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安安靜靜的小城,有山有水,有寬帶,有新鮮的空氣,經濟不一定要怎么發(fā)達,但交通相對得便利一些。另外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是不可少的,各自工作家庭都比較穩(wěn)定,業(yè)余寫點東西,不大拿出來給人家看,彼此之間時常交流切磋。這樣的生活狀態(tài),想必為真正的讀書人所向往。錢鐘書、董橋輩常愛說的“大抵學問乃荒江野老屋中兩三素心人”的現(xiàn)代版,指的應該就是這種境界吧?樂思蜀何山川這兩位,長期以來就有幸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筆下的文字也像家鄉(xiāng)山水一樣干凈,包括詩中的語調,也別有一種動人的魅力。但傳統(tǒng)的肌理,并不影響其骨子里的現(xiàn)代和反叛,這既是他們有別于古人的地方,也是各自的價值所在。這一點,只要仔細讀他們的詩就知道了。
這幾年,詩壇上很多人抱怨詩歌難寫。事實也正是如此,自八十年代中期興起的先鋒浪潮,短短二十多年,把西方用了兩百年積累的東西都玩上了一遍后,普遍有點失落、有點疲軟,有點無可適從,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對像樂思蜀何山川這樣的詩人,其影響應該不會太大,因為他們詩中一直在努力的方向是向下和向內。另外,兩人詩作中還有一種可貴的共同傾向,即在抒寫個人經驗的同時,對現(xiàn)實與當下也保持著適當?shù)年P切。在作者不動聲色的敘述中,我們既能覺察時代的某些側面,又能感受內心尖銳的痛和蒼涼。
周密《浩然齋雅談》里講過一件事,南宋時候,在浙江德清龜溪邊住著兩位詩人,一位叫李彭老,一位李萊老,兩人既是兄弟,也是詩友?!霸~筆妙一世,靡麗不失為國風之正,閑雅不失為騷雅之賦,情為性用,未聞為道之累?!焙髞碇煨㈥啊稄櫞鍏矔匪鸭瘍扇俗髌罚嫗椤洱斚[詞》一卷行世,稱“皆造語新奇,意境深遠,詩情畫意,情態(tài)畢現(xiàn)?!崩钆砝虾屠钊R老,或者樂思蜀和何山川,在他們身上,應該可以找到一些共同的東西,為我們所參考。因此,寫這篇短文的時候,腦子里突然想到這個故事,也不能說完全出于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