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史如同研究黨史一樣,必須秉持求實、謙恭、科學的態(tài)度。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黨的第一代領導人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締造者,也是新中國的締造者,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元勛。我們研究國史要以他們的輝煌功業(yè)作為研究的起點和研究的對象,作為后輩,要懂得飲水思源,以敬仰的態(tài)度研究前人的思想、經(jīng)歷和得失。
現(xiàn)在,老一輩革命家和追隨他們的一代前輩早已光榮地完成了歷史任務,為我們留下了寶貴的物質遺產(chǎn)和精神遺產(chǎn),他們未盡的事業(yè)應該由我們和我們的后輩繼續(xù)進行下去。盡管他們在探索社會主義建設規(guī)律的道路上也曾發(fā)生過一些失誤,導致一些曲折,對其中的教訓,我們在研究國史時也要實事求是地總結,但我們絕不能背離歷史唯物主義的立場和觀點而苛求前人、隨意褒貶,更不允許向前人頭上潑臟水。他們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難以避免某些失誤,后人不能求全責備。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中國勞動人民第一次當家做主人,建立起前所未有的人民民主制度。在經(jīng)濟上迅速地擺脫了國民經(jīng)濟瀕于崩潰的局面,經(jīng)過三年恢復和第一個五年計劃的建設,一個嶄新的中國站穩(wěn)了腳跟。1958年發(fā)生了“大躍進”的失誤,接著出現(xiàn)三年經(jīng)濟困難時期,然后又發(fā)生“文化大革命”,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未能一帆風順,但不能說我們國家的建設在前30年是沒有成績的,甚至說是到了衰敗的境地。事實是,經(jīng)濟建設盡管受到干擾,仍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經(jīng)濟實力比建國初期發(fā)生了質的飛躍。正是在此基礎上,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開辟了我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嶄新篇章,黨的第二代、第三代中央領導集體以及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新一代領導集體繼承和發(fā)展了第一代領導集體所開創(chuàng)的事業(yè),把中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推進到新的發(fā)展階段,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就。
國史研究是與黨和國家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生活密切相關的學術研究,到底能不能離開正確思想的指導,這個問題本來是不容置疑的。但是,現(xiàn)在常常見到一些奇談怪論。這次會議(指2007年9月18日在延安召開的第七屆國史學術年會——摘編者)對國史研究領域中的一些觀點——進行評述,以便在學術上分清是非,很有必要。清朝初期,人們經(jīng)常回味和探討明朝為什么滅亡的問題。很多人認為明朝“亡于寇盜”,即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起義造成了明朝的滅亡;還有人說是“亡于宦官”,認為宦官擅權導致了明朝的滅亡??滴趸实壅f是“亡于朋黨”,認為是官員分成不同派別、互相斗爭導致了明朝的滅亡。那時有一個學者叫陸隴其,他的看法與上述看法都不同。他說:“明亡天下,不亡于寇盜,不亡于朋黨,而亡于學術,學術之壞,所以釀成寇盜朋黨之禍也?!边@個觀點振聾發(fā)聵,說明學術研究不是無關輕重的問題,搞不好,它可以亡一個國家、亡一個黨。所以,我們一定要把國史研究提高到興黨興國興民這樣的高度上來認識,擔負起自己應盡的歷史責任。
國史研究不僅要有正確的政治方向,而且要有正確的方法。這里,我再舉一些古人所說的話為例。清朝初年,幾代皇帝都重視修明史。當時負責修史的學者認為,元朝人修宋史和明朝人修元史都修得不好,因為修史者出發(fā)點有偏頗。為此,康熙皇帝專門為修明史而寫了一篇文章給大臣們看。他說:“作史之道,務在秉公持平,不應膠執(zhí)私見,為一偏之論?!蔽艺J為,“秉公持平”這四個字非常重要。我們講要肯定老一輩領導人的功績,并不是說要隱瞞他們的錯誤,而是要“秉公持平”,也就是說要尊重歷史,客觀地評價歷史人物,元朝在修宋史的同時,還修遼史和金史。右丞相脫脫為都總裁官,他問道:“修史以何為本?”大學士揭侯斯說:“用人為本。有學問文章而不知史事者,不可與;有學問文章知史事,而心術不正者,不可與。”他主張“一律以是非之公”,“以求歸于至當而后止?!边@講的就是修史一定要講史德,要公正,不能偏頗。清康熙四十三年,康熙皇帝同大學士們一起談論修史,認為修明史關系極大,“必使后人心服乃佳”;并說《宋史》《元史》“是非失實者多,是以至今人心不服”;批評當時史官“輕浮淺陋,妄自筆削,自以為是”;認為修史應當“不畏當時而畏后人,不重文章而重良心”。我們是新中國的兒女,對待國史研究和評說,自然應該“秉公持平”,應該“重良心”。如何對待創(chuàng)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老一輩領導人,如何對待他們領導中國人民艱苦奮斗所奠定的基業(yè),用什么心態(tài)來研究他們、描寫他們,確實有個秉公問題、良心問題。
(摘編自《當代中國史研究》2007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