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街
經(jīng)常聽老人說起歡喜街,開始我并不知道這條街在哪里,經(jīng)老人指點才得知,歡喜街是成都北門出駟馬橋,洪家坡到昭覺寺的一段路??蛇@里并不是一條街,只是一條出北門的路,何以又叫街呢?
據(jù)說,清乾隆年間,有一個叫周湘全的舉人進京趕考,一連考了兩科都名落孫山。一時心灰意冷,覺得無顏見江東父老,就在京城住下來,當(dāng)起了算命先生。時間不長,他就成了小有名氣的“周鐵嘴”。攤前還掛出一副對聯(lián):“兩只怪眼,善觀平生禍福;一張鐵嘴,能斷未來吉兇?!?/p>
一天,一個衣著高貴、氣度不凡的人來到攤前,要他算一卦。周湘全一看來人不一般,就胡謅說是當(dāng)今大貴,高官厚祿等等。這人就問他:“你看我有多大的官呢?”周湘全只得胡說下去,附耳低言:“貴人是星顯紫微,貴在九五。”
此話一出,來人把臉一沉,說身上沒有帶銀子,拂袖而去。周湘全見惹了禍?zhǔn)拢倪€敢開口要錢。
第二天,他剛把攤子擺好,這人又來了,說是來送昨天看相的銀子。周湘全趕緊一拱手說:“區(qū)區(qū)小事,怎敢勞動你的龍駕?!?/p>
這本來是江湖上的一句恭維話,但真還讓他給咬準(zhǔn)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dāng)今皇上乾隆。乾隆聽了他的話心里特別舒服,見周湘全聰穎過人,有意要抬舉他,就對他說,自己是京城里放官債的。前不久,四川總督離京的時候借了他5000兩銀子?,F(xiàn)在寫了封信,連同借據(jù)都在信封里,要周湘全替他到成都去收債,收得的銀子就算付他看相的錢了。并一再告誡他,銀子倒是小事,只是那信重要,所以在路上千萬不要把信拆開。要到了成都再拆。
這對周湘全來說簡直是飛來的橫財,這么多銀子足夠他今生吃喝玩樂了。他驚喜萬分,也不管是真是假,收拾起東西就往成都趕。一路上,周湘全謹(jǐn)守諾言,沒有拆信。兩個多月后,他終于到了成都。經(jīng)過駟馬橋的時候,就見路邊人山人海,兵勇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對行人嚴(yán)加盤查。他一打聽才得知,這是為迎接從北京來的新任總督大人。而前任總督兩個月前就調(diào)走了。
眼見投書無門,到手的5000兩銀子化成了水,周湘全心中一氣,也顧不了那么多,拆開信就要看個究竟。他這一看就呆了,這哪是啥子討債的書信,而是乾隆的御筆,委任周湘全為四川總督,賞二品頂戴,信上還蓋著鮮紅的玉璽大印。
周湘全頓時精神為之一振,舉著信雄赳赳地到接官臺前喝道:“總督大人在此,還不快快迎接!”眾官驗看了文書,當(dāng)即行禮,然后浩浩蕩蕩地把他迎進了總督衙門。
當(dāng)天晚上,設(shè)宴款待,歌舞升平,直到次晨,大家才散去。周湘全想,自己連考兩科都不中,落泊潦倒,現(xiàn)在白撿了一個總督來當(dāng),于是忍不住在房內(nèi)放聲大笑,笑夠了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還不見周湘全起來。有人去探視,才見新任總督已經(jīng)在大笑中死去!
乾隆接到四川的奏折,感嘆說,周湘全平步青云,已是大喜,又在大笑中死去。真是難得。于是降旨厚葬周湘全,并在成都北門修一祠供奉,取名叫“歡喜庵”。而“歡喜庵”前的這段路,老人們習(xí)慣稱歡喜街?,F(xiàn)在,成都的地圖上標(biāo)注的這段路叫昭覺寺南路。
嚴(yán)遵與支磯石街
兩千多年前的西漢,著名的思想家嚴(yán)遵住在成都的一條街上,以占卜看相為名,宣傳忠孝信義和老子的道德經(jīng)。他每天看相收夠了100個銅錢,夠一天的生活了,就收攤回家,著書立說。
據(jù)說嚴(yán)遵在揚州任職的時候,有一天,看見路邊有一個女子在哭。嚴(yán)遵就問她為啥哭,女人說,因為丈夫遭火燒死了,所以十分傷心。但嚴(yán)遵聽不出她的哭聲里有悲傷,覺得這事奇怪,于是命人把尸首運回衙門查驗。
他對人說,這具尸首肯定不尋常。果然,第二天就發(fā)現(xiàn)有一群蒼蠅在尸體的頭部飛舞。嚴(yán)遵命人細(xì)查,真的就在死者的頭部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用鐵錐打的洞。他馬上審問那女子,原來是奸夫怕奸情敗露而殺人滅口。
嚴(yán)遵不圖名利,節(jié)操高,名聲也大。他寫的《老子指歸》一書,使老子的道家學(xué)說更加系統(tǒng)化條理化。他活了90多歲,可以說一生都在宣揚完善老子的學(xué)說。
這位嚴(yán)遵先生字君平,人們?yōu)榱思o(jì)念他,就把他所住的街道改名叫君平街,這條街今天都還在,就在城中心成都市人民公園的背后。
而支磯石街則得名于一塊神秘的石頭。
嚴(yán)君平在漢代時還是人而不是神。過了400年,至公元3世紀(jì)的晉代,嚴(yán)君平已經(jīng)在傳說中逐漸被神化了,有一則故事還把他與成都的支磯石街聯(lián)系了起來。
這支磯石據(jù)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石頭,但其來歷卻很不一般。據(jù)《蜀中廣記·嚴(yán)遵傳》記載,漢代著名的外交家張騫出使西域,歷盡艱辛走到了大河的盡頭,回來的時候。船上載了一塊天石。
張騫把這塊天石送給嚴(yán)君平。嚴(yán)君平仔細(xì)端詳了好久。若有所思地說: “去年8月,客星侵犯牛郎星織女星,難道就是這塊石頭?它可是天上織女的支磯石啊!”
