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風華正茂、壯志未酬的大學生，一個是年近知天命、善良淳樸的農(nóng)婦……這起奸殺案曾一度讓當?shù)厝肃椭员嵌职偎疾唤狻?/p>

殷殷學子，“性商”低劣遭嘲諷

1982年12月，牛志強出生在河南省長葛市一個貧困市民家庭。2002年9月，牛志強被河南省財經(jīng)學院外語系錄取。大學畢業(yè)后，成績優(yōu)秀的牛志強原打算直接考研，可是，因為拖欠著學校一筆學費無法報名，他又不得不去找工作。

他決定一面繼續(xù)做家教償還學費一面為夢想拼搏。然而，學生畢業(yè)以后就不能留在宿舍了，囊中羞澀的他住哪兒呢?這時，在財經(jīng)學院學生食堂當廚師的高中同學馮宏斌一拍胸脯說：“住我們員工的集體宿舍吧?”

財經(jīng)學院學生食堂員工集體宿舍位于一間廢棄的教室內(nèi)，居住7個人；一臺21英寸康佳彩電和一部影碟播放機是他們惟一的休閑工具。對于牛志強的加入，7條豪爽的漢子都表示歡迎。就這樣，牛志強搬了過去。

吃飯、洗澡方便，空間寬敞、室友熱情，還無需費用……牛志強在集體宿舍借宿雖說有很多好處，但也很大的遺憾，那就是學習的環(huán)境不理想。上班時間還好，眾人齊刷刷去食堂工作了。一到晚上，7個來自五湖四海、身強力壯的爺們一聚，就會侃大山。這時雖是牛志強學習效率最高的時段，但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不僅如此，這些或者早已成家、或者早早踏入社會的室友勞頓一天后，還經(jīng)常拿一些關(guān)于兩性的話題消遣：“某某床上功夫不行，是被老婆趕出來的!”“今天見個美女學生如何如何性感……”牛志強雖然是個20多歲的大男人了，可一直視“男女之事”為“雷池”，還從未有過性體驗。所以每每此時，他都會情不自禁地心慌意亂、面紅耳赤，遠遠躲在角落里插不上半句嘴。說來，這其中也是有緣故的。

事情要追溯到牛志強8歲、剛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一天下午放學，他和一個女同學一起回家。途中，兩個孩子談?wù)撈鹂措娨?，接著就模仿起電視劇中男女主人公接吻的鏡頭。豈料，這一幕剛好被女同學的父親看到，牛志強遭到一頓訓斥。第二天晚上，事情又傳到了牛志強父母的耳朵里，父親當即將牛志強暴打一頓，母親也惡狠狠地抱怨說：“小小年紀光想學壞，活該!”牛志強又恐懼又難堪，眼淚只能偷偷地流……漸漸地，大人們就忘記了這件事，但他卻從此記住了母親的話——不能學壞!

牛志強的表現(xiàn)躲不過室友的目光。很快，他成了眾人調(diào)侃的對象：“你該不會‘性商’低劣吧?”馮宏斌急忙跳出來解圍：“我老鄉(xiāng)確實很純情，談個漂亮的女朋友都快兩年了，至今還是個‘童男’!今后大伙可要多關(guān)照……”可話音未落，宿舍內(nèi)響起一陣尖叫聲：“天啊!現(xiàn)如今‘童男’可是比大熊貓還珍貴!”“是啊!何況志強兄弟又這么帥氣!建議獻給一個寂寞的富婆，掙一套房子都可能!”……

那一刻，牛志強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倉促“補課”，驚飛女友心多痛

11月底，不知哪個室友從地攤上購買了兩張淫穢影片。那天深夜，眾人興致勃勃地圍在宿舍里看起來。

畫面不堪入目……牛志強蜷縮在上鋪自己的被窩里，渴望觀看，卻又害怕自己無法控制的神態(tài)讓哥們嘲笑，所以一會兒側(cè)起耳朵，一會兒偷偷伸出腦袋……他欲火難耐，性意識被猛烈地喚醒了!

這時，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嗓子：“看看咱們的‘童男’有沒有‘反應(yīng)’!”眾人隨即嘻笑著一哄而上，有人按胳膊、有人按腿、有人掀被子、扒內(nèi)褲……牛志強從來沒有這么難堪過，眼淚幾乎流了出來!

