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是16歲的我隨父母在倫敦生活的第三年。暑假期間,我第一次聽說了一種儀式——“成人禮”。而且,我要好的幾個英國朋友都要參加。這是英國16歲男孩具有特殊意義的儀式。這個活動將通過一些設(shè)計安排來考驗孩子們是否會因沉迷于享樂或風花雪月而迷失。通過考驗的可以證明自己已經(jīng)成人了,并且獲得“紳士”的資格。于是我在他們的鼓勵之下報了名。
一想到要獨自去異國游歷,那種自由和新奇讓我熱血沸騰??蛇@個想法卻讓父母有些擔心,一是擔心我的安全,二是擔心萬一失敗了,會讓我背負上不能成為紳士的陰影。經(jīng)過父母商量,最終,還是決定讓我去體驗一下,算是我人生的一次磨礪。
勝利有時就在堅持中
我的體驗地點在冰島首都雷克雅未克。外表冷酷的監(jiān)考人是英籍冰島人亞力。到達住宿地后,我就開始了體能訓練。一連五天強力訓練,雖然全身都舒展輕盈了不少手,但臂紅腫疼痛難忍。我自己抹些藥油,仍堅持訓練??蓙喠s不以為然,嚴肅地說:“如果你不能好好訓練,面對考驗時,你可能有生命危險!”聽了這話我有些緊張,不斷地猜想將會出現(xiàn)什么危險。
終于,亞力通知我,成人禮正式開始。我們上了一條很漂亮的漁船,船開出去一海里左右時,兩個冰島人拿著鋒利的漁叉縱身躍進了海里,他們像魚一樣靈巧地潛入潛出。忽然,其中一個人手里寒光一閃,一條三十厘米左右長的大魚被叉了起來。我瞪大跟睛,看著這一切。亞力說:“這是冰島人的一種風俗,一般冰島小伙子向姑娘求婚,都要這樣勇敢,也說明他能讓對方幸福。一會兒,你的任務就是下去親手叉一條魚!”
我看看亞力,又看看海面。雖然,我的水性好,但這和他們根本沒法比,而且還要叉魚,更是難上加難了。亞力瞧了我一眼,搖搖頭,這種輕蔑的眼神讓年少的我不能忍受。“我去!”我把心一橫,拿起漁叉和冰島人一起下了海。
因為位于北極圈附近,即使是夏季這里的海水依然很冷。小漁叉在海里顯得沉重無比。兩個冰島人打著手勢,讓我跟著。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下潛了。周圍變得安靜起來,我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恐懼襲滿了我的全身。向下面看去,水逐漸變暗,根本看不到海底。
我只能浮出海面,而船上的亞力卻對我豎起了拇指。冷酷的監(jiān)考官竟然在夸贊我,我頓時有了動力,又潛下去,心里想著,無論如何一定要過這第一關(guān)。
往返多次,就在我覺得快耗盡全力時,冰島人卻拿過了我的漁叉狠狠的叉中一條大魚,然后又塞回我手里。浮出水面后,冰島人指指我,然后揮舞著手臂似乎在慶祝著什么。
上船后,面對亞力,我還是說出了真相:“對不起,我想我是失敗了,那條魚不是我叉的?!眮喠恼普f:“恭喜你,你通過了第一關(guān),16歲的孩子不可能經(jīng)過幾個月的訓練就成功的,你是我見過堅持最久的一個。而且,你很誠實,這是很重要的一點!”雖然得到了認可,但返航的時候,望著遠處的燈光,我第一次那么強烈地想念自己的父母。
獨走荒原,沉著尋找出路
在美美地休息了兩天后,我被亞力帶到了雷克雅未克附近的荒原。這里沒有人煙,汽車走了大概三十分鐘左右,我被亞力叫下了車。然后,他塞給我一個裝有GPS定位手表、水以及裝滿面包的袋子,并告訴我,他會在城市的路口等著,而我必須徒步走出去,不能借助任何外力。說完他離開了。對此,我并不緊張,因為至少這次考驗并不兇險,只要我能堅持就能完成。
起初,我還頗有心情地欣賞著身邊的景色,但是很快就乏味了。為了讓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態(tài),我開始大聲地唱歌。隨著時間的推移,不論我怎樣加快步伐,都沒有看到荒原的盡頭,原本我估計一小時的路程,現(xiàn)在看來是種奢望。夜色降臨,荒原里漆黑一片,四周嗚咽的風聽上去像怪獸的怒吼。我心里開始打鼓,該不會要在這里過夜吧?
