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時代讀莫泊桑的《項鏈》,那個愛慕虛榮的公務員的妻子,為了一串項鏈付出了十年的苦役。
那時以為虛榮是女人的專利。成長后才知道,其實男人比女人更愛慕虛榮。女人的虛榮是表面的,一串項鏈就可以讓女人的虛榮心得到滿足,男人的虛榮心是骨子里的,他可能不會惱恨別人的衣服款式與他一樣,但他會看牢他的位子,并時刻準備著跨上更高的臺階,把別人的位子搶過來?!都t與黑》中的那個于連,是一個虛榮的男人的寫照,他的奮斗史,一代一代的男人演繹著不同的版本。只是男人看不起“虛榮”這樣輕飄飄的字眼,他們冠之于“野心”或“雄心”這樣有動感的名詞。
虛榮的女人恨人家說她不漂亮、不美麗、沒人愛,因此常常換時裝,聽從發(fā)型師的勸告,對時尚雜志登的化妝品廣告趨之若鶩,把錢拿去包裝自己的門面。虛榮的男人恨人家說他“沒用”、“沒本事”,為了證明自己有本事,他可能頻繁地換房子,換車,換女人,把錢拿去滿足女人的物欲。能滿足男人的虛榮心的玩物也很多:私人游艇、私人飛機、名車、豪宅及美人。哪件都不比女人的項鏈便宜和容易得到。
其實說白了,一個成功的男人就可以滿足女人的種種虛榮心。但是,一個賢惠的女人,未必能滿足男人的欲望。有錢的男人們的虛榮攀比還包括擁有女人的數(shù)量。再虛榮的女人,除非她操的是另類職業(yè),否則不會以自己的情人多為榮,那只能證明她屢屢遇人不淑,連女人都不會羨慕她,只覺得她像一條船似的在不同的男人中漂來漂去。但是奇怪的是,男人似乎是樂意這樣漂的,并且樂此不疲,即使是實際上并沒有能力去這樣做的男人,都會口上花花,讓別人誤以為他是花叢醉客,并以此為榮。因此職業(yè)三陪的女人或許還有迫于生計的借口,但以三陪為樂事的男人,只能說他的心里發(fā)虛,需要不停的酒色的刺激與壯膽,在不停地吃喝玩樂中成就了不少男人的“事業(yè)”。
而且,男人的虛榮極有可能演變成可怕的占有欲。各地媒體時有披露,一些男人因戀愛不成或者不愿離婚而將對方毀容的案例。這些男人的邏輯是:我得不到的東西,寧可毀滅。這種敏感而過分自尊輸不起的心態(tài),正是男人虛榮的極端例證。
虛榮在商品社會是受鼓勵的,如果沒有如此多的虛榮男女,名牌服飾,名車豪宅賣給誰呢?而一點虛榮感都沒有的人,已經(jīng)接近絕跡,或者只有經(jīng)濟不發(fā)達地區(qū)的老農(nóng)民,還保留著一種天然的淳樸。只是現(xiàn)代的文明社會是以工業(yè)文明為標志的,因此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不可避免地要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他告訴你,他的衣服什么牌子,他昨天和什么樣的名人吃飯,他和哪位高官是至交,他寫的書賣得有多紅火,他打算在哪里買房子,并強調(diào)那可是本市最貴的高尚住宅區(qū)。設想,假如沒有這樣虛榮的人,我們的生活該多乏味呢?
至少,男人虛榮時具有無害的娛樂性——你盡可以讓他到五星級的飯店請客,然后借一雙耳朵聽他訴說他的極具文學加工成分的艷遇。于是,他得到了心理上的“滿足”,他自以為能、自以為樂,這就是所謂男子漢的“英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