鬧騰一番后，哥們一唱一和、又輪番“教誨”起牛志強：“兄弟，我真不明白這么多年你是咋熬過來的!“早該下手給女友加個‘保險’(發(fā)生性關(guān)系)呀!把你拋棄了才虧呢!”“對呀!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不解風情!回首跟女友的戀愛過程，牛志強仿佛恍然大悟……

女友叫董佳，出生在新鄉(xiāng)市一個書香門第，清秀可人，在財經(jīng)學院市場營銷專業(yè)學習，跟牛志強同屆。兩人之間是那種純凈、美麗的校園戀情，最親熱的程度也只是手牽手。

轉(zhuǎn)眼大學畢業(yè)了。當年，董佳就考上了天津商學院市場營銷專業(yè)的研究生，牛志強卻因經(jīng)濟問題被迫要等到來年再考。董佳就要離開學校的那晚，兩入來到文博廣場花園。見男友心情沉重，董佳輕輕擁住他，安慰說：“困難只是暫時的，你一定行!明年考北京外國語學院，我在天津等你!”這是兩人的第一次擁抱，牛志強心潮澎湃、幸福的淚水霎時盈滿眼眶……

當初為何不趁熱打鐵呢?經(jīng)歷宿舍眾爺們的“羞辱”、“調(diào)教”后，牛志強認識到自己太“晚熟”，后悔起來。此后，他頻頻打電話跟遠在天津讀書的女友傾訴思念。董佳也牽掛著男友，于是決定元旦前夕請兩天假、利用一個周末回鄭州一趟。

11月24日一早，牛志強理了發(fā)，還把皮鞋擦得亮亮的……室友們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們驚呼著：“明天開始，晚上9點之前咱們誰也不許回宿舍，累了去操場歇去!”還積極幫牛志強出主意：“千萬別再傻了!”“兄弟!記住你是個男人啊!別不識抬舉，主動大膽地沖上去吧……”牛志強緊張得額頭直冒汗，一夜都沒睡踏實。

第二天上午，董佳來到了牛志強的住處。房間打掃得干干凈凈，被褥收拾得整整齊齊……她用驚奇的目光審視了一下這個男人的世界后，坐在一張下鋪上，興致勃勃地講述起自己在天津的生活……

然而，牛志強卻心不在焉。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女友的眼神是那么迷人、皮膚是那么白皙、胸脯是那么豐盈……欲望的火焰在他胸中越燒越旺!突然，他一把拉住女友的胳膊，顫抖著說：“咱們……咱們那個吧?”

董佳騰地從床邊站了起來，驚惶地說：“這是什么地方呀?你神經(jīng)病……”出師不利，牛志強哭喪起臉：“他們知道你過來了，上班時間不會回來……”董佳馬上意識到了這是個圈套，惡狠狠地罵道：“一群，無賴!”

氣氛頓時尷尬了。

手忙腳亂中，牛志強又去播放那張淫穢影片，董佳已經(jīng)徹底拉下了臉面。“牛志強，沒想到你如此低級趣味!”丟下這句話，她憤然離去!

當晚9點后，室友們詭秘地從四面八方閃進了宿舍，又嘻笑著涌過來：“讓我們看看有沒有‘見紅’……”可是，牛志強卻死尸一般只顧蒙頭大睡。

知道未能得逞，大伙你一言我一語又抱怨起來：“你不會來個‘霸王強上弓’嗎?”“唉!真是個窩囊廢!”

第二天，董佳去新鄉(xiāng)看望父母，第三天從新鄉(xiāng)直接踏上了返校的列車……此后，牛志強打電話、發(fā)短信、上QQ頻頻跟她解釋、道歉。可她的反應(yīng)卻越來越簡捷、越來越讓人心涼：“一切都應(yīng)該自然!”“我們的關(guān)系還是重新考慮吧!”直至最后沒了回音。

失戀以后，室友們理解牛志強的心情，個個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拿他開玩笑了。可牛志強還是沉默寡言，從此像是換了一個人。

慘案突發(fā)，心理失衡害無辜

失戀的痛苦、欲火的煎熬中，牛志強漸漸感覺自己跟這個宿舍里的氣氛已格格不入。他需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寧靜空間來休整和學習。

