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江灘，我買了一把煙花，點一枝，一手的絢爛，江風(fēng)很大，吹得一臉淚花。

夜，愈黑愈美麗。很故事，也很風(fēng)情。

1．這個女人艷了些

沒見到韓小可之前，伍謂就在電話里不止一次地聽起過這個名字。伍謂說，兄弟，這可是個尤物，我是陷進(jìn)去拔不出來了，有時間出來見見？

伍謂是我高中三年的拜把子兄弟，他找女朋友，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從我認(rèn)識他的那天起，他的身邊就如走馬燈一樣在換女孩。不過，讓他自己說淪陷的話可是第一次。我不禁有些好奇。

那天，是星期天。下午5點鐘，我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步行街上碰到了伍謂。6月的天氣，天已經(jīng)很熱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伍謂的一只手里拿著把遮陽傘，肩膀上挎著女士的坤包，另外一只手里拎著幾本書。他的身邊，就應(yīng)該是韓可人。

高挑的身材，一襲碎花長裙，高跟涼鞋，大波浪的卷發(fā)，手上染著各種圖案的指甲，走在大街上，很是惹眼，讓人不注目就不行。

晚上，伍謂又叫來幾個高中的同學(xué)。大家喝了很多啤酒，韓小可也豪爽地頻頻與我干杯。酒過三巡，伍謂就舌頭大了，絮叨地敘說著一去不回的高中時光。

哥們，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就照著你嫂子這模樣的來，別像高一時，和當(dāng)時咱班最丑的女孩來往。我笑著，看著韓小可嫵媚地在抽煙，她張開嘴，那煙圈竟然能一串串地連起來。

我不好意思拂伍謂的興，隨聲附和著。其實我不喜歡韓小可，我覺得她艷了些，相比之下，我更喜歡清純些的。

那頓飯吃的漫長而煎熬，看著韓小可，竟想起林萱，想起了很多的往事來。

2．我是有些懷念林萱的

我想我是對不起林萱的。

高一時，因為發(fā)表了幾篇稿子，我頓時成了校園的才子。一夜之間，仿佛我的身邊多了許多女孩傾慕的眼神。這其中包括林萱。

嚴(yán)格的家教，讓我絲毫不能違背父母的意思。禁止早戀，考上好大學(xué)，這是父母再三強調(diào)的話，所以我只能對那些異性的眼神視而不見。很快，這些目光在我的冷漠中一個個如黎明的星星漸漸消失了。我有些失落，還好有惟一的目光在跟隨著我轉(zhuǎn)，我知道那是林萱。

盡管林萱的追隨讓我的虛榮心得到了一絲滿足，可我不會喜歡上她。因為她長的太一般了，按伍謂的審美觀來說，那就是丑。

可惜了一副魔鬼身材，只是臉太對不起觀眾了。伍謂說，兄弟，別理她，這樣的丑妞再糾纏你，我去收拾他。

我沒有答應(yīng)，她喜歡我是她的權(quán)利，但我不喜歡她也是我的權(quán)利，享受被人關(guān)注也是一種權(quán)利吧。只要她不干涉我的生活，我覺得就應(yīng)該相安無事。

但林萱還是接近了我，假期里，我有好多次都在窗戶旁看到她的眼睛，以為我的冷漠會讓林萱望而卻步，沒想到，高二剛開學(xué)，老師就讓我和她安排到了一張桌子上。每天我都能從我的桌子里找到好吃的，好玩的，那些東西都是我之前從未接觸過的。她學(xué)習(xí)一般，也從不影響我學(xué)習(xí)，只是默默地看著我，好多次，我一扭頭，她不在看黑板而是在盯著我。

逐漸聽到一些有關(guān)我和她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但她好像從不在乎，而我卻慢慢承受不起這些流言蜚語。老師也不過問我們的事情，對她很客氣，后來，我知道他的父親是市里教育局的一名領(lǐng)導(dǎo)。

我仿佛被卷入了一場旋渦。于是，我找伍謂出馬擺平這件事。伍謂說，勾引我兄弟，看我不整死她。

一個月后，林萱消失了。

我突然有些傷心，問伍謂究竟做了什么，他也不說。只是，每每想起她，夢里都是她哭泣的樣子，讓人心碎。以至于這么多年，我只要一想談戀愛，腦海里都會浮現(xiàn)林萱的樣子。而在我的小說里，她也幻化成各種形象出現(xiàn)。

為此，我沒談過一次戀愛。我想，我是有些懷念林萱的，不管是愧疚還是其他。

3．誰都有另一面

再次見到韓小可，是因為伍謂出差，韓小可買了很多東西，讓我去接她。

傍晚的江灘，有風(fēng)，很涼爽。韓小可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看到我，就踉蹌著拖著東西過來。我替她拿著，剛走幾步，就被一賣花的小女孩攔住了去路。

先生，給你的女朋友買束花吧。小女孩看著我，把花伸到韓小可面前。

我一下窘了，正準(zhǔn)備解釋，就看韓小可已經(jīng)接過玫瑰，放在鼻子上，一副陶醉的樣子說真香。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韓小可說，難道送女朋友花還讓女朋友掏錢嗎？

花最終買了。韓小可說，大作家，不請吃飯嗎？

吃過飯，天已經(jīng)黑了。江邊的霓虹燈次第亮起，還有依偎的情侶們，呈現(xiàn)出曖昧的景象。我喝得有些恍惚，韓小可說，去江邊走走吧。

江邊有風(fēng)，有很多人乘涼。我們租了一個涼席，買了一些煙花，她脫下鞋子，踏在江水里，搖晃著手里的煙花，絢爛一片。我想，她也有另一面吧。

看著她，我竟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我的感覺在于用一個又一個的愛情故事來迷惑自己，而她應(yīng)該是用華麗的服飾來掩飾自己吧。

