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免费av电影一区二区三区,日韩爱爱视频,51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91视频爱爱,日韩欧美在线播放视频,中文字幕少妇AV,亚洲电影中文字幕,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址,久久综合视频网站,国产在线不卡免费播放

        ?

        金順是農(nóng)民

        2007-12-31 00:00:00謝克忠
        芳草·網(wǎng)絡小說月刊 2007年7期

        金順還在門外,就遠遠聞到一股焦味。他連忙放好自行車,直奔廚房。

        原來是大梅把飯燒糊了,一鍋底全變成了黑炭?!澳隳锬??”大梅站在旁邊呆若木雞,看著已切好的一大堆白菜不知如何是好,還是小梅在旁邊接上話,“她能去哪里,還不是到六旺叔家打麻將去了?!?/p>

        金順趕緊往鍋里倒油,油沸了,又倒白菜。他邊炒菜邊自言自語:“炒青菜,火要旺,時間要短,幾下子就起鍋。”

        不一會,兩盤青翠欲滴的上海青白菜就上了桌。

        這時,冬仙剛好從六旺家的麻將桌上下來,她一走進門就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婊子貨,又燒焦飯了。叫你做這點事也做不好。我死掉了看你還吃不吃!”冬仙罵得不解氣,又狠狠地扯了一下大梅的耳朵。大梅忍著劇痛,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隨后,她“砰”的一聲關了房門躲進自己的房間。小梅則做著鬼臉也拿起書包到房間去了。

        “以后那麻將還是少打點。兩個女兒正在讀書,不能誤了她們?!苯痦樳叧橹鴨苋说狞S煙,邊慢悠悠地說。

        “讀書又怎么了?反正都是不會讀書的祖宗?;焱瓿踔挟厴I(yè)就去打工,免得老娘我費神!”冬仙從鍋里盛起的全是黑黑的糊飯,氣憤地把碗向地上砸去,“咣當”,糊飯和花邊碗的碎片濺了一地。她用食指點到了金順的鼻子上,憤怒地咆哮道:“都是你寵的賤貨!這么大了連飯也不會做!”

        金順好像做了虧心事似的,慢悠悠地解釋說:“她不是還小嘛——”

        “小——小——?。∧憔椭雷o著她?,F(xiàn)在不教好,以后嫁了人會有人教她!”冬仙又拿起蒸飯的鍋想往地上砸。金順看情勢心痛得要命,又不想和女人吵鬧,就說:“好了,別那么大聲好不好?我去煮碗面條給你吃不就得了?”

        金順今年四十五歲,比冬仙大整整十歲。冬仙每次發(fā)脾氣,他都忍著,由著她發(fā)泄一通也就沒事了。那年,鎮(zhèn)計生辦要他這純女戶結扎,金順一心想再生個帶把的,死活不同意。沒想到冬仙可不依他,偏要響應政府的號召,主動走上了手術臺,還成為全縣宣傳的一個典型。如今,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十多年了,兩個女兒也日漸露出少女的身姿,金順看了打心眼里歡喜。

        冬仙吃完金順煮的面條,怒氣也就漸漸地消了。看見老婆沒有了火氣,金順才訥訥地說道:“剛才收了工我到田里看了,過幾天可以收割了。”

        不說倒罷,一聽說割稻子,冬仙又怒火中燒起來:“田,田,田——你一天到晚除了種田,只會賣苦力!你也不會動動腦子賺錢?你看人家六旺,住的是大樓房,開的是摩托車,都是靠鋤頭挖來的?前幾天他倒騰鋼材一次就賺三萬多,你要干到哪一年?”

        “也不能那樣比嘛。咱們農(nóng)民不靠土地,還能干什么?”金順不知道又扯動了冬仙的哪根神經(jīng),只好輕聲地據(jù)理力爭。

        “農(nóng)民?他六旺不是農(nóng)民嗎?他是工人?是干部?他也沒讀多少書,他就是比你聰明!告訴你,我不在家呆了,我準備把那兩萬存款拿出來,到火車站旁邊去開個小吃店!”

        “我做苦力那么多年才存了一點錢,萬一虧了怎么辦?”

        “虧你的死人頭!店還沒開就怕虧。跟著你我就得倒霉一輩子。我情愿去縣城給別人做保姆,也不愿做你的保姆!”

        “你別急嘛。我明天就去縣城問問我姐,聽聽她的意見再說也不遲!”

        看金順終于有些松口,冬仙的臉色才慢慢恢復了正常。“剛才在路上我碰到金良了,他說明天縣城有一棟大樓要澆水泥樓面,需要人做事。問你要不要去。要去就給回個話?!?/p>

        “去,怎么不去?”金順聽說又有活干,一臉的興奮,立刻起身向金良家走去。

        “哥,明天的活可能又要連續(xù)干兩三個通宵,你能行嗎?”金良問。

        “怎么不行?又不是沒干過!有現(xiàn)錢嗎?”金順說。

        “有!這承包的老板大著呢。聽說他準備提一大袋現(xiàn)金在工地上等,干完活就付錢。”金良說著話,一邊狼吞虎咽地吃飯。

        桌上,有一盤肉,一盤土豆絲。

        縣城的高樓大廈就像春天里山上的竹筍,一個勁地往上冒,一幢比一幢高,一幢比一幢氣派。前幾年,人們看到的縣城就是一橫一縱兩條街?,F(xiàn)在,那街道就像迷宮一樣,鄉(xiāng)下人走進去不小心就迷了路。這座現(xiàn)代化的城市,原來可都是生長水稻的農(nóng)田!

        金順金良哥倆到街上買了幾個肉包子吃,就往工地上趕。這是一幢十五層高的廣播電視大樓,每澆一層水泥樓面就會讓兄弟倆賺上一筆不錯的勞務費。

        “哥,你聽說了嗎?我們村的地也要征了,一個香港老板來投資旅游度假村?!苯鹆颊f。

        “哪有那么快?我們那離縣城遠著呢!”

