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祖父說,解放前的一個冬季,榭北太平村有家人辦喜事。午餐時,正好來了兩個乞丐,族人隨便給了些飯菜想打發(fā)了事,而這兩位硬是不肯走,竟自上坐,非要好酒大肉。眾人大怒,準備攆之。主人家卻是好客之人,及時阻止了大家,熱情款待兩位,并又附送喜糖。第二年開春后,這家主人和新婚兒子,販了大批蘿卜干到寧波去賣,那時交通極為不便,是雇人用手拉車裝的。不料在去寧波城的途中被一群山匪連車帶人劫持。匪人頭目中正有那兩個乞丐,看到這家主人還認得,便饒了他們性命歸還了蘿卜干。
此故事主題雖不是蘿卜干,但從小聽祖父講起,心里常想大榭的蘿卜干也能賣到寧波去,并且路上如此艱辛。
我的記憶里蘿卜干總與寒冷的冬季相連。過去的大榭幾乎家家種蘿卜,是一種長蘿卜。一到冬天蘿卜收獲,整筐整筐蘿卜由男人挑至家門口,倒進一個裝著水的踏桶,不停地洗不停地撈,不久白嫩嫩的蘿卜小山似的堆成一堆。家門口的避風迎陽處,三四婦女坐成一排,每人面前一只筐、一橫寬板、一切刀,板置筐上,拿來洗凈的蘿卜橫腰切斷,再各剖腹,最后切成條狀,下刀之快猶如皰丁解牛,霍霍作響,幾百來只蘿卜不消一時就可以切完。而她們嘴上還喋喋不休,嘮叨家常,笑聲不斷。其時已是三九寒天,她們的手指早已通紅冰冷。她們偶爾抬頭看到遠處的男人挑著重擔一路喘著白氣而來,北風中他們已熱得脫去棉襖。這時她們會心地一笑,或許是在想晚上該為他多做個什么菜。
然后把蘿卜條拿去風口處曬蔫,等到其干軟以后便可加工蘿卜干了。置一大缸,底下鋪鹽,倒入干蘿卜條用腳踩實后,再鋪一層鹽,再倒入干蘿卜條,如此反復至缸滿。一口缸可裝幾百斤,封存一些時候等蘿卜干發(fā)黃、發(fā)香就成了。然后分裝密封便可出賣。腌漬蘿卜干當年可是大榭人的家常菜,倘若現(xiàn)在的你看到老農(nóng)民用臭烘烘的腳板踏腌蘿卜干,你便不敢再吃它了吧。
當年大榭蘿卜干在寧波負有盛名,后來大榭經(jīng)營蘿卜干者各自為戰(zhàn),沒能形成氣候,名氣漸消,大榭蘿卜干于是成為了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