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城市里彌蕩著風雪。風雪瘋狂地在街道、樓房、廣場肆虐。寒冷籠罩了城市，也籠罩了這家別墅，玻璃窗戶上蒙了厚厚的冰花。

小女孩吃過晚飯，在用積木搭建樓房，很入迷。媽媽坐在她旁邊，認真地欣賞女兒的構(gòu)建，眉里眼里都透溢著慈愛。房間里開著空調(diào)，空調(diào)是進口名牌，沒有一絲的聲，卻給房里吹進驅(qū)寒的熱氣，房子里就充滿溫馨。

“蕾蕾，到睡覺時間啦！”母親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親親地對女兒說。

女兒搭建了一座歐洲教堂式的樓房，得意地問：“媽媽，你看我搭的像不像法國的巴黎圣母院？”

母親就站起身子，更挨近女兒，更認真地看女兒的杰作，果然和圖紙上的巴黎圣母院一樣。女兒用自己的雙手把圖紙上的東西變成了現(xiàn)實，更是欣賞地說：“蕾蕾真聰明，等你再長幾歲，媽媽帶你去歐洲旅游，專門到法國看巴黎圣母院?！?/p>

女兒又對著自己的杰作陶醉了一會兒，才拿過裝積木的盒子，把巴黎圣母院拆解了，一塊一塊地裝進盒子里。

母親欣賞著女兒的勞動，卻沒有動手幫女兒，只是女兒把積木位置擺放錯的時候，才提醒她該怎樣擺放。

小女孩在母親的照料下，洗過臉，鉆進暖和的羊絨被子。

“媽媽，該給我講故事啦！”小女孩看著站在書柜旁邊的媽媽，她很小的時候就養(yǎng)成了睡覺前聽媽媽講故事的習慣。每天夜里，她都是在媽媽甜甜的講故事的聲音中閉上眼睛。

媽媽在書柜上拿起《安徒生童話選》，翻到《賣火柴的小女孩》，對女兒說：“今晚媽媽給你講賣火柴的小女孩？”

“好，我就聽媽媽講賣火柴的小女孩！”女兒從被窩里伸出手，給媽媽鼓掌。

媽媽輕輕咳了一下，把嗓子清了，就對著書本給女兒朗讀起來：

“……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正在下雪，天氣冷得可怕。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在街上走著，她的衣服又舊又破，腳上穿著一雙媽媽的大拖鞋……”

女兒睜著大大的眼睛，很認真地看著媽媽，突然插話問：“媽媽，這個小女孩為什么不在家里，家里有空調(diào)，有水果，有玩具，在家里多好呀，為什么要到冰冷的街道上賣火柴？”

媽媽停止了朗讀，思考了一會兒對女兒說：“小女孩的家很窮，她要是不出去賣火柴，家里就沒有吃的食物，也沒有烤火用的木柴，貧窮迫使她不得不在冰冷的夜間到街道上賣火柴！”

“媽媽，為什么別人家的小女孩都不出去賣火柴，就這家的小女孩出去賣火柴？”女兒又追問了一句。

媽媽思考了好一陣子，想起自己上中學(xué)的時候老師講《賣火柴的小女孩》，是控訴資本主義社會的罪惡，但覺得給只有五歲的孩子講資本主義的罪惡，還為時過早，就撫摸著女兒的頭發(fā)，說：“孩子，你現(xiàn)在還小，不需要知道這些東西，等你長大了，上了中學(xué)、大學(xué)，老師會講給你的！”

女兒不再說話了，媽媽又繼續(xù)朗讀起來：“半夜了，她一根火柴都沒賣掉，誰也沒有給她一個銅板……小女孩想到了生病的媽媽和死去的奶奶，傷心地哭了?？抻惺裁从媚?？小女孩擦干眼淚，繼續(xù)向前走去。賣火柴呀，賣火柴呀！叔叔，阿姨，買一些火柴吧！”

媽媽朗讀時充滿了表情，聲音很慢很沉重，聲腔里有了嗚咽，鼻音也加重了很多，眼睛也熱乎起來。媽媽的感情傳染給了女兒，女兒的眼睛里噙著晶亮的淚珠，在媽媽用餐巾紙擦鼻子的時候，很是著急地說：“媽媽，小女孩把火柴賣出去沒有？”

媽媽把餐巾紙攥在手心，對女兒說：“好孩子，不要著急，媽媽接著給你念！”

“可是，人們買完節(jié)日禮物，都匆匆地回家去了，誰也沒有聽到她的叫賣聲……”

“人們也真是的，小女孩那么可憐，大家都買她的火柴，她就可以早早回到自己家里，烤著暖和的火爐，吃著面包，過快活的圣誕節(jié)。可人們?yōu)槭裁床毁I她的火柴哩？”

