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富有同情心,又愛打抱不平。開學的第一學期,他便為一個女孩大打出手。
那是一個失去雙手的女孩。向大家介紹情況時,提到那個女孩。老師特別叮囑:“娟是個殘疾人,大家以后一定要多多幫助她?!钡壤蠋熾x開后,同學們卻將獵奇的眼光紛紛射向了她。譬如:“你沒有手,是怎么寫字的呀?”“吃飯時,得有人喂飯,才行嗎?”“穿衣服,沒有人幫忙,你怎么辦?”但當女孩亮出她生有老繭的嘴唇以及伸縮自如的雙腿時,同學們才發(fā)現(xiàn),女孩有另一雙“手”,那一雙“手”。就是她的嘴唇和腳丫。女孩用嘴叨著筆寫字,用彎曲的腳丫穿衣吃飯……
可是,迎接女孩的,依然是同學們獵奇與歧視的目光。面對這些,女孩始終以微笑解答,滿足他們所有的“好奇心”。直到后來,有一個外號叫“鬼子”的男孩問道:“如果你拉肚子,解不及褲帶怎么辦?”這句話終于將一向堅強的女孩擊垮了,她哭著沖出了教室。
“鬼子”是學校里最最“臭名昭著”的壞男孩,平時最喜歡搞惡作劇。看到女孩傷心的背影,愛打抱不平的男孩再也忍不住了。這天,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攔住了“鬼子”,兩人進行了一場惡斗?!肮碜印绷Υ?,男孩不是對手,他的手臂被“鬼子”劃了好大一條口子。流出汩汩的血液。
遠遠地望著這一幕,女孩哭了。在送男孩去醫(yī)療室的路上,她說:“你真傻,干嘛為我拼命?”男孩憤憤地說:“我不能容忍一個冷血的家伙欺負弱者!”但等他包扎完傷口,女孩才說:“其實。你不應該這樣的。老師說了。愛打架的學生總不是好學生。你不知道,剛剛看你倆打架的樣子,我有多緊張。我想沖上前去拉架,可惜我沒有手……”說完,女孩的眼圈紅了。
男孩本想說:“‘鬼子’那家伙再要敢欺負你,我還揍他!”但他想了想,終于沒有說出口。
之后,“鬼子”收斂了一些,但女孩依然是他惡作劇的對象。看到女孩被欺負,男孩又跟“鬼子”打了幾架。每次,男孩都以失敗告終。
終于有一天,復仇的機會來了,“鬼子”成了“盲人”——過年時他玩鞭炮,不小心炸傷了雙眼。他很少再搞惡作劇了,而且因看不清路面常常跌跟頭,還不時遭人恥笑。他一下子沉默了許多,有時,還不時自己摑自己的耳光,不知對誰發(fā)火。
看到這一切,男孩高興了。這天,他走到女孩跟前說:“真是蒼天有眼啊!現(xiàn)在他跟瞎子差不多了,我有辦法整他,算是給你出口惡氣。”但女孩沒有說話,許久,她才嘆了一口氣說:“其實,‘鬼子’挺可憐的?!钡泻⑦€是決計要報復。放學后,他跟女孩走在“鬼子”的后面,看到他小心翼翼地走過操場,男孩將早就準備好的香蕉皮悄悄地向他前面扔去。男孩很開心,他要看“鬼子”是如何跌倒在香蕉皮上磕得頭破血流的。
但讓男孩不解的是,就在“鬼子”快要摔倒的時候,女孩大叫一聲撲了過去,“鬼子”倒下時,正好壓在了女孩的身上。
“為什么?”男孩扶起女孩,呆呆地問。女孩沒有回答他,只對“鬼子”說:“你沒有受傷吧?真對不起,我本來想拉住你的,可惜我沒有手,還是讓你跌倒了……”男孩清晰地瞥見,一滴淚掛在“鬼子”的臉上。
第二天,“鬼子”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讀了一封道歉信:“我以前做過很多錯事,那是因為我缺少一雙眼睛,一雙看不見自己缺點的眼睛……是娟用她的寬容感動了我,給了我一雙心靈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叫愛心,叫寬容?!?/p>
從那以后,女孩跟“鬼子”竟成了好朋友。在校園的小路上。常見他倆走在一起:女孩成了“鬼子”的眼睛,她牽著他過馬路:“鬼子”則成了女孩的雙手,他替她拎飯、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