張騫驚訝地說:“我當(dāng)時順著河源走到了盡頭,見到一個女子在織錦,一個男的在役牛。我名字,女的說這不是人間,你怎能來?然后拿出這塊石頭說,你把這塊石頭帶回去,問西蜀的嚴(yán)君平,他會告訴你到了什么地方。所以我就帶回了這塊石頭?!?/p>
嚴(yán)君平這才恍然大悟:“我去年見到客星侵犯牛郎織女星時就很奇怪,原來是你到達天上的日子?!彼钢鴱堯q說,“你已經(jīng)到達日月之旁了!”
這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天上人間融為了一體。此事晉代張華的《博物志》里也有記載。但后來也有人認(rèn)為,張騫并沒有到達天宮,也沒有見到牛郎織女,這塊石頭是從天上落下來的,是他從西域帶回來的一塊隕石。
歷代對石頭的大小說法也不同,有的說丈許,有的說五尺,色微紫,原有唐時摩刻的“支磯石”篆字,現(xiàn)在石頭上的三個字還在。經(jīng)考古研究,它不是織女織錦的石頭,也不是從天上落下來的隕石,而是西蜀的原始部落為了紀(jì)念先祖或祭祀的需要,在特定的場所立起來的一塊大石頭,后來通稱“大石遺跡”。這塊石頭以前一直放在支磯石街,現(xiàn)存放在與青羊?qū)m一墻之隔的文化公園里。
放置大石的那條街也因此石而得名,并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令人遐想。而我寧愿相信,這塊石頭就是織女用過的,張騫真的到過天宮。
錫良與牌坊巷
牌坊巷在原來的皇城與滿城之間,是一條很不起眼的小巷子。說起來,其中還有一個龍門陣呢。清光緒年間,四川總督錫良接老母到成都來安享晚年,不料老夫人經(jīng)不起長途顛簸,一到成都就病倒了,頭痛胸悶,寢食難安。錫良馬上叫來醫(yī)生為老母治病,可奇怪的是,一連找了幾個有名的大夫,都沒把老夫人的病看好,甚至查不出病因。
眼見老母病情越來越重,錫良心里非常著急,恨不能替母生病。這時有人建議,干脆張榜招醫(y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于是,錫良命人在城墻上貼出一紙告示,說有治得老夫人病的,定有重賞。
告示貼出去幾天,一直無人揭榜,大家心里明白,為總督的老母看病可不是鬧著玩的。俗話說,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萬一病治不好,就可能招來大災(zāi)難。到了第四天,一個挑著擔(dān)走街串巷賣花生胡豆的老頭從那里經(jīng)過,揭下了告示。有兵士飛跑而報,當(dāng)即用八抬大轎把老頭抬進了總督府。
錫良一看是個不起眼的糟老頭,心里就涼了半截,問他能不能為老夫人看病。老頭說,只要相信他,就能治好病。
老頭一陣懸絲吊脈,眉頭緊鎖,錫良迫不及待地問他病情如何?老頭不緊不慢地說:“老夫人的病重啊!”
一句話把錫良驚呆了。老頭又說:“大人如果舍得300兩銀子,我就開方子?!边@簡直是在黑宰!但錫良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當(dāng)即拿出300兩銀子。只見老頭龍飛鳳舞。片刻開好了處方。錫良急忙拿過一看,臉色都變了:前兩位郎中開了那么貴的藥都沒療效,老頭只開了五樣很簡單的中草藥,能行嗎?
老頭看出了他的疑慮,說了聲:“這一劑藥吃下,老夫人的病可好一半?!比缓蟀雁y子一收,轉(zhuǎn)身走了。
不想老頭的藥還真神,老太太只喝了一道,頭不痛了,胸不悶了,氣也順多了,果然好了一半。錫良又趕緊把老頭接回來,繼續(xù)診治。這一回,老頭來了個獅子大開口,600N銀子。服下這一副藥,老太太的病就全好了,錫良頓時喜出望外,打起大轎就去答謝老頭。
來到老頭的屋前,只見屋門緊鎖,鄰居說,老頭背包打傘已經(jīng)走兩天了。錫良命人打開房門,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那900兩銀子和一封書信。信上寫著——
總督大人鈞鑒:令堂大人原本長途跋涉,感冒風(fēng)寒,南北飲食失調(diào),發(fā)恙時濫用補藥,遂使病情加重。早欲動心診治,為老夫人解除病痛,唯恐說不清道不明,再生是非。如不重金索取,又怕大人不信,故兩次索取重金,現(xiàn)璧還。人怕出名豬怕壯,因治好了老夫人病,恐招來不測,芙蓉城雖美,但已經(jīng)不是我安身之所了,三十六計走為上。如累總督垂愛,這900兩銀子就用來修一座牌坊,就叫無名牌坊,讓天下人都來做無名人無名事。
錫良被老頭的話所打動,于是就在皇城與滿城之間的東城根街修起了一座牌坊,牌坊所在的小巷就叫牌坊巷。
(責(zé)編 關(guān) 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