媽媽停止了朗讀，很認真地聽著女兒的話，又問：“假如你看到這個可憐的小女孩，會不會買她的火柴？”

“媽媽，我肯定要買她的火柴，還要把身上的錢全部送給她，讓她早早回家，不在街道上繼續(xù)受冷受餓啦！”

“蕾蕾是個好孩子，蕾蕾做得很對。我們要是遇到有困難的人，一定要伸出自己的雙手，幫助他們脫離困難?！眿寢尯艿靡獾乜粗畠?，把手里的餐巾紙放進垃圾桶里，在女兒的臉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女兒撫摸著被媽媽親過的臉蛋兒，心里被媽媽親出了無限的滿足。

媽媽繼續(xù)朗讀起來：“小女孩走著走著，一輛馬車飛奔過來，她嚇得趕快逃開，大拖鞋跑掉了……天漸漸黑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小女孩一個人了……小女孩餓得肚子咕咕直叫。小女孩好想回家，可是沒賣掉一根火柴，她拿什么錢去給媽媽買藥呢？”

“媽媽，賣火柴的小女孩經(jīng)過那么多食品鋪，賣食品的老板為什么不送給小女孩一些食品哩？”女孩清澈的大眼睛里盈滿了迷茫。

媽媽沒有回答，媽媽沒有辦法回答，面對這么小的孩子，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合適。

“媽媽，那些賣食品的老板是不是都是毒蛇般的壞人？”小女孩又問了一句。

“也不能說他們都是壞人。”媽媽思考了好大功夫，才回答出來。

“他們不是壞人，為什么不送給可憐的小女孩食品？”

媽媽回答不出來了，又過了好大功夫，才說：“盡管不能說他們是壞人，但可以說他們都不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在別人遇到困難的時候，一定會盡力幫助他們的?！?/p>

女兒不說話了，在思考媽媽的話，過了好一陣子才說：“媽媽，我長大了一定做個善良的人，我要掙好多好多的錢，把錢都送給這些賣火柴的小女孩，不讓她們在寒冷的夜里出來受凍挨餓，讓她們像我一樣睡在暖和的被窩里，聽媽媽給她們講《賣火柴的小女孩》”

媽媽撫摸著女兒的額頭，心里涌出滿意的喜悅，說：“蕾蕾說得很對，我們在任何時候都要做善良的人，在任何時候都要有一顆樂于幫助別人的好心！”

媽媽又朗讀起來：“小女孩一整天沒吃沒喝，實在走不動了，她在一個墻角里坐下來。她用小手搓著又紅又腫的小腳，一會兒，小手也凍僵了。真冷啊，要是點燃一根小小的火柴，也可以暖暖身子呀。

她終于抽出了一根火柴，在墻上一擦，哧！小小的火苗冒出來了。小女孩把手放在火苗上面，小小的火光多么美麗，多么溫暖呀……

小女孩又擦亮了一根火柴，火光把四周照得通亮，奶奶在火光中出現(xiàn)了。奶奶朝著她微笑，那么溫柔，那么慈祥。

奶奶——小女孩激動得熱淚盈眶，撲進了奶奶的懷抱。

她們兩人在光明和快樂中飛起來了。她們越飛越高，飛到?jīng)]有寒冷，沒有饑餓的天堂里去，和上帝在一起。

火柴熄滅了，四周一片漆黑，小姑娘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新年早晨，雪停了，風小了，太陽升起來了。這時，人們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凍死在墻角……”

“媽媽，賣火柴的小女孩死啦？”小女孩眼睛里的淚珠更晶亮了。

“死啦，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圣誕節(jié)的夜里被活活凍死啦！”媽媽眼睛里的淚珠也更晶亮了。

“媽媽，賣火柴的小女孩多么可憐呀。那么多有錢人，為什么不像你說的那樣，給她伸出幫助的雙手？”小女孩的眼淚流出來了，她用手背擦了一下。

媽媽取來毛巾，替女兒擦了眼淚，但自己的淚珠也控制不住地涌流出來。

小女孩把眼睛轉(zhuǎn)向窗戶，窗簾沒有拉上，窗戶上的冰層更厚了，自然地形成了很美麗的花紋和圖案。冰層隔斷了小女孩的視線，她看不到窗外是什么樣的冰雪世界。

“蕾蕾，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幼兒園哩！”媽媽又替女兒掖了一下被角。

“我睡不著?！?/p>

“為什么睡不著？”

“媽媽，我總覺得外邊街道上就有賣火柴的小女孩！”

“蕾蕾睡覺吧，不會有賣火柴的小女孩?！?/p>

“萬一有賣火柴的小女孩，我們不去幫助她，她也會像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樣被活活凍死。”

