本,它可激發(fā)人的內在動機,產生“擠入效果”(Crowd In Effect);當然也會降低人的內在動機,產生“排擠效果”(Crowding Out Effect)?外在的干預(金錢與非金錢)被視為支持時產生擠入效果,控制時產生排擠效果?舞蹈編導的“化腐朽為神奇”的藝術生產力才是決定舞蹈作品質量的核心?編導的藝術生產力大致包括腦力?體力和生理結構(年齡?體魄?健康狀況?與特定藝術相對應的感官結構及靈敏度等)?自由人格?審美心理(審美感覺?記憶?想象?理解?情感?意志?無意識等)?文化藝術修養(yǎng)和藝術傳達能力等,這些并不完全可以依靠經濟支援提高其物質生活水平就可刺激出來的?經濟支援—藝術生產力—作品質量之間不是一種正相關的關系?經濟支援是舞蹈創(chuàng)作勞動供給,而它是其報酬的函數,其彈性系數為正?我國舞蹈經濟支援主體是政府,其特點為公益性?傾斜性?調控性?政府經濟支援是舞業(yè)發(fā)展的后盾,但其中的主要問題是總量欠缺以及投資主體單一化?我們應倡導投資主體的多元化,美國的“資金匹配”?英國的“陪同投入制”①,皆有借鑒意義?

二? 舞蹈流通的經濟生態(tài)因子

——市場?經濟體制

當舞蹈形成生產—流通—消費的產業(yè)鏈時,等于形成了經營和競爭的舞蹈市場?關于舞蹈市場的分歧:一是舞蹈作品是否應市場化;二是舞團是否應市場化?對前者有人認為商品化只是舞蹈的屬性,并非是舞蹈的本性,不能夠完全市場化?筆者認為,舞蹈作品雖不是商品但具有商品屬性,市場化是市場經濟對舞蹈作品的要求,也是舞業(yè)發(fā)展的必然,藝術性與商業(yè)性完美地結合也并非不可能?對后者,現實狀態(tài)使舞團不得不市場化?舞團市場化程度的一個重要指標是經費自給率?目前,全國藝術表演團體經費自給率平均水平37.9%(2007年)②,市場化程度較小,而深化體制改革是推動舞業(yè)發(fā)展的助推器?舞蹈流通的問題主要有:其一,存在著巨大供需缺口,舞蹈生產成為舞蹈市場化的瓶頸?現在舞蹈市場是賣方市場,優(yōu)秀的舞蹈作品是稀缺產品?稀缺規(guī)律是經濟學主要規(guī)律,“經濟學的基本任務是同稀缺作斗爭”③?其二,缺少制作?營銷機制,舞蹈在市場的操作化手段上市場推廣問題突出?從舞蹈生產—流通—消費的產業(yè)鏈看,舞蹈創(chuàng)作不再只是傳統(tǒng)的編導加表演,還要包括制作?營銷?核算?這一機制就是把舞蹈作品當作文化產品來看待,進行市場研究,計算投入產出,分析觀眾心理,建立運營機制,然后籌集資金,推廣產品,銷售門票,最后分配利潤,形成規(guī)范性地運作?實際上,我國的舞蹈創(chuàng)作與表演只有進行市場化運營?企業(yè)化運作才能進入舞蹈文化產業(yè)?舞蹈市場發(fā)展的關鍵是要建立起良好的運行機制,即利益機制?供求機制?競爭機制,以經濟利益驅動舞團進入市場,以供求關系促使舞團提高創(chuàng)作數量,以相互競爭進行作品質量的優(yōu)勝劣汰?另外, 理順舞蹈市場的管理體制,計劃調節(jié)與市場調節(jié)的“雙軌制”并存,治理整頓市場秩序,建立具體的行為規(guī)范與尺度依據,才能使舞蹈市場從無序上升為有序?