就在我心情落到谷底的時候,忽然,遠處有了燈光。那是一輛歐洲旅行者們常用的房車,車里,有著一切家居用品,柔軟的沙發(fā)、床和好吃的食物。房車的主人熱情地招待了我,橘黃色的燈光,讓車廂內(nèi)像家一樣溫暖。飲料和面包,還有幾根噴香流油的香腸讓我滿足地填飽了肚子。房車主人了解到我是在參加成人禮后,好心地說:“你還是孩子,這樣怎么行?不如我們把你帶到城市的邊緣去,然后你走過去就算完成任務。”
我動心了:電視里是我喜歡的影片,我可以邊品嘗這美味的果汁邊輕松地完成考驗。但我腦海中總是閃現(xiàn)出亞力的眼睛,猶如一道光,灼燒著我的心。做人如果不能光明磊落,怎么算通過這場成人禮的考驗呢?于是,我堅決地站起來對房車主人說:“謝謝您美味的食品,不過我想,我還是要自己走回去!”
我開始重新審視荒原和自己選擇的方向。夜里的風更大了,可是我只能一個人堅持著向前。忽然,我想起曾看過的一些關(guān)于冰島的介紹,冰島的風向在每個季節(jié)是很少改變的。我回憶了一下來時的風向,又根據(jù)現(xiàn)在的風向,不就可以找到自己應該走的路了嗎?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我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風向,然后堅定地大步走向前走,大概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在公路口,我看到了亞力正坐在車里,對著我微笑。
幫助別人帶來了
意想不到的驚喜
作為世界上地熱資源豐富的國家之一,冰島最負盛名的溫泉浴場就是藍湖。這個天然形成的溫泉浴場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就連有些在冰島轉(zhuǎn)機的乘客,也會特意趕到藍湖去泡一泡。我愜意地泡在水里,渾身的疲勞似乎被一掃而空。亞力說,這是對我出色表現(xiàn)的獎勵,所以我非常放松。
可是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在旁邊的一個小天然浴坑里,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正在忙碌地彎著腰,從坑底挖出一把把黑白相融的泥來。我看出老人似乎有些煩惱?!斑@是浴場的工人,負責清理湖泥的,很辛苦?!眮喠醒笱蟮卣f,“不過這就是他們的工作,他們要清理到浴坑里適當?shù)纳疃葹橹??!?/p>
老人搖搖頭,一只手捶捶腰,然后接著工作??此麆幼骶徛?,面色痛苦,我心里不禁有些難受。于是,我站起身來說:“要不,我?guī)湍阋黄鹎謇戆?,好像挺有意思的?!崩先诵绷诵鄙碜?,沒有拒絕。有了我的加入,清理的速度快了起來。起初,我真的從中找到了一些樂趣,那些滑軟的泥從手心流過,像極了在水里抓魚的感覺??墒遣灰粫?,我感到腰開始發(fā)酸,而且蔓延開來,每一次彎腰,都讓我咬緊牙關(guān)。
又過一會兒,雙手的感覺也變得麻麻的。我開始后悔自己多管閑事,可是轉(zhuǎn)念一想,老人竟是那么痛苦,這種想法讓我堅持下去??缮磉叺睦先耍恢朗裁磿r候卻舒服地泡在了一旁的溫泉里看著我。老人說:“我先休息會,你繼續(xù)。”
一股莫名的煩躁涌上了我的心頭,不過看著老人那期待的目光,我選擇了繼續(xù)干下去。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干完了,我的身體好像裂開一樣。之后,在溫泉里泡了一個多小時,才恢復了一些?;厝r經(jīng)過浴場門前,那個老人竟然微笑著給了我一個信封,里面是5歐元。我非常驚訝,亞力卻告訴我,那是用我挖出的溫泉泥做美容用品賺來的。亞力還說:“記住,幫助別人,總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p>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這也是成人禮當中的一部分。
極晝狂歡,自制抵擋誘惑