送她回去的時候，她說餓了要去消夜。我又喝了很多酒，然后就恍惚一片，仿佛做了一個夢，那夢里有個女人，糾纏在我的身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睜著雙眼赤條條地躺在我身邊。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傻了眼。

4．這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

伍謂沒有懷疑我，可我總感覺伍謂遲早一天會發(fā)現(xiàn)。以至于他摟著韓可人的肩膀說要結(jié)婚的消息時，我還是一臉木訥。

就在伍謂準(zhǔn)備結(jié)婚的當(dāng)口，我收到了一個包裹，打開里面竟然是我喝醉后那晚不堪如目的畫面。照片里，有我的瘋狂，還有韓小可的臉。那臉，似笑非笑，透著說不出的鬼魅。然后是韓小可的電話。她說，你覺得伍謂知道了他最好的朋友與她最愛的女朋友發(fā)生了那種關(guān)系，他會怎么做？

我不能想象，我想這從一開始就應(yīng)該是個陰謀。我被套牢在中間，不知道韓小可到底要做什么？

我等待著伍謂來興師問罪，他一直沒來。日子煎熬。在伍謂結(jié)婚的前一晚，夜里12點多，伍謂敲響了我的門。打開，一陣酒味撲面而來，伍謂滿臉淚痕，我坐在他身邊，等待暴風(fēng)雨的來臨。沒想到，他頹廢地說：她走了，消失了，找不著了。

伍謂說，我對她不好嗎？她要的我都給她，我從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她怎么能這樣對我呢？你一定不相信，和她認(rèn)識后，我沒有真正碰過她。我是真愛她的，她為什么要逃走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為什么出現(xiàn)，又為什么消失，又為什么要把我牽扯進(jìn)去。

那夜，伍謂就躺在地板上，喃喃自語了一整夜，我盯著他，心亂如麻。我像經(jīng)歷一場無疾而終的病，而伍謂呢？

日子依舊，只是伍謂變了很多，無心工作，整天沉溺于酒精的麻醉中，而我依然寫那些無法企及的愛情故事，夜里，永遠(yuǎn)是那場不會結(jié)束的噩夢，與我糾纏。

5．是誰在百度過往的記憶

三年后，一喜歡讀我文章的朋友在網(wǎng)上留言說，你認(rèn)識一個叫林萱的女人嗎？

我愕然，忙問原因。她說，我看到百度里有人給你建立的一個吧。里面有很多你的文章。另外一個叫林萱的吧里，有你很多文章，我仔細(xì)看了去，發(fā)現(xiàn)你們應(yīng)該認(rèn)識，她的文章里很多事情都與你描述的有些吻合。

我急忙查過去，發(fā)現(xiàn)了那些文字，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真假難辨的故事。

……

高一的時候我愛上了一個喜歡寫文字的男孩，不惜任何機會和他接觸。沒想到，一天回家的路上，我被幾個男孩攔著羞辱了一頓，我只是很平凡的女孩，并不丑，難道我追求自己愛的權(quán)利都沒有。最后，我被一個為首的男孩推倒在地，地上的一塊玻璃滑破了我的臉。我變得更丑了，我知道這一切是為了什么，我恨我喜歡的和羞辱我的，我發(fā)誓一定要他們?yōu)榇烁冻龃鷥r。

我轉(zhuǎn)了學(xué)，爸爸升職后與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好了，我覺得愛情真是可笑的東西。人只有美，才更能把握一切。最終媽媽答應(yīng)了爸爸離婚的要求，前提就是一大筆的錢，這些錢可以讓我脫胎換骨。

我漂亮了，也很容易找到了那兩個人。我輕易地迷惑了那個曾罵我小丑的家伙。但我喜歡的那個，好像依然有些憂郁。我看了他所有的文章，發(fā)現(xiàn)他筆下的那個女孩應(yīng)該是我。一時我心軟了，但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傷害，至少我要讓他們明白，其實美麗的女孩都不一定都是心地善良的，不要輕信外表的誘惑。

那些照片我寄給了他，底片我燒了。婚禮我也逃了，我想我是無力周旋在兩個男人的友誼中的。我選擇了逃避，只是希望大家都有一個好日子。

……

記憶的碎片又重新拼湊在一起，我仿佛看到了事情的全部，就這樣一點點氤氳著，游絲一樣，飄蕩又聚攏。

6．僅僅是一個故事嗎

我想我一定要找到這個叫林萱的女人，我要當(dāng)著她的面說聲對不起。

最終，我找到了那個署名林萱的女子，但她不是韓小可。很普通的女子，眉眼平順，姿態(tài)安詳。

我說明了來意，她微笑著說，先生，你一定是太沉浸過往的事情，弄錯了。林萱只是寫文章隨意起的名字，這個故事也是我憑空杜撰的。我平常很喜歡你的文字，也許是巧合吧。

離開那個恬靜的女子，回來時又是夜晚。

走過燈火輝煌的江灘，又看到賣玫瑰的小女孩，我孤單一個人，沒有人迎上來。

買了一把煙花，點一枝，一手的絢爛，江風(fēng)很大，吹得一臉淚花。

夜，愈黑愈美麗。很故事，也很風(fēng)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