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約著寫篇關于慈善的稿子,也不知道給哪兒用,讓隨便寫。從感冒中掙扎著活下來的我寫完作業(yè),貼在這兒大家看看吧。
一
山西孝義。他開著幾十萬噸生產(chǎn)能力的焦化廠,沒有環(huán)保設施。村子就在離它不到50米的地方,裹在煙里什么也看不清??諝饫锒际墙褂偷某粑?,致癌物超標至少9倍。他對著鏡頭滿腹委屈:“光說我環(huán)保,怎么不說我慈善啊,這個村子里的老人白給他們600塊錢,過年還要送米送面。”
他冷笑:“當兒子都沒有我這么孝順。”
二
陜西西安。
他沒有雙臂,赤著上身,坐在大街上,用嘴叼著毛筆寫:“雄關漫道真如鐵……”
路過的人把一些硬幣投進他臉前的紙箱里。
我跟他回住的地方,地方小得進不去人,里面都堆的是他練字的書、紙和筆。他堅持穿上件藍色的襯衫才接受采訪,他用牙穿上那件衣服花了十分鐘,我在外面等著。
“我是農(nóng)村人?!彼f,“農(nóng)村的殘疾人沒有工作,也沒有技術,只能干這個。”“你多大了?”“38。”“以后怎么生活呢?”“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他沉默了一下,說:“幫助我有尊嚴地活下去?!?/p>
三
河南登封。
我推開那扇門,跟帶路的村支書說:“走錯了吧,這地方荒了很久了?!?/p>
寒冬臘月的,院子里都是碎瓦和雜草,房子里的梁塌了半邊,一件家具都沒有。
“應該就是這兒啊?!彼惨苫蟛欢ǖ?。
我們轉(zhuǎn)身出來的時候,從門扇背后坐起一個人,“誰呀?”
9歲的小男孩就睡在門背后。腳底下是一只破鍋,底下墊著石頭,鍋里燒著一些柴草。
他父母已經(jīng)去世兩年了。
“怎么不讀書呢?”
村長說:“學校怎么管他呀,咱農(nóng)村又沒有孤兒院?!?/p>
“民政一個月給多少錢?”
“30?!彼α艘幌?,“買方便面他也不夠吃?!?/p>
“村里不管嗎?”
“怎么管,誰還能天天管?”村長指著鍋,“這都是偷來的?!?/p>
小男孩低著頭,一句話不說,把手伸在那口鍋上,靠那點火氣取暖。
村長嘆口氣,說:“你們中央電視臺厲害,我看那上頭老有捐錢的,看能不能呼吁一下,給他捐點錢,啥問題都解決了?!?/p>
四
慈善,當然做比不做好,有做的壓力比沒有強。
但是,只談扶貧濟困,不談怎么給弱勢群體說話的權利,爭取權利的權利,監(jiān)督強者的權利,與強者享受同等機會的權利……就像往一只空杯子里倒水。社會公正是這個杯子的底。
如果這個杯子沒有底,要倒多少水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