        金順從自行車上卸下裝水泥漿的沙灰桶,對金良的話表示十二分的不相信。

        “你還不相信?說不定哪天我們就變成城里人啦。到時候我拿著征地款去開個店,當老板去,多輕松!”

        “也不見得是好事!城里那么多下崗工人找不到事,他們都不曉得開店?有那么好開的店?”

        金順冷冷地反駁道,似乎對金良的話并不感興趣。金良輕輕說了一聲“死腦筋”,就各自干活去了。

        站在第十五層的樓頂往下看,金順感到有些眩暈。展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一座水泥的森林,而他就是這片森林的制造者。升降機把攪拌好的沙灰漿吊上來,上面的人負責澆面,打振動機。整個工地聽到的全是機器的轟鳴聲。建高樓,最危險的也在這道工序,由于要趕時間,連續(xù)通宵達旦地干,曾經(jīng)發(fā)生過工人過于疲倦墜樓的慘劇。金順年紀大些,干到第二天早晨,就向包工頭要求到地面去開攪拌機了。

        又是連續(xù)兩天兩夜的勞動,金順他們連吃飯也在工地上。當機器的轟鳴聲終于停了下來的時候,整個施工隊伍都已神形憔悴,個個眼眶下陷,除了胡子長了,所有的東西都縮了水。有的人竟然一坐在地上就呼呼大睡起來。老板是個矮胖墩實的家伙,他真的提來了一塑料袋的現(xiàn)金,“來來來,都排好隊,發(fā)錢了!”原本已經(jīng)累得形如枯槁的工人們像打了興奮劑似的,又齊刷刷地排好隊——簽名領錢。輪到金順時,他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會寫字。”老板問:“你叫什么名字?”“馬金順?!薄澳悄憔桶词钟“??!苯痦樤诤灻奈恢蒙习戳艘粋€紅色手印,領到了六張嶄新挺括的百元大鈔。嘿,同樣的勞動量,比上次還多了一百!他心里又是一陣高興。

        這一百元錢還是給冬仙買點什么吧。她想一支口紅已經(jīng)想了很久了,對,就給她買一支口紅,讓她也和城里的女人一樣,涂口紅,染頭發(fā),有了錢再買一身高級的衣服穿!說實在的,能夠娶上冬仙這樣年輕漂亮的女人,金順是很知足的。他人太老實本分,又是一副五短身材,陸續(xù)介紹了幾十個姑娘,沒有一個成功。到了快三十歲時,終于娶到了冬仙。村里的人都說他那年走了桃花運。金順叫金良先回去,自己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去百貨大樓買了一支上好的口紅,又往姐姐金嬌家里走去。

        金嬌住在火車站附近,是花了十六萬買的三房兩廳。全家人早就搬到城里來住了。姐夫是個頭腦靈活的人,雖說是農(nóng)村戶口,一輩子卻很少種田。他先是當木材販子,后來又做煤販子,進城買了房,不愿東奔西跑了,又在火車站附近開超市。雖然也吃了些苦,但早就是小康生活了。

        金順敲開金嬌的家門,金嬌被他嚇壞了。她不敢相信,面前這個形如枯槁、滿身汗臭、胡子拉碴的老男人就是自己的弟弟!她連忙打開熱水器,讓金順洗了個熱水澡,又找來了姐夫的衣服讓他換上。

        “苗苗呢?”金順問。

        “她長大了,心也野了。昨晚到男朋友家去,到現(xiàn)在也沒回來?!苯阌行┥鷼?。

        “姐,這樣怎么可以?不是還沒結婚嗎?你也不管管她?”金順說。

        “管?管什么管?城里人不都是這樣?現(xiàn)在的年輕人會服管嗎?”

        金順看得出來,姐不是不想管,而是無可奈何,就岔開了話題,談起了此行的目的。姐說,行啊,在火車站開小吃,包賺!再說,你年紀也不輕了,老干那建筑工地的重活,老了容易出毛病。

        姐又說,萬一資金不夠,她再幫一把。

        金順從來沒有做過生意,聽姐這么一說,來勁了。他在姐家里吃了個早餐,一直睡到下午四點多鐘,就蹬著那輛破自行車吱咯吱咯地回家了。

        當天晚上,有些秋天的涼意。冬仙燒了一大鍋的熱水,關起門一個人坐在大木盆里稀里嘩啦地洗了個夠,然后坐在鏡子前慢慢地描起金順買回來的口紅。她個子比金順高大,白晰健壯的肌膚還透著些青春的充滿野性的活力。尤其是那兩個碩大的乳房,像懷里揣著兩只壯實的兔子,一不小心就要跑了出來。

        鏡子在床頭前面,冬仙坐在鏡子前打扮,金順就坐在床上看。她剛剛洗過的一頭烏發(fā)披在后肩上,如一道黑色的瀑布掛在金順的面前。

        “人要衣妝,佛要金妝。同樣一個人,在一支口紅的妝點下就增色不少!”金順看著看著,心里不由得癢癢的,有點像冬眠的蛇在陽光照射下的那種感覺。

        “我今天到了姐家里?!苯痦樥f。

        “她怎么說?”

        “她說在火車站旁邊開小吃店應該可以賺錢。反正我也一天老一天,我們就去開個店吧?!?/p>

        “真的?你開竅了?”