小女孩從被窩里爬出來，媽媽沒有阻止。

小女孩開始穿衣服了，又對媽媽說：“媽媽，一會兒出去找賣火柴的小女孩，我自己走路，不用你抱我！”

媽媽長嘆口氣，更是欣賞地看著女兒，但眼睛里卻蘊含著憂慮，還是沒有說話，卻到衣柜里取出女兒的羽絨大衣，幫著女兒穿上。

二

外面的風雪比媽媽想象得更猛烈。媽媽拉著女兒的手剛走出別墅的大門，就被刺骨的寒冷包裹，猛地打了一陣冷顫，身上就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蕾蕾，外邊這么冷，我們還是回家吧？”媽媽拉著女兒的手，剛走出大門就停下了。

“不。這么冷的天氣，要是賣火柴的小女孩沒有把火柴賣完，肯定會被凍死的！”女兒的態(tài)度很堅定，她的手被媽媽的手緊緊握著，但人卻走到媽媽的前邊。

媽媽琢磨了很短的功夫，說：“咱們開車去找賣火柴的小女孩，車跑得快，你坐在車里也不受冷？”

女兒回過頭，看了一眼停在車庫里的轎車，車庫里很黑暗，只能看到轎車的輪廓。她知道媽媽的轎車是寶馬牌，很高檔的。媽媽每天開著寶馬轎車送她到幼兒園，幼兒園的阿姨們都很羨慕媽媽的轎車，和她聊天的時候詢問了很多關(guān)于媽媽和寶馬車的事情。

女兒思考了一會兒，說：“媽媽，你剛才給我講賣火柴的小女孩，躲在街道的角落里劃火柴，我們要是坐在車上了，就看不到街道角落的小女孩啦！”

媽媽沒有說話，又把女兒的帽子、圍巾、大衣整理了一遍，才拉著女兒的手朝著街道的前方走去。

街道兩邊排列著整齊的路燈，路燈發(fā)著慘白清冷的光，一直通向很遠很遠的地方。在路燈的盡頭，有一座大廈，大廈里燈火通明，像是一座巨大的充滿光輝的目標，她們就向著這個目標走去。風，在路燈的光輝里狠命地肆虐；雪，在路燈的光輝里狂亂地飛舞。行人很少，還都是步履匆忙，他們著急地朝家里趕去，家里充滿了吸引他們的溫馨。偶爾有行人看到這對母女，投來疑惑的目光，他們奇怪這對母女怎么在暴烈的風雪中散步？媽媽拉著女兒的手，沿著路燈形成的光明甬道，迎著撲面擠壓過來的狂風暴雪，一步一步地朝著充滿光明的目標走去。

“蕾蕾，冷不冷？”媽媽問女兒。

“不冷，我穿著羽絨大衣，賣火柴的小女孩肯定沒有羽絨大衣，她一定很冷很冷了！”女兒一邊走著，一邊認真地朝著街道的角落里搜索。

一陣更猛烈的風迎面壓過來，小女孩的腳步被猛烈的風阻滯得停下來。很快，小女孩又堅定地邁動了腳步。她的小手被媽媽握在手掌里，覺得媽媽的手里充滿了溫暖，這股溫暖又通過她的手，傳輸?shù)礁觳?、傳輸?shù)饺?，使全身都感覺到了溫暖。她覺得這溫暖很幸福，很安全，很踏實。就仰起臉對媽媽說：“媽媽，你的手真暖和，你握著我的手，我身上一點都不冷?！?/p>

媽媽受到女兒的鼓勵，手更用了力氣，

媽媽和小女孩就這樣拉著手朝著前方走去。媽媽擔心在街道上滯留的時間長了，女兒會睡眠不足。她在保健書上看到兒童在發(fā)育時期，必須保證充足的睡眠，睡眠不足會影響兒童的正常發(fā)育，就對女兒說：“蕾蕾，今天的風雪太大了，可能賣火柴的小女孩就沒有出來?；蛘咚膵寢寬陙礤X了，不需要小女孩再出來賣火柴啦！”

小女孩看了一眼前方充滿光明的大廈，思考了一會兒說：“你剛才朗誦的時候還說，小女孩的媽媽病倒在床上，沒有錢買藥，等著小女孩賣完火柴掙來錢買藥。我總覺得現(xiàn)在有賣火柴的小女孩，我們要是不找到她，她會被凍死的！”