7月中旬,冰島進入了極晝時間。在四十天或者更長時間內(nèi),黑夜不會再光臨這個國家。連續(xù)的白天給人們提供了更多玩耍的機會,大家稱這難得的日子為“日生活時光”。在這兩天內(nèi),亞力詳細地告訴了我可以選擇的消遣。比如極晝高爾夫,比如出海垂釣,還有冰島人的廣場狂歡。
雷克雅未克的中心廣場,這時成了輪滑愛好者的天堂。上百人在享受著輪滑帶來的速度,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我也加入其中,在酣暢的滑行里,我忘記了時間。盡興的滿足感讓我格外興奮,以至于直到第二天,我才回到住處。
我準備上床睡覺,可是窗外陽光燦爛得一如白天,讓我根本難以入睡。我焦躁地坐了起來,頹喪地呆坐了半天我又躺了下去。我開始嘗試數(shù)著字母,不一會兒,聲音弱了下來。酣暢淋漓的大睡后,我恢復了精神。看到亞力在屋子里讀書,我也坐起來,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來看。
亞力意外地問:\"你不出去玩了?\"我回答說:“嗯,看看書,上上網(wǎng)也是消遣。出去玩不但耗費時間,而且還容易讓我疲勞,很難受?!蔽也煊X到了,亞力的眼睛里閃動著喜悅的光芒。
在冰島,極晝時期因為特殊的環(huán)境和天氣,最容易讓人持續(xù)興奮,造成體力透支。而恰恰這時,冰島人會組織很多活動,幾乎你喜歡的項目都可以找到,因此讓人很難抗拒那些誘惑。而冰島本地人則大部分都選擇讀書,這樣既能夠打發(fā)時間,又能避免亢奮和失眠的發(fā)生。讓亞力沒想到的是,16歲的我竟然這么快就能抵擋住極晝狂歡的誘惑。
結(jié)束冰島的考驗后,帶著亞力給的一個密封信封,我回到了倫敦成人禮協(xié)會,并聽說已經(jīng)有幾個朋友因失敗而早早地回了家。協(xié)會通知我,第二天參加成人禮的家長和孩子們會在倫敦的廣場上聚會,宣布這次成人禮的結(jié)果。
回到家后,雖然旅途勞頓,但我心里忐忑不安難以入睡。父母安慰我道:“別想那么多,你鍛煉了自己,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毕肫鹱约航?jīng)歷的考驗,我搖搖頭,如果自己不能通過成人禮,成不了大家公認的成人和紳士怎么辦?
在眾多孩子們緊張的期待中,成人禮頒獎儀式開始了。首先打開的,就是我?guī)Щ貋淼男欧??!巴ㄟ^!”協(xié)會負責人輕輕的兩個字,讓我沉浸在了巨大的幸福中,一切的努力都值得了。在眾多家長、孩子,以及圍觀行人的注目下,我登上了領(lǐng)獎臺。協(xié)會負責人將一枚成人微章舉起,彎下身問我:“請張澤先生告訴我們,您在成人禮的過程中,都學到了什么?”“要勇敢,誠實,樂于助人,還有自制!”我的聲音帶著興奮,清晰地傳到了現(xiàn)場每一個人的耳朵當中。
“那么記住這所有的一切!”協(xié)會負責人把徽章掛在我胸前,然后伸手,用成人見面的禮節(jié)握住我的手:“恭喜你,我的紳士!”
五花八門的成人禮
世界上有許多國家當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齡都要舉行成人禮,這些成人禮五花八門,趣味無窮。
剛果少男在成人儀式上由族長用挫刀將門牙挫成尖刀狀。據(jù)說這種“鏗牙禮”意味著少男已長成“男子漢”,可以與任何野獸搏斗了。
日本1948年政府規(guī)定每年1月15日為成人節(jié),這是日本國民的一大節(jié)日,屆時全國放假一天,凡滿20歲的男女青年都要身穿節(jié)日盛裝并舉行豐富多彩的慶?;顒?。
秘魯少男在成人儀式上須通過的唯一“考試”是從約8米高的懸崖上跳下,膽怯者就永遠不能成為“大人”。
墨西哥海濱地區(qū)有個部落的成人儀式更為奇特,少男們須每人攜帶一塊沉重的大石頭游過一條海峽!
加拿大洛基地區(qū)的印第安少男在成人儀式上人人都須生吞一條活蜥蜴,望而生畏者即被取消“成年”資格,進入成年。
扎伊爾的女子到了一定的年齡,就要被帶到森林里,關(guān)在一間男子不得入內(nèi)的“圣屋”里,戒齋三天,并由婦女開導讓她們對即將開始的成年生活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