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幼然
在鄔仙峒,你忙著在杉樹下留影,我
躲在悶熱的別克里,略感倦怠。
一陣溪水帶來你的疑問:
“也許誰知道一片樹葉的壞脾氣
還有她的念想和仇?!?/p>
我聽到,但不吭聲。后來
我跑到佛堂,只見幾本經(jīng)書被風吹得
嘩嘩作響。
呃……
呃———我肯定很飽了———
你那么多的無端的安慰
以及更多的必需的傾吐。
呃———我喝下這杯口的泡沫
而你品著藍山:微苦
或許你覺出它隱約的甜?
呃———“月亮有點斜(邪?)”
你說。不過我看著上面的
桂花樹和吳剛有點糊,
如同你翻來覆去的夜話
和你被碎發(fā)遮蓋的左臉。
他夢見……
他夢見自己在夢。有時候落花逆著流水
重新成了蓓蕾;有時候低笑被壓回到喉嚨口
有時候掉在泥上的汗再次攢在手心里,一會兒圓的,
一會兒變成了更多粒。
他夢見在飛,然后跌落。在半空中,他
張大了嘴,大口地喘。他不滿意想換一個夢。
但是南方的灌木叢,枝葉全部是濕的,
后半夜,露水曾經(jīng)黏在他和鳴兒的衣擺上。
如何界定……
———順帶寫給小鹽
如何界定好與壞?
如何界定一個有酒窩的家伙的好與壞?
關鍵是她只在左臉有一個酒窩,
關鍵是這么一個小酒窩有時候還顯得有點
深。
昨天她因為天氣原因耍著臭脾氣
今天,有人表揚了她的酒窩
她有了點羞澀的狂喜。
早起的四行
有些司空見慣的涼意,有些迷離的真實感
春風無限?。ㄔ趺淳筒皇乔镲L?)
在清澄的魚肚白里,我喊你:喂喂喂,
而你在俗世里,聽不見。
浮生半日
多么美好,這塵世,
多么美好,這對塵世的四小時的厭倦,
但是多么美好,這心:愛著,
柔軟而又固執(zhí)。
半 生
六歲那年冬天,我掉到水里
后來有十個月遠離河流、池塘。
洗臉時把毛巾擰得很干。
十七歲,我在一個山村小學
學會了各種鈴聲的打法。
偶爾呆坐,和白云親近。
二十八歲,春天的一場小雨
打濕了鳴兒的短發(fā)。
從此,我開始變老。
三十三歲,母親回到土里居住。
三十五歲,不出門,不寫詩。
如是我聞:有半生即幸福。
聶迪,本名聶道英,男,上世紀70年代初生于江西瑞金。在《詩刊》、《星星》等報刊發(fā)表過作品。現(xiàn)在贛縣縣委宣傳部工作,江西省作協(xié)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