小女孩的手被媽媽的手攥著，但她卻拉著媽媽，又朝著街道的前方走去。

在一家關(guān)了門的商店的房檐下，支著一個賣香煙的攤子，攤子的后邊蜷縮著一個花白頭發(fā)的老太太，有零星的雪花飄落在老太太的頭發(fā)上、肩膀上，也有零星的雪花飄落在香煙攤的玻璃上。她的兩只手插在袖筒里，腦袋用力地朝肩膀上縮著，眼睛朝著街道兩邊眺望，搜索著過往的行人，只要看到成年的男人女人，都要大聲地吼喊一句：“賣香煙啦——”聲音很沙啞，尾音拖得很長，在肆虐的風雪聲中顯得孱弱無力。街道上的行人很少了，她已經(jīng)吼喊了很長時間，都沒有賣掉一包香煙。

“媽媽，她是賣香煙的老奶奶！”小女孩經(jīng)過香煙攤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媽媽奇怪這么大年齡的老太太，竟然在這么猛烈的風雪之夜出來賣香煙？幾乎沒有行人了，誰會買她的香煙，凍上一夜能賣出幾包香煙，她在老太太的香煙攤子跟前停下腳步。

“你買香煙？”老太太好不容易盼到一個買主，高興地給她打招呼。

小女孩的媽媽搖了下頭。

老太太臉上露出淡淡的失望。

“阿姨，這么晚了，下著這么大的雪，行人這么少，不會有人來買香煙的！”媽媽給老太太說。

老太太看了一眼還在飛舞的雪花，笑了一下，說：“天是晚了，也下著雪，行人真的不多，生意確實不好做！”

“不好做就回去吧，您年齡這么大了，就是在這里堅持，也賣不出去幾包香煙?！眿寢岅P(guān)切地說。

“要是回去了，肯定一包都賣不出去，堅持在這里就有賣出去的希望，我在二十多分鐘以前就賣出去一包芙蓉王。天氣不好，行人不多，確實很少人買香煙。可這個時候所有賣香煙的商店都關(guān)門了，就我一個攤子擺在這里。你不知道吸煙人的脾性，要是煙癮上來了就非買不可，或許還能再賣出去幾包。”

“阿姨，你家里一定很困難？”媽媽又問。

“說不上很困難，還能過下去。兒子兒媳都下崗了，到現(xiàn)在還找不來工作，兩個孫子要上學(xué)，就靠我這個香煙攤子掙錢。我要是一天掙不來錢，家里的生活就緊張，好在我這把老骨頭還結(jié)實，能幫他們一把就幫一把。”老太太一個人在這里呆的時間長了，很高興有人跟她聊天。

“阿姨，你擺這個香煙攤子，一個月能掙多少？”

“好的時候能掙一千二三，不好的時候也能掙一千出頭。”

“一千多塊錢供五口人過日子，是很緊張的！”

“現(xiàn)在的下崗工人有幾個日子過得不緊張，能活下去就不錯啦。我一個老太太能掙一千多塊，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一個月才掙多少錢，比起他們我都很不錯啦！”

老太太說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滿足的笑容。小女孩覺得老太太的笑容很好看，像幼兒園阿姨畫的向著太陽的葵花，就朝老太太跟前走近一步，問：“老奶奶，你呆在這里不冷嗎？”

老太太在小女孩的臉蛋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疼愛地說：“小姑娘，這么晚了你還和媽媽出來，冷不冷呀？”

“我要找賣火柴的小女孩，給她伸出幫助的雙手，不讓她被活活的凍死，讓她也能吃上面包，穿上暖和的衣服，背上書包上學(xué)……”小女孩很認真地說，稚嫩的聲音被風雪飄蕩，但老太太卻聽得很清楚。

“什么賣火柴的小女孩，哪來的賣火柴的小女孩？”老太太被小女孩的話迷惑了。

“媽媽今晚給我朗讀《賣火柴的小女孩》，我總覺得街道的角落里有賣火柴的小女孩……”小女孩仰著臉，更是認真地給老太太說。

媽媽覺得女兒沒有把她們要找賣火柴的小女孩說清楚，又給老太太解釋了一遍。

老太太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身子，捧著她的臉蛋兒，感動地說：“孩子，你是好心腸的人，要是人們都有你這樣的好心腸，我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老奶奶，你剛才說下崗是怎么回事情？”小女孩又問。

“下崗就是沒有工作了，沒有工作就沒有工資，沒有工資日子就過不下去。比如我們要吃飯，要穿衣，要上學(xué)，要喝水，要開電燈，要干很多很多的事情，都得花錢……”老太太認真地給小女孩解釋。

“你剛才說你的兒子兒媳都下崗了，他們就沒有工資啦，就沒有辦法吃飯、穿衣……你們就是有困難的窮人啦！”

“是的，我們現(xiàn)在還是有困難的窮人，或許以后會好起來的！”老太太說。

“老奶奶，我媽媽給我說了，遇到有困難的窮人就要伸出幫助的雙手，就是好人。我要做個好人，給你伸出幫助的雙手，我能幫助你什么事情？”