12月6日上午9點，宿舍已是安靜異常。牛志強這才起床洗漱，然后失魂落魄地出了校門向北走去——他要去租一間房子，從這里搬出去。

穿越北環(huán)大道不遠是陳砦村，這里向?qū)W生出租住房的人家很多。牛志強向村子里面走去，他在一棟樓房門口前看到了“有單間出租”的字樣，于是上到了二樓。

房東是一位40多歲的阿姨，卷發(fā)，中等身材。牛志強說明來意后，阿姨顯得非常熱情，取了一串鑰匙后一面上樓，一面感慨：“我們也希望把房子租給學生，不想租給身份不明的小商販。7樓有個單間，每月120元。走吧!上去看看!”

這個十幾平米的房間不僅帶廚房和衛(wèi)生間，配有一張雙人床和一張桌子，價格也不貴，確實理想!見牛志強有意，阿姨又忙著檢查水龍頭、燈泡、馬桶是否能正常使用……這時，牛志強發(fā)現(xiàn)房門的鑰匙不是很靈巧，阿姨又急忙走過來給他演示使用鑰匙的正確方法。

豈料，就在阿姨轉(zhuǎn)身彎腰、臀部對向牛志強的一剎那，影片淫穢的畫面、哥們嘲弄的笑臉、女友絕情的身影……一起涌進牛志強的腦海!性欲夾雜著憤懣和傷痛在他胸中翻江倒海……

終于，牛志強失去了理智。他從背后突然將阿姨抱起來，又撂到床上!干啥?你想干啥?”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阿姨大驚失色，她抬腿將牛志強踹了個趔趄。牛志強惱羞成怒，隨后又猛撲過去，將阿姨壓在了身下，撕她的衣服……

明白牛志強是條色狼，阿姨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龜孫子吃錯藥了吧！找死……”兩人從床上廝打到了地上!阿姨哪是牛志強的對手，于是她一面反抗、一面呼救起來：“快來人呀!救命……”

牛志強恐慌中忙用雙手狠狠卡住了阿姨的脖子……3分鐘、5分鐘、10分鐘以后，阿姨再也沒有力氣掙扎了……“死了?”牛志強心里猛烈一驚，這才松開罪惡的雙手。果然，阿姨臉色鐵青、吐著舌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已被殘忍害死!

清醒后，深深的恐懼感包圍了牛志強的心。怎么辦?求生的本能讓他的大腦高速運轉(zhuǎn)著：“對，制造一個搶劫的現(xiàn)場，分散警方的視線!”

他把阿姨家的客廳、臥室翻騰得凌亂不堪，并最終偷走了21元現(xiàn)金、兩部手機、一部數(shù)碼照相機和一個MP4。

回到住處，牛志強抱著僥幸的心理，故意裝出鎮(zhèn)靜的樣子該做什么還做什么：午飯時間，他跟兩位同學電話聊了一會；下午4點準時將自己接管的那個學生送到一家體育館訓練羽毛球；晚上8點搭乘學生家長的車返回學校住處……可是，第二天晚上9點，當牛志強給一個學生輔導英語后返回住處時，等待他的是一副雪亮的手銬!

2007年4月17日，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盜竊罪，一審判處牛志強死刑!

就牛志強犯罪的心路歷程，記者采訪了河南省性健康教育促進會會長何峰。何會長認為：人的“性商”跟智商一樣是分階段的，其中幼兒園時期應(yīng)該懂性別、認識自己的性器官；小學時期應(yīng)該懂性器官的保護和作用；初中時期應(yīng)該懂性現(xiàn)象(月經(jīng)、遺精等)的由來和對待；高中時期應(yīng)該懂性道德、性行為的控制和自我保護；大學時期就應(yīng)該懂得避孕知識了。面對青少年“性困惑”時，家長和學校去堵，不如根據(jù)年齡特點去疏，而粗暴對待就是錯上加錯了。

受過高等教育的牛志強，因其“性商”在少年時期的發(fā)育過程中遭受過創(chuàng)傷，也至多停留在一個十四五歲孩子的水平上。突然作為一個成人踏上社會，又受到室友們粗俗的性“啟蒙”，他釀造這樣的慘案絕不是偶然。這起案件帶給我們的教訓和反思是深刻的。

責 編 金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