        冬仙嘴唇上描了大量的口紅,一轉身在金順臉上印了個唇印,血紅血紅的。金順經(jīng)過休息已經(jīng)恢復了元氣,在冬仙的挑逗下終于激發(fā)出活力。他像一條冬天里蘇醒過來的烏梢蛇,讓冬仙感到好久沒有這樣舒服過了。

        金順雇人把稻谷全部收歸倉之后,就開始籌備開小吃店的事。家里的錢不夠,又向金嬌借了一萬元。交店鋪押金,買桌椅,添爐具,辦證照。每天都是大把的錢嘩啦啦地往外流,直流得金順心疼。冬仙說:“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再去買套漂亮衣服來穿,做老板也要有個老板的樣子!”她又到時裝店買了一套深綠色的毛料女式西裝,到理發(fā)店把頭發(fā)染成了金黃色,還制作了一塊巨大的招牌——“好再來快餐廳”。下了車的旅客,一走出車站就可以看見她的招牌。

        年輕漂亮的老板娘冬仙親自掌勺,要快餐有快餐,想喝點小酒也可以炒菜。早餐還有牛奶、肉包、面條、油條、炒米粉等花樣繁多的品種供應。開張第一天的晚上,金順夫妻倆關起店門來數(shù)錢,凈賺一百元!冬仙說,你看我的眼光不錯吧? 一天一百,三十天就三千,一年下來三萬塊不成問題。金順心里喜滋滋的。這樣的活比做建筑工地輕松多了!

        金順太老實,木訥,主外不行,做端茶送水的事不如年輕小姑娘。里里外外全是冬仙一個人把持。漸漸地,他在小吃店就成了個局外人。正在這時,金良來了,想邀他一起去福建安溪一帶農(nóng)村電網(wǎng)改造工地。一天至少有六十元,吃住老板全包。冬仙一聽樂了,好啊,去吧,反正你在店里也做不了什么,我去請個小姑娘做幫手還更好!

        金順走了,一點也不影響“好再來”的生意。冬仙也越來越像老板娘。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工作服,戴著一頂白色的帽子,只露出一張俊俏的臉蛋。她每天都把嘴唇涂得血紅血紅的,再加上豐滿的身材,更顯性感十足。冬仙新請來一個叫阿珍的小姑娘當服務員。兩個人忙里忙外,整天像陀螺似的轉。她白天累得渾身筋骨酸痛,到了晚上一個人悄悄地數(shù)著錢,所有的疲倦就會消失殆盡。有了錢,她買了手機,叫人把手機號碼寫在招牌下面,也算是廣告。有要送外賣的,看了電話自然會聯(lián)系。店里生意又好了些。

        時令漸漸進入初冬。白晝短,黑夜長。火車站前面有個大廣場,通宵達旦燈火通明?!昂迷賮怼钡睦习迥锒赡贻p漂亮,又炒得一手好菜,漸漸地有了名氣。

        冬仙外向的性格,和任何人交往都落落大方,不拘小節(jié),回頭客也特別多。食客們和冬仙混熟了,也就少不了來些騷擾。有的故意摸一下冬仙渾圓的屁股,有的提出一定要老板娘陪著喝花酒,還有的更是大膽地提出要吃老板娘的“那一口”,把冬仙的心招惹得癢酥酥的。只是一到了深夜,還真的有點想。畢竟金順去福建已有一個多月了。

        這天是陰雨天,又冷,到了晚上,街道上就沒有幾個人了。冬仙正準備關門睡覺時,她的手機響了:“喂,是好再來快餐廳嗎?給我送一份十塊的快餐來。我住在靜綠苑二街三號402室?!边€沒等冬仙回答,對方就掛了電話。她感到那聲音有些耳熟,又一下子回憶不起來。顧客就是上帝,沒辦法,冒雨也要把快餐送去。阿珍早就回家了,她只好自己去。

        冬仙騎著自行車找到了靜綠苑。這是一個大型的住宅小區(qū),進門有保安盤查,進了小區(qū)找到地址,冬仙按響門鈴,對著對講機說了聲“送外賣的”,就聽見“咔嚓”一聲響,鐵門自動打開。爬到402室,看見六旺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等,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他的聲音!

        “老板娘,里面請!”六旺做出一個優(yōu)雅的歡迎姿勢,待冬仙進了門,就順手關上防盜門。

        “原來是你這個天煞星!我還以為是誰呢。我說這聲音怎么有些耳熟!”冬仙把快餐盒放在茶幾上,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還使勁地彈了兩下,覺得很舒服。

        “這房子是你自己的?”

        “那還用說?做生意常年在外,有時候回不去了就住這里。我今天剛從杭州回來,想起你在火車站旁邊開店,就想約你過來坐一會。其實,我早就吃過飯了?!?/p>

        六旺是村里的首富。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錢。有人說他是一個空架子,早欠下了一屁股的債,也有人說他早就是百萬富翁了。但他在縣城買了房子,冬仙卻從未聽人說過。六旺說,這事連他老婆也不知道!隨即遞過來一杯熱茶。

        冬仙好奇地觀賞著這套裝修得富麗堂皇的房子,露出了羨慕的神色:“你這房子要多少錢?”

        “連裝修也就三十來萬?!绷室廨p描淡寫地說。

        “這么多錢,連你老婆也不知道?”冬仙不解地問。

        “這有什么奇怪?生意人的錢進進出出,誰說得清楚?”

        “這么高檔的房,再住進來一個美女,那你真是過上神仙的日子了!”

        “你愿意來嗎?”