“好孩子，你還小，幫助不了奶奶什么的，但奶奶還是很感謝你。你是個最好的小姑娘，老天爺會保佑你一輩子都過上好日子！”老太太給小女孩說完，又站起身子對小女孩的媽媽說：“姑娘，你有這么好的孩子，真是你的福份！”

“阿姨，孩子聽了《賣火柴的小女孩》，就要出來尋找賣火柴的小女孩，幫助賣火柴的小女孩。我們出來好長時間了，也沒有找到賣火柴的小女孩。孩子想做一個幫助困難窮人的好人，你就接受她對你的幫助，了卻孩子的一個心愿！”

“我真的很感謝你的孩子，但我真的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已經(jīng)很晚了，外邊又這么冷，你們還是早點回家吧，不要把孩子凍病啦！”

小女孩的媽媽琢磨了一會，又問：“阿姨，你準備什么時候收攤回家呢？”

“我想再賣掉幾包香煙，天氣不好街道上的人不多，也做不了幾件生意。”

“這樣吧，我買你三包香煙，你現(xiàn)在就收攤回家。不管怎么說，家里還暖和一些，你這么大年齡了，也該早點休息?！?/p>

“姑娘，你不抽煙，買那么多香煙做什么？”

“孩子的爸爸抽煙，他最近出差，等他回來了抽。”

小女孩的媽媽付過錢，把香煙放進挎包里，幫著老太太收拾了攤子，看著老太太拉著香煙攤子離開了，才轉(zhuǎn)過身子對小姑娘說：“蕾蕾，我們沒有找到賣火柴的小女孩，但我們找到了賣香煙的老太太，我們買了她的香煙，她就可以早點回家休息，就是幫助了困難的窮人?！?/p>

小女孩看著老太太走遠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遠處的路燈里，才問媽媽：“媽媽，我們買了老奶奶的香煙，就是幫助了困難的窮人了？”

“好孩子，幫助困難的窮人有很多的方式，關(guān)鍵是我們心里面要同情他們，只要我們心里面同情了他們，就會做出幫助他們的行動。老奶奶冒著寒冷擺攤的目的就是為了多賣幾包香煙，我們買了她的香煙，她就可以增加收入，早點回家休息。你想，在圣誕節(jié)的夜里，要是人們都買了小女孩的火柴，小女孩就可以回家給媽媽買藥，就不會被活活凍死?！?/p>

小女孩望著老太太消失的方向，思考了一會兒，才轉(zhuǎn)過身子隨媽媽朝回走去。

三

第二天晚上，整個白天都沒有肆虐的風雪開始瘋狂了。別墅外的天地和頭天夜里一樣，被風雪的世界淹沒了。

小女孩吃過晚飯，用積木搭建了一座十三層的寶塔，很得意地欣賞著，對坐在旁邊看電視的媽媽喊：“媽媽，我搭建了一座寶塔?！?/p>

媽媽跑過來，看了女兒搭建的寶塔，又一次被女兒的聰明喜悅了，在女兒臉上親了一下，說：“蕾蕾就是聰明，不要別人幫助就搭建了這么復(fù)雜的寶塔，長大了可以做建筑設(shè)計師！”

“我長大了要做最偉大的建筑師，修建很多很多的樓房，要所有沒有房子住的窮人都住進去。媽媽上個星期給我教的杜甫那首詩里說，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媽媽說過這句詩的意思就是蓋上很多很多的房子，讓所有沒有房子住的窮人都住進去?！?/p>

“蕾蕾說得很對，媽媽很希望蕾蕾成為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媽媽讓女兒把積木裝進盒子里，又對女兒說：“蕾蕾，該睡覺啦。你自己脫衣服，鉆進被窩媽媽再給你講故事。”

“媽媽，我不睡，”

“為什么不睡，已經(jīng)到了睡覺的時候，不好好睡覺會生病的！”

“我還沒有找到賣火柴的小女孩，外邊又下雪了，刮著這么大的風，不知道她的火柴賣完了沒有。要是沒有賣完就沒有錢給媽媽買藥，就會躲在街道的角落里劃火柴取暖，就會被活活的凍死?！?/p>

“蕾蕾，那是童話故事，童話故事就不是真實的故事，是安徒生爺爺虛構(gòu)的。”

“虛構(gòu)是什么東西？”

媽媽剛想說虛構(gòu)是瞎編的東西，可話剛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怎么能給孩子說《賣火柴的小女孩》是瞎編的東西哩？