三? 舞蹈審美消費的經濟生態(tài)因子

——經濟水平

舞蹈審美消費特點為:對舞蹈創(chuàng)作的依賴性,對舞蹈創(chuàng)作的產生的檢驗?反饋的反作用性,由消耗性而產生的對舞蹈創(chuàng)作的動力性?舞蹈審美消費存在邊際效用問題,即“隨著一個人消費某物品數量的增加,增加的或邊際的效用量是減少的”④?就單個舞蹈作品而言,消費者舞蹈消費的最后一單位所增加的額外心理快樂效用,是隨著他欣賞的這種舞蹈量的增多而遞減的?就舞蹈整體而言,舞蹈審美消費具有外部經濟效應,消費的越多產業(yè)就越發(fā)展?這和Peacock A.(1992)的“現代文化經濟學”里的文化消費具有不減少效用的特征,即消費越多,效用越高的觀點是一致的⑤?影響舞蹈消費的個人原因有消費欲望?消費能力?消費者個人的審美修養(yǎng)?經濟水平因素對舞蹈消費的最直接影響是:其一,影響舞蹈消費水平,消費與經濟水平呈正相關關系;其二,影響舞蹈消費類型,我國舞蹈審美消費從福利型轉化為消費型,已逐漸出現消費者自主選擇?消費結構與層次主體化和多樣化格局;其三,影響舞蹈消費傾向,都市高而鄉(xiāng)村低?當前舞蹈消費的主要問題是能力和欲望之間的矛盾,其原因有虛假宣傳?“第三人支付”(公款消費)?所有相關成本和目標利潤的簡單疊加?雖然舞蹈由于很難提高勞動生產力,會呈現成本上升傾向,所以舞蹈產業(yè)的供給價格相對地高,這就是Baumol的“成本騰躍病”(Cost Disease)⑥,但舞蹈票價應由藝術表演質量和市場需求決定的?觀眾消費能力和欲望之間合適的比例是制定合理票價的依托?只有盡量減少演出成本?尋找資金來平衡預算?專業(yè)化的管理運營,不將成本全部轉化到票價這條單行道上,才為上策?舞蹈審美消費行為函數是:首先,收入增長對舞蹈審美消費有正影響,高收入加大了人們對舞蹈的審美消費量,這為舞蹈創(chuàng)作繁榮提供了良好契機?其次,高票價對舞蹈審美消費則產生負影響,抑制高層次的舞蹈審美消費?與此相對的是,政府補貼和企業(yè)贊助演出可以反方向來影響票價?積極倡導審美消費要依靠增加舞蹈作品有效供給?提高居民收入以及規(guī)范消費行為來實現?

四? 經濟生態(tài)項對舞蹈的作用與關系

就舞蹈與經濟生態(tài)項的具體關系來說,如圖示:

從上圖可見,經濟生態(tài)項作用于舞蹈的內部結構因子主要有經濟支援?經濟體制?經濟收入等要素,它們對舞蹈的不同層次產生作用?經濟支援直接作用于舞蹈生產,它是舞蹈創(chuàng)作的啟動鍵,往往可以直接獲得反饋?經濟體制作用于舞蹈流通,它形成舞蹈的市場環(huán)境,主要通過經濟政策這一中介鏈間接實施?經濟水平作用于舞蹈消費也是間接的,主要通過影響舞蹈消費者的消費能力而影響舞蹈?舞蹈生產鏈三者是相互鏈接的,舞蹈的生產影響消費;舞蹈消費也會反饋與制約舞蹈生產?從作用特點上看,經濟支援對舞蹈的影響為顯性的,而經濟體制?經濟收入主要為隱性的?從功能特點上說,經濟生態(tài)項對舞業(yè)的發(fā)展是有積極影響,也有消極影響?就積極的促進作用而言,經濟支援越多,越能夠激發(fā)起舞蹈生產組織于舞蹈生產者的積極性;經濟體制對舞蹈的束縛越少,舞蹈市場就越活躍;經濟水平越高,舞蹈觀眾就越多?就消極的抑制作用而言,經濟支援多了,有時反而會使舞蹈的創(chuàng)作臣服于拜金主義的“石榴裙”下;市場經濟越發(fā)展,舞蹈市場的競爭就會越激烈,無序化的可能性就越大;經濟水平越高,觀眾的消費欲望與能力就越高,對舞蹈的審美要求就越高,對舞蹈的滿意度就小?就舞蹈與經濟生態(tài)項的整體關系來說,主要表現為以下特點:其一?舞蹈藝術質量與經濟發(fā)展水平具有非正相關的關系;其二?舞業(yè)發(fā)展與經濟發(fā)展具有作用與反作用的關系;其三?舞蹈審美價值與經濟價值具有統(tǒng)一與背離的關系;其四?舞蹈的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具有對立統(tǒng)一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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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美國的“資金匹配”即要求各洲?各地方撥出相應的地方財政來與聯(lián)邦政府的藝術資金配套?在英國,如果一企業(yè)決定資助文化工業(yè),政府便陪同企業(yè)資助同一項活動?當企業(yè)第一次資助時,政府“陪同”投入的比例是1∶1,對于企業(yè)的第二次資助,政府則對企業(yè)多出上次資助的部分實行1∶ 2的比例投入?

②《山西藝術表演團體調研報告》,http://www.sxwh.gov.cn/Article_Show.asp?ArticleID=441&Classid=6. 2008年5月7日?

③Team David N. Hyman, The Basic Task of An Economy[Z] icroeconomicsIrw inBook, 1997, p.10.

④保羅?A?薩繆爾森,威廉?D?諾德豪斯:《經濟學》,中國發(fā)展出版社1992年版,第675頁?

⑤⑥金相郁:《文化與經濟的關系:第三種解釋》,載《經濟學動態(tài)》2004年第3期?

(作者單位 首都師范大學哲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