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淵

不對稱的轉會制度、不規(guī)范的足球市場、不達標的球場設施，結束了乏善可陳的轉會之后，2008中超將進入下一個低迷的漩渦

2008年1月1日零時，“08中超”球員轉會窗口關閉。在由中國足協(xié)最終核定公布的轉會榜上，洋洋灑灑陳列著196名著名或非著名球員的名字，約占現(xiàn)役職業(yè)球員總數(shù)的1/3。

這樣的陣勢看起來蔚為壯觀，卻難掩市場的蕭條與中超的式微。因為，這份榜單上沒有大佬級的人物，也不可能產生天價級的“標王”。而在職業(yè)足球體系中，轉會市場既是球員資源優(yōu)化配置的最主要機制，又是職業(yè)聯(lián)賽繁榮程度的風向標，市場旺則足球興。

球員走不成，俱樂部進不了

曾記否，2002年，申花、中遠兩強爭霸上海灘，第一戰(zhàn)場即轉會市場。時任中遠的老板徐澤憲“內外雙修”，接連開出上千萬元的天價挖走申花三大當家小生祁宏、申思和吳承瑛，幾乎在一夜間將一支升班馬球隊打造成公認的頂級勁旅。

受此刺激，申花也在轉會市場上大撒金錢，重金引進阿爾貝茨、張玉寧等強力內外援。大肆擴軍備戰(zhàn)后，滬上雙雄共演了一場奢華無比的德比派對，并將末代甲A演繹得極為風花雪月，成為那兩年甲A聯(lián)賽最瑰麗的風景線。

上海人的燒錢游戲很快波及到其他豪門俱樂部，一向奉行穩(wěn)健策略的魯能也按捺不住了，在接下來的兩年里接連祭出重手，買進李金羽、鄭智和李雷雷等國字號大將，轉會費都達800萬～1000萬元之巨。2006賽季，快速壯陽的魯能終于獨秀中超，成為歷史上惟一一支奪得過兩次雙冠王的超級強隊。

往事如煙，蕭瑟秋風中的08中超已無力復制這樣的盛宴。

一批傳說中將要上榜的知名球星，如陳濤、肇俊哲、杜威和王新欣等最終還是沒能上榜，而大牌中的大牌，國家隊、國奧隊和申花隊三棲隊長李瑋峰雖然上榜，卻在最后一刻與俱樂部達成續(xù)約協(xié)議，令2008中超轉會市場形同一面空鏡子，只照射著一群下崗再就業(yè)的落寞者的孤單身影。

大連實德的一群國腳級球員上榜了，算是給這份寒酸的榜單增添了一抹亮色，可惜殺傷力十分有限。在徐明統(tǒng)治下，連年的緊縮銀根政策讓大連隊早已失去了昔日的榮光，曾經的國腳流水線只剩下張耀坤一位現(xiàn)役國腳。本次被推上轉會榜的季銘義、翟彥鵬、閻嵩和王鵬等人本來就是半紫不紅的邊緣國腳，又被徐明說一不二的鐵腕管理折騰得狀態(tài)全無，他們是作為實德在2007賽季糟糕成績的犧牲品被清理出隊的。這樣的一群倒霉人根本不可能讓冬季轉會市場活色生香。

與之相似的還有張寶峰，來自中超新科狀元、長春亞泰隊的一名準國腳。亞泰、高洪波和杜震宇是2007中超的最大贏家，張寶峰不能說是輸家，但肯定是冠軍隊中的失意者，因為他得罪了少帥高洪波，被高教練視為改造球隊的最大障礙，因此高洪波成功時就是張寶峰走人日。

這樣，說起來季銘義、張寶峰等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他們出現(xiàn)在轉會市場上不會給潛在的買家?guī)砣魏蔚募聞?，更不可能刺激那些足球老板竟相拍出千萬級的巨資。這與風傳李瑋峰、杜威等當紅國腳可能被掛牌時，所引發(fā)的江湖躁動不可同日而語。

然而，“威鋒組合”終究沒能上榜，肇俊哲、王新欣這對遼足雙雄也在最后一刻被當?shù)馗邔印皠裢恕?，而金德的國奧隊隊長陳濤甚至都已經跑到足協(xié)陳情，并表示就是貼些錢也要轉會了，最終仍然因俱樂部的一票否決而徒嘆命不好。

此時問題就進入了兩個層面，一是為什么現(xiàn)行的轉會機制無法發(fā)揮資源優(yōu)化配置的功能，球員想走人走不了、俱樂部想進人進不了；二是在一個流動性很差、價格又嚴重扭曲的要素市場下，談論中超復蘇前景到底有多少現(xiàn)實意義？

中超，徘徊在扭曲的市場

當初馬克堅、郎效農在設計轉會制度時就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體制厚墻，最終確定的利益指向具有很大的妥協(xié)性，即當國際足壇因博斯曼法案而更多地維護球員的勞動者權益時，中國的轉會制度仍然一邊倒地站在資方的立場上，比如球員不到一定的服務年限不得提出轉會要求；比如俱樂部具有一票否決權，即使球員合同到期，沒有俱樂部首肯依然走不了。最離奇的是，足協(xié)居然規(guī)定，球員本人不得私下與別的俱樂部接觸；此外還有摘牌制、轉會費計算公式和轉會費封頂制等等“中國特色”。

這樣，造成的客觀結果是，轉會成了一場不對稱的戰(zhàn)爭。再稀缺、再大牌的球員都是弱勢群體，若再呆在類似金德那樣的家族式俱樂部，那就只能自認倒霉了。但以鄰為壑從來是一把雙刃劍，你不讓麾下的球員自由放飛理想，那你也很難得到心儀球員達成最佳組合。

當要素的品質已然不佳，又始終無法實現(xiàn)優(yōu)化配置時，其運行效率必然很低，這或許就是中超越來越難看，越來越被球迷、資本唾棄的宿命。

2007賽季的中超，因球市有所回暖、競爭趨于激烈、社會關注度有所提高，一些心急者便提出了中超已經復蘇的判斷。這顯然有些武斷。

在可以遇見的未來，中超要恢復1990年代中后期，那種萬人空巷、滿城爭說的繁榮盛世是不可能的，因為從閻世鐸到謝亞龍，中國足球之“出線足球”特質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反而越來越政治化。

以2008賽季而言，遭遇世界杯(預選賽)、奧運會兩大賽事的夾擊，中超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當然，比動輒以暫停升降級為利器豪賭出線的閻世鐸時代有所進步的是，謝亞龍內閣能夠頂住諸如實施南北分區(qū)賽之類的建議，2008中超依然能夠保留著升降級、轉會制這兩大職業(yè)足球的精髓。但國家隊、國奧隊長期集訓、隨意征調所帶來的巨大沖擊不可避免。

據(jù)悉，由于要為國家隊、國奧隊讓路，08中超賽程十分破碎，極有可能要拖到2009年才能打完。

在球場的地加熱系統(tǒng)、可開啟式屋頂?shù)然A設施都不健全——確切地說根本不存在的情況下，讓球員在冰天雪地里踢球、讓球迷在北風呼號中看球，最后讓投資人和贊助商為這種比賽埋單。這樣的聯(lián)賽能夠維系已相當不易，誰還敢指望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