小女孩見媽媽沒有說話，又說：“媽媽，我今天給阿姨老師說了賣火柴的小女孩，阿姨老師說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困難的窮孩子，他們沒有飯吃，沒有衣服穿，沒有錢上學(xué)，需要我們?nèi)椭麄儭０⒁汤蠋煻颊f賣火柴的小女孩是真實的，你怎么說是虛構(gòu)的？”

媽媽不再說話了，確實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媽媽，我要穿大衣啦?！?/p>

“馬上就要睡覺了，穿大衣干什么？”

“我們昨天沒有找到賣火柴的小女孩，今天還要接著找，直到把賣火柴的小女孩找到，把她接到咱們家里，給她巧克力吃，給她羽絨服穿，讓她睡在我的床上，我們做幫助窮人的好人！”

“蕾蕾，我們昨晚走了那么遠，都沒有找到賣火柴的小女孩，只遇到一個賣香煙的老太太，估計我們這里沒有賣火柴的小女孩。你還是早點睡覺吧，不睡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p>

“我今天一天都在想賣火柴的小女孩，想著到晚上出去找她。你不要我出去找她，我心里會難受的?！毙∨⒄f著就跑到衣柜跟前取下羽絨大衣，穿好，又找到自己的帽子、圍巾，等著媽媽帶自己出門。

媽媽看著小女孩，無奈地搖了下頭，只好到衣柜跟前取下自己的大衣，又幫著女兒整理好衣帽，拉著女兒的手，走出了房門。走到別墅大門的時候，媽媽扭過臉看了車庫里的寶馬車，想起昨晚女兒不愿坐車，就沒有說話。

和昨晚一樣的風，和昨晚一樣的雪，街道上和昨晚一樣只有稀稀疏疏的行人，行人還是步履匆匆。她們還是和昨晚一樣順著路燈的甬道，向著遠方的大廈走去，大廈還是和昨天一樣，煥發(fā)著一片輝煌。小女孩還是和昨晚一樣，認真地朝著街道的角落搜索，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賣火柴的小女孩。還是和昨晚一樣，她們遇到了賣香煙的老太太，還和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媽媽又買了老太太三包香煙。還是和昨天一樣，媽媽幫著老太太收拾了香煙攤子，看著老太太拉著車子消失在大廈的輝煌里，才和女兒轉(zhuǎn)過身子，帶著沒有找到賣火柴的小女孩的遺憾，也帶著幫助了老太太的滿足，朝著自己家的別墅走去。

連著一個多星期，小女孩玩過積木或者做過別的玩耍，就要走到衣柜跟前，穿上大衣，戴上帽子，要媽媽帶她去找賣火柴的小女孩。

下午，連續(xù)多日子的風雪停下了，街道上的積雪也開始融化了，但天氣更加寒冷了，這個城市的人都說下雪不冷消雪冷，白天的行人理所當然比夜間多了。一輛白色的寶馬車在賣香煙的老太太跟前停下來，小女孩的母親從車里走出來。賣香煙的老太太驚奇地看著小女孩的媽媽，問：“這是你的小車？”

“是的。”

“看車的樣子，肯定是很高檔的小車啦！”

“是寶馬車，屬于中高檔次的轎車?！?/p>

“這車能值多少錢？”

“七八十萬吧?！?/p>

“天哪，七八十萬，恐怕你的車里都裝不下那么多的錢！”

“買轎車跟買香煙不一樣，買轎車不需要帶現(xiàn)金，填張支票就可以啦。”

老太太覺得眼前站得女人更加高貴了，七八十萬在她嘴里說出來比放個屁都方便。在老太太眼里，七八十萬到底是多少錢，真的搞不清楚。就是七八萬，也是個想都不敢想的數(shù)字，要是有七八萬，就可以租個鋪面，在鋪面里做生意，掙的錢多人還不受罪。自己家的存款連買菜買糧的錢加起來，連七八千都沒有。這點錢輕易是不敢動的，孩子要交學(xué)錢，人生病進醫(yī)院要交錢，這些都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情，少一分都不行。老太太覺得自己站在人家面前，顯得更寒酸、更窮困，身子不由自主地矮縮了很多，很恭敬地問：“你找我一定有什么事情？”

“有點事情求你幫忙?！?/p>

“天哪，你們這么有錢，能求我?guī)褪裁疵?？?/p>

“就是太有錢了，才出了這個問題，需要沒有錢的窮人幫忙?！辟F夫人從挎包里取出一沓子錢，數(shù)都沒數(shù)就朝老太太手里塞。

“你這是干啥呀，憑什么給我這么多錢？”老太太驚恐地朝后退了一步，跟著又拿起錢，硬塞到貴夫人手里，說：“你還沒有說要我?guī)褪裁疵?，有的忙我能幫，有的忙我不能幫，幫不上你的忙就不能白拿你的錢。”