        六旺順著冬仙的話題,乘勢坐到了她的身邊,兩只眼睛色迷迷地盯著她。此時,冬仙好像感到一股難言的燥熱,臉上一陣潮紅。六旺心里清楚,剛才那杯茶的效力開始顯現(xiàn)了。但他不急于下手,而是故意表現(xiàn)出歉意,好像沒事似的,說:“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喝茶,趁熱喝,冷了就不好喝了?!?/p>

        這時,六旺起身打開DVD,拿出一個早準備好的黃色碟片放了進去。不一會,電視屏幕上就出現(xiàn)了一對全裸的男女,顛鸞倒鳳地變換著各種各樣的做愛動作,讓冬仙大開眼界。她沒想到,這么簡單的活居然可以如此豐富多彩!冬仙看了幾分鐘,就感到受不了了,燥熱,奇癢,一種強烈的渴望流遍了全身。她主動抱住六旺,癱軟在他的懷里,喃喃地說:“來吧,我要,我們來吧!”說著就用手去解六旺的褲帶,六旺一把就托起了冬仙向臥室走去,好像隨意到花園摘下了一朵玫瑰花。

        欲望的閘門一旦打開,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冬仙自從和六旺有了第一次,就一發(fā)不可收。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就找地方幽會,過著十分刺激的偷情生活。漸漸地,冬仙對店里的生意也就疏懶了很多。店里來了客人,阿珍說老板不在,人家也就走了。因此,店里的生意每況愈下。

        金順出去打工,冬仙在縣城開店,家里就剩下大梅小梅留守。她們每天放了學自己回家煮飯炒菜,基本上可以生活自理,學習成績卻是越來越差。這天,大梅對小梅說,娘在縣城開店,我們還沒有去過呢,我們星期天去那玩怎樣?小梅說,那真是太好了!姐姐倆興奮得天還沒亮就起了床,趕上了進城的頭班車。

        繁華的縣城在曙光里漸漸蘇醒了過來。各種各樣的機動車開始在大街小巷奔跑,縣城就慢慢變成了一鍋沸騰的粥。大梅小梅按照金順說過的地址,很容易就在火車站旁邊找到了“好再來快餐廳”。店門還沒有打開,姐妹倆就使勁地敲。大梅說,該不會是找錯了吧?小梅說,沒錯,爹說了是“好再來快餐廳”,這一帶只有這一家,怎么會錯?又對著卷閘門“梆梆梆”地敲。

        冬仙和六旺此時正睡在店內的夾樓。昨晚十二點多鐘六旺送冬仙從歌舞廳回來,就留在店里睡了。他們是在睡夢里被敲門聲吵醒的。冬仙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大梅小梅倆來了。死丫頭,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這下慘了!她趕緊把六旺從溫暖的被窩里拉了起來。他們迅速穿好衣服,六旺把電視機打開裝模作樣地看電視,冬仙去打開了店門。大梅小梅進屋一看,咦,怎么六旺叔也在這里?她們都表現(xiàn)出了不小的吃驚。大梅只是心存疑惑,小梅則蹦出一句:“六旺叔,你怎么也在這睡覺?”六旺張大嘴巴想解釋什么,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冬仙的臉刷地通紅,卻強撐著面子怒斥道:“小孩子不要亂說,六旺叔剛到,為店里送豆?jié){來!”小梅仍然一臉的疑惑,大梅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八九分。六旺起身,尷尬地說:“冬仙,我先走了,下次要豆?jié){就打電話來?!?/p>

        六旺走了,冬仙開始了正常營業(yè)。她知道,解釋也沒用,越描越黑。反正又不是在床上抓到,怕什么?她這樣為自己辯解,也就膽壯了不少。她知道,按照金順的性格,就是在床上抓到也不用怕,諒他也不敢聲張。再說,他比自己大十歲,那方面已經(jīng)越來越不行了,要離婚就離,誰怕誰?幾個理由一擺,冬仙的心就完全平靜了下來。

        姐妹倆在店里為客人端盤倒水,一直忙到下午三四點鐘,才坐著班車回到了家。

        大梅小梅到家的時候,看見金順早已到了家,姐妹倆都吃驚不少。一個說,爹,你坐什么車回家?一個說,爹,你怎么不先去店里看娘?原來,金順是坐汽車回家的。汽車往家門前經(jīng)過,就提前下了車。金順問,你們到哪里瘋去了?大梅說到縣城看娘去了。小梅說我們看見六旺叔也在娘店里睡。大梅用力扯了一下小梅的衣服,小梅把大梅的手打開,又說,我們早晨很早就去了,敲了很久的門也不見開。后來,娘把門打開了,看見六旺叔在里面看電視。娘還撒謊說六旺叔是去送豆?jié){的,哼,騙誰?他又不做豆?jié){生意,再說也用不著關上門呀!金順聽了直覺得腦袋一陣轟鳴。但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你們對誰都不能說這件事,聽到了?

        吃完晚飯,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金順想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卻怎么也做不到,就騎了個破單車出門了。到了縣城的時候,他沒有進入“好再來快餐廳”,而是在遠處大樹底下癡癡地坐著,陷入了萬分痛苦和矛盾之中。他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但小梅說得有鼻子有眼,大梅也表示沉默,就假不了!這次出門賺了兩千多塊錢,本想一見到冬仙就交給她,讓她高興些,現(xiàn)在他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我也是男人啊,怎么會這樣?他使勁地抓自己的頭發(fā),敲自己的腦袋,腦子里浮現(xiàn)的全是冬仙在床上和六旺之間的骯臟鏡頭。這個騷女人!金順的腳下已經(jīng)堆了一堆的香煙頭,一支接一支地抽,面前全是朦朧的煙霧。在煙霧里,他看見冬仙關上店門,匆匆搭上一輛出租車走了。他本想也坐上出租車尾隨跟蹤,自行車沒地方放,扔在大街上又擔心被人偷了,就干脆坐到“好再來快餐廳”門口去等,看冬仙到底什么時候回來!火車站門前的大壁鐘一次次敲響了報點的鐘聲,金順的眼睛卻始終沒辦法合上。凜冽的北風呼呼地刮來,吹得金順從頭到腳一點熱氣也沒有。慢慢地,街上走動的人多了起來,透著寒意的東方也露出了晨曦,冬仙還是沒有回家。

        金順就這樣在“好再來快餐廳”門前坐了一個通宵。一直到太陽升起的時候,已經(jīng)裝扮得雍容華貴的冬仙才坐著出租車出現(xiàn)在金順面前。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冬仙從臉上擠出一絲笑來,怯怯的,有些做賊心虛。

        “六旺的豆?jié){好吃嗎?”金順反問道。

        “你什么意思?”

