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請吃晚飯。同事說:“如果不嫌棄兩輪車的話,我順路送你去?!?/p>
下午5點多的太陽斜斜地照過來,初夏的夕陽收斂了灼人的光線,不用擔(dān)心曬黑。我坐在同事的單車后架上在汽車如流的街道上穿行,時而有微風(fēng)輕輕柔柔吹來,撩起一頭長發(fā)。有多久沒坐過單車了?十年?二十年?
十七歲的時候有專門的車夫,一輛破破的單車,天涯海角都敢去,不坐后面坐前面,不停行走但是始終被一雙溫暖的臂膀圈著,吹動發(fā)絲的不是調(diào)皮的風(fēng)是微熱的呼吸,年輕而單純的心,掉落一路清脆笑聲仿佛掉了一路的鈴鐺。
常德城郊的風(fēng)景都去看過。往東,我記得有一塊看不到邊際的荷塘,站在荷塘邊,看清風(fēng)將滿池的荷葉吹得綠浪翻涌,粉色的、白色的荷花裊裊婷婷地在綠浪中招搖,輕擺腰肢,柔美得如同在戀人面前撒嬌的女子,偶爾露出一朵嫣紅嫣紅的化了濃妝的,有種搶盡春色傾國傾城的明艷。我喜歡踮著腳尖,盡量把身子探向那一片綠海,深深地呼吸荷的清香。耳邊有微嗔而關(guān)切的聲音“小心點,別掉下去了!”“掉下去正好啊,洗個荷花澡,一身清香清香的哦!再說啦,有會水的在還怕下河撈魚呀?”“傻丫頭!一身泥腥味才對喲?”寵溺的聲音里身子任性地探得更遠(yuǎn)。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這樣美不勝收的江南景致實在是足以一再讓人沉迷下去,一直沉到幸福的谷底。
往南,要過一條寬寬的河,那時候沅江上沒有橋,要坐渡輪。河邊有綿延幾公里的水草地,看不到盡頭的河灘潮濕溫軟,赤腳踩上去有被泥土親吻的微癢。冬天,常常有女孩帶了自織的潔白圍巾乘了渡輪過江,把單車停在江邊,鼻尖凍得通紅地等著在這邊寒窗復(fù)讀的小小男友。見了面手牽著手在有點蕭瑟的河灘數(shù)著步子,女孩子絮絮叨叨說著些細(xì)碎的瑣事,男孩子滿眼的心疼與感動。那段枯燥而痛苦的高4高5的日子里擁有一份戀情的男孩女孩有多幸福?如同漆黑長夜,有一簇跳動著希望和溫暖的火苗,那是可以握得住的光芒。短短時間女孩子就要返程,漸漸遠(yuǎn)去的江輪卷起滔滔浪花,也帶走女孩模糊的淚眼,只有一團如雪一般潔白的圍巾溫溫的飄在男孩胸前!
所有純真最終都經(jīng)不起燈紅酒綠的招惹,所有簡單總會因為過程的漫長而變得復(fù)雜。多么老套的情節(jié)!在歲月湍急的河流里,十七歲那一年,我們無辜落水,卻最終沒能一同奮力掙扎游向彼岸。
那個愛你的人距離有多遠(yuǎn)?那遙遠(yuǎn)的記憶里還有多少我們不敢想起也舍不得忘記的人和景?都隨風(fēng)丟在十七歲鈴鐺不響零件全響的單車?yán)铩矩?zé)編 王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