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奈保爾游中國

你已經(jīng)醒了很久——鞍馬勞頓，

你不想起床，顫抖中的見聞，

你不想凄愴。磨蹭半個鐘頭，

風(fēng)景們洗漱完畢，然后穿衣戴帽——

初夏，空氣刺眼、陽光刺睛，

悶熱憋著一口痰，烈日下找不到蔭

涼，

痰盂們正值休假，不在威尼斯水城，

就在挪威森林——你的眼神仿佛

在看一幀幀黃色照片——姑娘們

呼之欲出，一張張臉龐猶如遙遠(yuǎn)的月

亮。

狂歌勁舞卷走浮塵，迎來晚風(fēng)——

霓虹燈在七仙女的懷抱將七個小矮人

再分成七等份，然后讓他們捉對廝

殺。

精彩的場面緊張得一口濃痰

還懸在昨日的喉中。車過嘉峪關(guān)，

縫隙越來越小，空氣越發(fā)厚重。

車進(jìn)潼關(guān)，滿口濃痰化做負(fù)重的

歷史在腹中揮旗吶喊，人群

蔓延翻滾，如滿鍋水餃歡騰跳躍。

從熱帶到亞熱帶，從低氣流到高氣

壓——

四十度的沸水沖涼嫌熱、泡澡嫌冷，

打發(fā)疲勞還需夢境前來助陣——

從游客的稱謂里我們獲取脂肪，

從嫖客的稱謂里我們收獲想象力，

車過鄭州洛陽，比喻就喪失了表現(xiàn)

力，

我們聽從象征的召喚，換乘人力車

游覽西安北京，然后徒步向南。

一路上，我們的盎格魯家族的變性女

兒

風(fēng)情萬種，豐腴的身姿不呼也出——

從盛唐到大秦，她們的游歷比

你我豐富，她們的口舌比你我靈巧，

她們淳樸善良，琳瑯滿目只是小小的

愿望，

佛祖正幫她們一一實現(xiàn)：擊鼓誘導(dǎo)春

雷，

化蝶引誘櫻花。落英，鋪滿草坪。

夜半醒來，我們懷抱櫻花整齊地

躺在變性的盎格魯?shù)膽驯?，仿佛一?/p>

風(fēng)景。

（選自《小雜志》第十六期）

有所思

懷著心機(jī)，緊趕慢趕，

總也趕不對步點。

左腳踩右腳，不時摔跟斗。

梁輔音有些急了，

恨不得剁了自己的一雙腳。

懷著心機(jī)，趕回了家。

門關(guān)著，沒有鎖。

梁輔音輕輕推開自家的門。

沒有人出來迎接，

所有的門都虛掩著。

窗戶卻一扇扇被封了條。

梁輔音愣愣地看了會兒，

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灶臺上還有些吃的。

胃有些疼，輕輕咬了口。

悲傷沒這么簡單。

半個小時足夠他安靜。

緩步回到堂屋，

搬了把椅子在桌旁坐下。

不一會兒，他睡著了。

外省之詩

想象的敵人，和現(xiàn)實的敵人，

無一例外都活在我們心里。

這是怎樣一個心理過程，

一時間也給不出什么合理解釋。

霧靄吞噬著它們和我們。

我倆一邊走，一邊交換著心胸。

千里畫卷還是萬里畫卷——

急于下判斷雖然很不妥當(dāng)，

但把糊涂和頑固當(dāng)美德更不恰當(dāng)。

轉(zhuǎn)換話題，還是切入正題，

一時間我們又陷入了沉默。

天氣雖然陰沉，風(fēng)景倒還開闊。

登上巨石，想象就展開了翅膀——

一個試圖吞下自己，

一個還想吃掉過往的行人。

一會兒，小人國里來了倆巨人。

呵呵。笑聲在晚風(fēng)的催送下

竟讓人生出一層層雞皮疙瘩。

（以上選自《小雜志》第十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