        冬仙一下子就明白,兩個女兒已經(jīng)告發(fā)了她。但她仍然強撐著,想挽回最后一點面子。

        “什么意思?就算女兒說的不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在你店門前坐了一個通宵,一直想等你回來。你去哪睡了?我還是不是男人?我不在家就讓我當烏龜?我在外面每天都要抬十幾個小時的水泥桿,到底是為了什么?”

        金順越說越氣,發(fā)出了憤怒的咆哮。他腦門上的青筋一條條凸起,充血的眼睛噴射出想要殺人的火焰。終于,金順抓住冬仙的衣領,狠狠地扇了她兩個耳光。

        冬仙一摸火辣辣的臉,說“你敢打我?”立即就和金順扭成了一團。兩人在火車站面前你一拳我一腳地對打起來,引來了不少的圍觀者。冬仙在火車站一帶已經(jīng)有些名氣,不少人都認得她,金順的舉動又出乎她的意料,讓她感到臉面掃地,一個叫“離婚”,一個叫“離就離”!拳腳撞擊皮肉的聲音終于引來了警察,警察把他們勸開了。金順這個年近五十的男人,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坐在大街上號啕大哭起來。

        金順和冬仙終于打起了離婚官司。

        打完架之后,金順有些后悔,想找冬仙和好,畢竟十幾年夫妻了,又是第一次打架。冬仙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非離不可,沒有商量的余地!法院調解了兩次,也沒有什么效果,只好判決離婚。冬仙開店的那兩萬塊錢就算是她的離婚財產(chǎn)。兩個女兒她想要大梅,大梅對法官說,你要把我判給她,我就從這樓上跳下去!法官無奈,只好把兩個女兒全部判給了金順,向金嬌借的一萬塊錢也判給金順還。

        冬仙繼續(xù)經(jīng)營她的“好再來”快餐廳,金順還是老樣子,種田,打零工。一個好端端的家就這樣散了。金嬌看了心疼,要不,你再找一個?金順有些為難,這一大把年紀了,上哪找去?再說,有兩個女兒,人家也會嫌棄呀。姐又說,有是有一個,不知道你中不中意?姐夫的朋友家里有個保姆,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今年四十二歲,在浙江麗水還有一兒一女。聽說她兒子已經(jīng)出來做事了,女兒還在讀書。她每個月都把工資寄給女兒,錢方面你就靠不到她了。金順說,姐,咱是老實人,哪會靠女人的那點錢養(yǎng)家?只要她人善良,持家,也就能過下去吧。姐說,持家你就不用抱希望,最多只不過是暖暖被窩。就是成了,你的錢也不能交給她管,萬一她把你的錢卷走了,上哪找去?金順說,那倒是,姐說得有道理。

        金順是在金嬌的家里第一次認識杏娟的。這女人面容比冬仙還長得漂亮,說起來已是四十多歲的人了,皮膚雪白,還透出一點紅暈。一顆美人痣長在兩眉之間。眼珠也是黑白分明,如一湖平靜的秋水。那天金順表現(xiàn)得木訥,愚笨,自始至終沒有說什么話,連她叫什么名字也不敢問。金順心里想,這事沒戲了,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會到農(nóng)村去受苦呢?沒想到,當天晚上,姐就打來電話,說那個叫杏娟的女人同意了,她要找的就是像你這樣憨厚的人,可靠。姐還把杏娟的手機號碼也給了她,叫他自己和她聯(lián)系。

        金順和杏娟都是過來人,他們的婚姻快得讓人不敢想象。認識第三天,剛好是星期天,杏娟說,今天主人全家都在家休息,她可以放假。金順說,那你要不要來家里玩,我去接你。在天快黑的時候,杏娟果然像女主人一樣走進了金順的家。金順對大梅小梅說,這是你們的新娘,叫娘。大梅看了杏娟一眼就低下了頭,輕聲地叫了聲“娘”,小梅努努嘴巴,一轉身走了。

        當天晚上,杏娟留在金順家住了。

        杏娟一般是每個星期天回家。杏娟說,主人家有一幢三層樓的別墅,八口之家的大家庭。她每天的任務是負責把別墅里里外外打掃干凈,還要燒飯、洗衣服。月薪六百。

        金順為了和杏娟聯(lián)系方便,特地買了個便宜的二手手機。但他到了縣城做工,也從不和杏娟見面。杏娟說在主人家見面,主人會不高興的。雖然每個星期天杏娟都要回家和金順共享床笫之歡,但由于對杏娟太不了解,始終覺得杏娟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不敢輕易相信她。金順每月只給杏娟一百元買女人用品。杏娟也從不計較。她的錢當然從不會拿到這個家來補貼。

        金良說的村里要征地的事果然不錯。金順回到家里經(jīng)歷了婚姻上的變化,又接著要承受失去土地的劇痛。

        這天晚上,全村的群眾聚在一起開村民大會,專題就是討論征地的問題。根據(jù)縣里的規(guī)劃,村里兩百多戶人家要全部搬遷,空出土地來建設旅游度假村。全村的男男女女坐在計劃經(jīng)濟時代留下的曬谷場上,唧唧喳喳地議論個不停。金順的心里如亂麻一般。說實在的,他是不舍得這塊土地的。失去土地,他就丟掉了飯碗。但大多數(shù)村民還是和金良一樣的心態(tài),似乎早就厭煩了這塊土地,早就想掙脫出來。大家計算了一下,村莊整體搬遷,每個人口單是土地就會得到三萬多元的補償,拆遷房屋就要看房子大小了。村長在會上說,同意村莊整體搬遷的請舉手!金順環(huán)顧了一下,看見村民們齊刷刷地舉起了手。只有十幾個人沒有舉手。金順也就只顧自己低著頭抽悶煙。但同意村莊整體搬遷的意見還是以壓倒性的多數(shù)通過了。

        會議結束后,金良找到金順說,哥,大家都同意了,你怎么不同意?金順說,我也快五十歲的人,能干啥?兩個女兒讀書又不爭氣,將來老了喝西北風去?有一塊地,可以種些糧食,總是餓不死吧?金良知道金順經(jīng)歷了感情上的創(chuàng)傷,元氣還沒恢復過來,也就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爭執(zhí)了。

        金良說,哥,新嫂子還不錯吧?

