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著淚水聽完了這節(jié)課——特殊教育學(xué)校的一節(jié)語文課。

我聽過許多名家的語文課，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動過。這堂課學(xué)的是《荷花》，只有六名聾啞孩子和一名手語老師，講臺上放著幾枝紙折的荷花。

聽?wèi)T了瑯瑯的讀書聲，起初聽見孩子們嘴里發(fā)出的“啊啊”聲極不自在。我不敢去看他們讀書的模樣——我不忍，也害怕自己驚奇的目光刺傷了他們。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目光在視屏與老師之間轉(zhuǎn)換、游移。

老師長得嬌小而秀氣，一襲素白的衣裙，還有從心里流淌出來的笑容，宛若一枝新荷。她用眼睛、用手勢、用形體給孩子講“挨挨擠擠”的荷葉，講“冒”出來的荷花，講“露”出小臉的蓮蓬……手舞足蹈，明目閃爍，優(yōu)雅得如同天鵝。

老師的熱情帶動孩子們發(fā)出了更大的“啊啊”的聲音，一陣連著一陣，好像快要噴發(fā)的火山。此時，我的心“熔化”了。扭過頭，我看到了最動人的一幕：純真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還有那伶伶俐俐的手語。這是一雙雙怎樣的手啊！白皙、修長，靈巧而有節(jié)奏地在空中變換著各種手形，好似在編織夢的衣裳，又好似在指揮命運的交響。每一根手指都是破解語言的密碼，每一種手勢都是生命的舞蹈。

他在告訴我們：他仿佛看到了兩枝荷花挨得近近的，正在說悄悄話呢！

“啊啊”聲還在加劇，十二只手如同十二只蝴蝶在教室里翻飛。

他好像在說：我看見兩朵荷花依偎著，它們睡得好香！

她好像在說：有一朵荷花低垂著頭，正在欣賞水中的倩影。

他好像在說：這一池荷花是一幅活的畫，這個了不起的畫家就是我！

……

忽然，他們激動得直拍胸脯，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偶爾“啊”的一聲會像驚雷炸起。

我仿佛置身于偌大的荷花池，前所未有地感到生命的飽滿與充盈。當(dāng)我走出課堂時，他們再次揮動那一雙雙神奇的手，用微笑和我告別。

“再見了，孩子們！”我知道他們聽不見我說的話，但一定能讀懂我的笑容。

（作者單位：湖北興山縣教育局培訓(xùn)研究中心）

責(zé)任編輯 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