“阿姨，你天天在這里擺攤賣香煙，不就是為了掙錢，這些錢絕對比你半個月都掙得多。”她又把錢放在香煙攤子上。

老太太又把錢送到她手里，說：“你把要我?guī)兔Φ氖虑檎f清楚了，我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再看花了多少力氣，值不值得收錢。我們是窮，天天都在拼命掙錢，但不能白拿旁人的錢，更不能掙犯法的錢?！?/p>

“我的女兒聽了《賣火柴的小女孩》，每天晚上都要出來尋找賣火柴的小女孩，影響睡眠，這你都看到了。我想讓你家的孫女在圣誕節(jié)的夜晚，扮裝成賣火柴的小女孩……”

“你的女兒是個好心腸的孩子，我很愿意讓孩子了卻這個心愿。再說，幫這個忙又花費不了多少力氣，這錢是不能收的，我會按照你說的給我的孫女教，讓她扮裝得和真的一樣！”老太太又拿起攤子上的錢，堅決地送到貴夫人手里。

圣誕平安夜到了。

停了一個多禮拜的風雪又下起來了。

小女孩戴著圣誕老人送的紅帽子，穿著紅色的大衣，高興地對媽媽說：“媽媽，你看我像不像圣誕老人？”

“很像，更應(yīng)該像圣誕小姑娘?！眿寢屢呀?jīng)穿上了大衣，拿起了小挎包，對女兒說：“今晚是圣誕平安夜，你還找不找賣火柴的小女孩啦？”

“當然要找啦，安徒生爺爺都說了，賣火柴的小女孩是在圣誕節(jié)的夜晚被凍死的。今天就是圣誕節(jié)的夜晚，賣火柴的小女孩肯定要出來賣火柴，我們一定可以找到賣火柴的小女孩?！?/p>

街道上還是刮著冬季才有的風，還是飄揚著冬季才有的雪，還有著冬季才有的寒冷。所有的商店都掛上了彩燈，無數(shù)的彩燈在城市里閃爍，把城市裝扮得更加富麗堂皇。所有商店的門口，都站著圣誕老人，都對著小姑娘和她的媽媽高聲祝福。行人比往常下雪的日子多了，很多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窮人、富人，很多人戴著圣誕老人贈送的紅帽子，臉上充溢著歡樂。

“媽媽，外邊真熱鬧，要是天天都過圣誕節(jié)多好，我們天天都可以看到熱鬧的街道！”小女孩掙脫了媽媽的手，蹦跳著朝前跑去。

“蕾蕾，快回來讓媽媽拉著手，人這么多你會跑丟的。”

小女孩又跑回媽媽身邊，把小手讓媽媽握著，繼續(xù)朝前走。

“要是天天都過圣誕節(jié)，我們就不會覺得圣誕節(jié)熱鬧了。就是一年才過一次圣誕節(jié)，我們才覺得高興。不管什么東西，太多太普遍了人們就會習慣了，習慣的東西就很難引起稀奇?！眿寢尯茉谝鈱ε畠旱脑缙诮逃?，只要遇到帶有知識性、哲理性的東西，都要給女兒講明白。

小女孩仰起臉看著媽媽，沒有聽明白媽媽的話。

“就像你天天吃巧克力，就不覺得巧克力有多好吃。窮人家的孩子從來沒有吃過巧克力，猛然吃上巧克力，就會覺得特別的香甜?！?/p>

“媽媽，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能不能把媽媽說的再講一遍，你明白了哪些道理?！?/p>

“媽媽，我真的明白了，就是說不出來?！?/p>

媽媽拉著女兒的手，繼續(xù)沿著路燈照耀的街道，向著前方的那座大廈走去，大廈比往常更加燈火輝煌，更加富麗堂皇。小女孩指著那座大廈，好奇地問：“媽媽，我白天坐車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都沒有看到過這座大廈，怎么到了晚上就出現(xiàn)啦！”

媽媽看著遠方的大廈，也覺得奇怪。她每天都要開車從這里經(jīng)過，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前方有這座大廈，怎么到了夜間就出現(xiàn)這么雄偉、輝煌的大廈？

突然，在街道的角落傳來小女孩清脆的喊聲：“賣火柴啦，誰買火柴？”

小女孩最先聽見這個聲音，猛地拽了媽媽的手，驚喜地說：“媽媽，你聽，賣火柴的小女孩！”

媽媽也停下了腳步，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見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手里捧著幾盒火柴，又大聲喊：“賣火柴啦，誰買火柴！”