        金順說,人看上去是個好人。就是彼此不知根知底,總是有些不放心。

        金良說,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以為你是大富翁,她來騙你的家產(chǎn)?你那點錢,給人家買衛(wèi)生紙還不夠哩。

        金順說,那倒是。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金良說,哥,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冬仙就是鄰村的,結果怎樣?如果人家真心對你好,你就不要處處防著,像防賊似的,人家會不舒服的。

        兩兄弟坐在曬谷場上一直聊到深夜。自從十年前分了家,一直都沒有這樣說過話了。

        時近年關。家家戶戶都開始購置年貨了。杏娟從縣城買來幾個大紅燈籠掛在金順的屋檐下,讓本來寒酸的家增色不少。

        夜里,金順對杏娟說,過完年,我陪你回家見見你的家人?

        杏娟說,到時候再說吧。明天我和老板請了假,準備在家里把里里外外洗干凈些。全家人都過個干凈年,不要讓人笑話了。

        金順一陣感動。他暗暗為自己內心的想法自責。也許金良說的是對的。家里所有的錢都是自己保管,何必那么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呢?是不是自己神經(jīng)有問題了?

        杏娟問,你們這里過年要不要祭祖宗?

        金順說,要,家家戶戶都要做一些上好的飯菜,還要在門前燒紙錢,焚香,敬請列祖列宗一起回家過年。請祖宗保佑全家一年平安。

        杏娟又說,那你這風俗和我老家一樣的。農(nóng)村到處都差不多啊。

        杏娟一個翻身轉過背去。金順聽到她長長地嘆了口長氣,便陷入了沉默,沒有說一句話。金順伸手一摸,杏娟的臉上濕濕的,就問:“你哭了?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杏娟哽咽著說:“沒什么,早點睡吧?!?/p>

        除夕,杏娟按照當?shù)氐娘L俗,做了十幾道好菜,虔誠地焚了香,祭過祖宗,一家人就歡歡喜喜地坐在一起吃年飯了。

        大梅說:“爹,聽說度假村建好之后,每戶要安排一個子女到那做事,是真的嗎?”

        小梅立刻搶著說:“讓我去,我不想讀書了,讀書一點也不好玩!”

        杏娟看看金順,金順居然說不出什么話來,老半天才吐出一句“無論怎么樣初中還是要畢業(yè)的”。杏娟立刻補充道:“小孩子可不能這么想,現(xiàn)在年輕,要多讀點書,有了知識才可以改變命運?!?/p>

        大梅小梅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想和杏娟爭論。只顧低著頭吃飯。飯桌上是難耐的冷清。

        吃完年夜飯,金良來到金順家里,把他約去打撲克。金順只好叫杏娟在家里收拾殘局。

        在路上,金良把金順叫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蹲了下來說悄悄話。

        “哥,和你說個事?!?/p>

        “么事?”

        “我今天到縣城,看見冬仙了。她說她想回來。”

        “她干嗎想回來?她做六旺的二奶不是很好嗎?”

        “六旺這小子破產(chǎn)了,連人影也找不到了。聽別人說,他還把梅毒傳給冬仙。冬仙的錢全被六旺給騙走了,她的店也關了門?!?/p>

        “她現(xiàn)在回來,杏娟怎辦?不可能。沒有回頭路走的?!?/p>

        “那倒是??刹豢梢越写竺啡シ趟俊?/p>

        “更不行。那種病會傳染的。聽說坐了她的熱凳子都會染上?!?/p>

        “唉,她也夠慘了?!?/p>

        “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別人。走,去你家打牌去。晚上過年嘛,玩?zhèn)€痛快!”

        正月初六,杏娟到老板家上班去了。金順提了好幾次,說想和杏娟一起回家看看,杏娟都說請不到假,等有機會再去。金順閑不住,就把去年底收獲的一百多斤番薯弄到縣城去賣。沒想到,他在穿過農(nóng)貿(mào)市場的街道時,被一輛摩托車撞了個人仰馬翻,番薯也撒了一地。當他從地上艱難爬起來的時候,摩托車早沒了蹤影。一開始,金順并不感到特別難受,過了幾分鐘之后,他的右大腿開始變粗,感到頭暈目眩,看看實在堅持不住了,趕緊打電話給杏娟。杏娟接到電話,火速打摩的趕到市場,又叫了出租車把金順送到縣人民醫(yī)院。經(jīng)檢查,金順的大腿動脈破裂,需要立刻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醫(yī)生淡淡地說:“先交入院費四千塊?!苯痦樢宦牐⒖虙暝獜牟〈采吓榔饋?,他說:“這么貴!我回家敷點中草藥就好了。哪用這么多錢!”那位白大褂瞪了他一眼:“你想死?。≮s快去叫家人籌錢。不能再耽擱了,不然后果自負!”