“媽媽，我們找到賣火柴的小女孩啦！”小女孩拉著媽媽的手，朝著賣火柴的小女孩跑去。

“小姐姐，你為什么不在家，家里有空調(diào)多暖和呀，這么冷的夜晚跑出來賣火柴？”小女孩拉著賣火柴的小女孩的胳膊，看了一下她的雙腳，腳上果然穿著一雙很破很舊的木拖鞋。她又看了小女孩的衣服，很破舊也很單薄，似乎能感到賣火柴的小女孩被凍得瑟瑟發(fā)抖。

“我媽媽病了，沒有錢買藥，我要把這些火柴賣了給媽媽買藥。家里也沒有吃的東西了，等著我賣了火柴再買吃的東西。”

“我聽了媽媽給我講的《賣火柴的小女孩》，天天晚上都出來尋找你，今天終于把你找到了。我要做幫助困難窮人的好人，我媽媽也要做幫助困難窮人的好人，你愿意接受我們的幫助嗎？”

賣火柴的小女孩低著頭，沒有說話。

“蕾蕾，你看賣火柴的小女孩還穿著木拖鞋，衣服也小了破了，很快會凍病的。我們現(xiàn)在就領(lǐng)她到商場，給她買衣服和鞋子……”

“媽媽真好，媽媽是幫助窮人的好人……”小女孩拉起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手，說：“賣火柴的小姐姐，我們一塊到商店去……買過了東西，你就跟我們回家，晚上就睡在我的床上，我們兩個蓋一床被子。以后我媽媽幫你交學(xué)費，你就可以不再去賣火柴，天天背著書包去上學(xué)，再戴上紅領(lǐng)巾……”

媽媽和小女孩一人拉著賣火柴的小女孩的一只手，朝著前方那座輝煌的大廈走去。

尾聲

五天以后，賣火柴的小女孩不再住小女孩家了。

小女孩晚飯都不肯吃，坐在沙發(fā)上哭泣，擦眼淚的餐巾紙都用了好多。

“蕾蕾，賣火柴的小女孩一定是家里有事情，才離開我們家的?！眿寢屪谛∨⑴赃?，勸說小女孩吃飯。

“不，賣火柴的小姐姐都給我說了，她爸爸媽媽同意她住在咱們家里，還說每天都要陪我玩?？隙ㄊ悄銈兇笕苏f了她什么，她才不肯住咱們家啦！”

“媽媽真的沒有說她什么，媽媽很高興她住在咱們家，媽媽看到她在咱們家的時候你很開心，媽媽也就很開心，媽媽真的不希望她離開咱們家。”

“媽媽，小姐姐會不會又去賣火柴啦？”

“不知道，她答應(yīng)過我們不再去賣火柴了，要好好的讀書……”

“我們再到那個地方去，找賣火柴的小姐姐……”小女孩說著就跑到衣柜跟前，取出自己的羽絨大衣穿在身上。

媽媽猶豫了一會兒，想說些什么，卻又沒有說什么，也從衣柜里取出自己的大衣。

媽媽和小女孩站在賣香煙的老太太的攤子前邊，老太太也沒有往常那么熱情了，冷冷地看著小女孩的媽媽，什么歡迎的話都沒說。

“阿姨，你看到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沒有？”媽媽還給老太太彎了一下腰，口氣很是恭敬。

“看到了，她讓我轉(zhuǎn)告你們，她以后不會再到你們家啦，也不會再接受你們的幫助啦！”老太太的口氣更是冰冷了。

“為什么？”

“你的丈夫叫劉權(quán)貴吧？”

“是的?！毙∨⒌膵寢岦c了下頭。

“你們要找的那個小女孩的爸爸媽媽就在你丈夫的工廠上班，你丈夫把工廠賤賣給外商，自己撈了一大把錢，讓工人全部下崗變成了窮人。要不是你丈夫，小女孩的爸爸媽媽就不會下崗，就不會過貧窮的日子，更不會需要你們的救助。是她的爸爸媽媽知道了你們的身份，堅決不許他們的孩子再到你家去?！崩咸o小女孩的媽媽說完，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白紙，雙手送到小女孩跟前，態(tài)度變得親切起來，說：“小姑娘，你是好心腸的孩子，老天爺會保佑你的。這是你賣火柴的小姐姐送給你，她也很想你！”

小女孩打開那張白紙，上邊畫著一幅圖畫：賣火柴的小女孩和小女孩并排睡在床上，賣火柴的小女孩還摟著小女孩的脖子，小女孩枕著賣火柴的小女孩的胳膊……

媽媽再沒有說話，拉著小女孩的手，默默地轉(zhuǎn)過身子，默默地朝回走去。

“媽媽，老奶奶說爸爸什么了，爸爸是不是得罪了他們……”

媽媽沒有說話，默默地向自己家的別墅走去。

責任編輯 常智奇

杜光輝 中國作協(xié)會員，曾發(fā)表小說多篇（部），作品多次獲獎，現(xiàn)供職某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