        杏娟打通了金嬌的電話,金嬌又設法通知到金良、大梅、小梅,不一會,親人就來了十幾個。大家一商量,手術非做不可。金順家里的全部存款才三千八百塊。醫(yī)生看看實在不能再等了,只好叫金嬌簽了名,先開刀做手術。下午三點多鐘,金順才從手術室出來。原本黑黝黝的臉像白紙一樣蒼白。醫(yī)生說:“錢沒有了,再交五千塊。”金良、金嬌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大過年的,什么事不好攤,就攤上這么倒霉的事,連肇事司機也找不著。金良說,我借一千給你。金嬌說,我叫姐夫送兩千來。錢還是不夠。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沒了主意。杏娟說:“我存折上還有兩千多塊,本來是留給我女兒開學交學費的,全部拿出來吧。救人要緊!”金順的眼淚立刻就滾了出來。

        金順在醫(yī)院里躺了七天,拆完線就無論如何也不肯在醫(yī)院住了。醫(yī)生只好開一些消炎的藥水,讓他回到鄉(xiāng)下衛(wèi)生所注射。眾親人救回了金順的性命,但他最感恩的還是杏娟。平時,自己總是像防賊一樣防著她,到了生命攸關的時候,她連自己女兒的學費都拿出來了。

        大梅看見爹被車撞了,一年半載不可能下地勞動,就自作主張到縣城找了一份守網(wǎng)吧的事做。小梅也堅決不肯讀書,金順只好讓她到金嬌開的超市當售貨員。大梅月薪六百元,小梅月薪只有四百元。姐妹倆一個月有一千塊錢,全家人勉強可以夠吃。杏娟就守護在金順床前服侍他。

        政府已經(jīng)正式把征地拆遷的公告貼出來了,在五月底前要全面完成拆遷安置任務。村里的村民全部安置到按規(guī)劃重建的農(nóng)民新村,把村民一個個樂開了懷。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舊房換新房。金順一家三口,共九萬六千元征地款已經(jīng)全部到賬。金順叫大梅到銀行里取了錢把杏娟、金嬌、金福的錢全部還清,心里就踏實很多。

        杏娟服侍了金順一個多月時間。這一個多月里,金順看她總是心事重重,還常常暗暗地流淚,問她有什么難處,她又不肯說。看金順可以下地行走了,杏娟又去縣城上班。

        金良還是去縣城建筑工地做。每天早出晚歸,風雨無阻。這天下了班已經(jīng)六點多鐘,他騎車往星際網(wǎng)吧門前經(jīng)過,一對熱戀的少男少女吸引了他的眼球。那男孩抱著女孩,嘴巴貼住女孩的嘴巴,一只手伸進了女孩胸部。金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夾夾眼睛定神一看,果然是大梅!才十六歲,就知道談戀愛了,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動腳!

        當晚,金良把大梅的事告訴了金順,差點把金順氣得腦溢血。大梅讀書成績差,他可以接受,早戀卻是斷斷不能接受的!金順當即打電話給金嬌,叫她通知大梅無論如何要回家一趟,說家里有急事。大梅連夜趕到家里,看見金順氣呼呼瞪著自己,一時摸不著頭腦。

        “爹,你有什么急事呀,干嗎要那么急召我回來?”

        “什么事?我問你,你和那個男孩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男孩子?我不知道你說什么!”

        “你還想抵賴?人家都看到了。小小年紀,就和男孩子在大街上摟摟抱抱,成什么樣子!”

        “既然你都已經(jīng)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你了。他叫阿亮。他說他愛我!”

        “愛你個鬼,你才幾歲,你知道什么叫愛?”

        金順一邊說著,一邊腦子里浮出了冬仙的身影,大梅是她生的女兒!她和她娘一樣不正經(jīng)!金順越說越氣,掄起巴掌對著大梅的臉就是一下!

        大梅摸著臉,哭喊道:“你打吧,打吧!打死了更好!我再也不會回這個家了!”

        大梅哭著喊著,就奪門而去,消失在夜色里。金順想起身去追,感到傷口一陣鉆心地痛,只好無奈地坐在凳子上,不停地用手敲打自己的腦袋,邊打邊哭:“我這是造了什么孽??!”

        第二天,金順來到縣城,找到星際網(wǎng)吧。老板說,大梅昨天晚上來了,把工資結清了,說是要出去打工。去哪里不知道,她也沒說。金順問,那個叫阿亮的男孩是不是在這個網(wǎng)吧做事?老板說是啊,他也結了賬,兩個人一起走的。金順頭重腳輕地離開了網(wǎng)吧,不知道往哪里去找大梅。自己干嗎要打她?金順后悔地直搖頭。金順到金嬌家里,金嬌家里也沒有大梅。打電話告訴杏娟,杏娟的電話卻怎么也打不通。他只有責怪自己不該打大梅,這樣的事越打越糟糕。說不定大梅和那男孩子真的遠走他鄉(xiāng)了。

        金順像失了魂似的在街上游蕩,希望能看到大梅的背影。他看見的只是和大梅一樣年齡的女孩背著書包在街上說說笑笑,她們多么幸福!金順感到自己真的很對不起女兒。他忍著傷痛沿著回家的公路一路走,一路嘆氣。一趟趟公交車往身邊過,他居然沒有招手叫停。

        他就這樣走下去,走到家里都已經(jīng)深夜了。

        大梅走了,沒有留下一封信,也沒有打一個電話回來。金順墜入了痛苦的深淵。小梅雖說嘴巴不肯饒人,再忙也要一個星期回家一次。讓金順心里還好受些。

        這天,小梅又回家了。一回到家,她就幫助金順整理房間,想把被褥拿出來清洗,居然在床單底下找到了一封沒有開拆的信。

        小梅說:“爹,這里有一封信?!?/p>

        “什么信?拆開看看?!?/p>

        小梅拆開信就讀了起來——

        尊敬的金順大哥:

        我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是一個十分痛苦、孤獨的女人,經(jīng)歷過死亡的折磨,也承受過失去親人的痛苦。本來,我想和你一起白頭到老,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但是,現(xiàn)在我真的做不到。我的女兒患了早期胃癌,急需我回去救她的命。我從你的存折上取走了四萬塊錢,你可以報警,但我真的不是壞女人。這錢就算我和你借的,今生如果有能力還清,我一定會送上門來。如果沒有能力了,那只有等我來生再還。

        最后,讓我再一次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金順聽著聽著,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跌倒在地昏死過去。小梅嚇慌了,拚命跑向金良家里,一邊跑,一邊喊“救命”!金良和村里的鄰居聞訊飛一樣向金順家趕來。有人說:“掐人中,趕快掐人中!”金良把金順的人中使力地掐住,又叫人撬開了他的嘴,往里灌糖水。金順慢慢蘇醒了過來。大伙都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立刻議論開來,村里人都主張趕快去報警,把這個黑良心的女人抓回來!

        金順有氣無力地說:“你們誰也不準報警!”

        殘陽如血。和煦的晚風輕輕拂來。金順腿上的傷已經(jīng)基本康復。他沿著通往國道的機耕路踽踽獨行。村前村后兩百多畝農(nóng)田,收割完早稻就不能再種了。這里的一切都將被夷為平地,建成一個大型的旅游度假村。金順邊走邊看,這些生長茂盛的水稻正在揚花抽穗,空氣里彌漫著誘人的稻花香。他貪婪地張大嘴巴吸氣,似乎想把這香氣全部吸進五臟六腑,永遠地珍藏起來。

        這時,金良上氣不接下氣地追了上來。

        “哥,你真的要去浙江麗水找杏娟?”

        “試試看吧。我問過醫(yī)生了,只要治療及時,早期胃癌是可以救過來的。再說,她已經(jīng)是你嫂子了,她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隨便怎么著,我還有五萬多塊征地款,能救一條命回來,也值!”

        金良看著金順漸行漸遠的身影,淚水糊了一臉。他像一尊雕塑一樣,一直站到天黑也不肯回家……

        現(xiàn)場點評:

        小說記敘了從麥熟到稻香,一年多的時間,金順在婚姻、土地和子女方面遭遇的重大變故。金順與冬仙婚姻的破滅,表面上是因為冬仙的紅杏出墻,實質上是他倆生活理想的分道揚鑣。冬仙代表著如今大多數(shù)農(nóng)民的心態(tài),厭煩土地,想方設法擺脫土地的束縛,向往城市的現(xiàn)代化生活方式。冬仙效仿城里人的生活,積極融入城市。而金順眷戀土地,任勞任怨地干活,滿足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本分生活。生活追求的相背而行,導致了婚姻的終結。農(nóng)民在向城市的滲透過程中,出現(xiàn)了新的問題:人性的嬗變。暴發(fā)戶六旺富裕之后,騙人錢財,誘人妻子,暴露了惡俗的追求,他的墮落發(fā)人深省。冬仙迷失了自我,最后落得血本無歸,農(nóng)村又無立足之地,走投無路。

        按時代標準,金順是落后的農(nóng)民,他安于種地的小農(nóng)生活。與汲汲于城市生活的農(nóng)民不同,他熱愛土地。小說中金順嗅稻香的特寫,看似淡淡的幾筆,繪出了金順對土地如綠葉對根的深情。一方水土不僅養(yǎng)育了一方人的肉體,還鑄就了性情與品格。也許,正因為固守土地,金順身上保留了美好的人性。金順有許多的優(yōu)點,最感人的是他寬宥了杏娟,毅然決定尋找她并為繼女治病。在金錢與生命的天平上,他選擇了生命,彰顯了人性的光輝。他的選擇源于一個繼父的責任,更確切地說,是與妻子同甘共苦的承諾。小說中金順寄予了作者對美好人性的呼喚,在現(xiàn)代化的進程中,人不可避免地會經(jīng)歷些變故,但美好的人性值得珍藏、保留。

        女性一直是異鄉(xiāng)的漂泊者,在農(nóng)村與城市之間,女性具有更大的流動空間。小說中的冬仙和杏娟可以合二為一,冬仙是杏娟的前傳,杏娟是歸來的冬仙。相比之下,冬仙人物個性鮮明,形象豐滿,有著生活的質地,而杏娟帶有理想化的色彩,顯得單薄,可圈可點。

        點評人:陳美娟(南京師范大學文藝學碩士)

        在线免费观看一区二区| 99在线国产视频| av福利资源在线观看| 日韩高清不卡一区二区三区| 男人和女人做爽爽免费视频| 老湿机香蕉久久久久久| 最新国产女主播福利在线观看| 精品中文字幕久久久人妻| 免费的日本一区二区三区视频| 国产精品福利自产拍在线观看| 久久国产精品不只是精品| 国产精品高清免费在线| 久久一二区女厕偷拍图| 内地老熟女老少配视频| 色综合自拍| 亚洲综合精品在线观看中文字幕 | 亚洲午夜精品第一区二区| 国产猛烈高潮尖叫视频免费| 真人无码作爱免费视频禁hnn| 久久福利资源国产精品999| 东京热东京道日韩av| 国产激情久久久久久熟女老人| 亚洲丁香五月天缴情综合| 99在线视频精品费观看视| 亚洲精品中文字幕乱码3| 男女肉粗暴进来动态图| 精品国精品无码自拍自在线| 日韩国产有码在线观看视频| 成人高清在线播放视频| 中文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 国产欧美日韩在线观看| 亚洲一区二区三区成人在线| 国产农村妇女精品一区| 日韩少妇内射免费播放| 国产亚洲精品福利在线| 日本av一区二区在线| 东京热久久综合久久88| 免费一区二区三区久久| 中文字幕中乱码一区无线精品 | 一区二区三区中文字幕| 成人午夜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