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父親以前,他絕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變成這樣的男人。
最初談到孩子的時候,他的態(tài)度很現(xiàn)實——生是一定會生的,除了丁克,人人都要走這一步。他對孩子沒有什么期待,看到鄰居家的孩子,僅僅是禮貌性的喜歡。
妻子懷孕了,他坦然迎接這個消息,喜悅而平靜。
知道了妻子懷的是個女孩,他有兩小時三十分的煩惱。這煩惱并非來自傳宗接代的壓力,而是因為女孩子照顧起來會更勞心勞神,又不能和他踢足球打游戲。
妻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照顧得盡心盡力。問他,你以后愛女兒多還是愛妻子多?他斬釘截鐵地回答,老婆永遠(yuǎn)是我最愛的人。
妻子終于入院了,剖腹產(chǎn)后,他見到了他的女兒。
妻子躺在病床上,急不可耐地等待自己的女兒。他一點兒都不心急。他不住地勸妻子好好休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他們出院回了家。
那個小小的第三者,是他的“翻版克隆百分百”,每個人都這么說,他臉上忍不住帶著笑意。
他抱起她,她止住哭,睜大眼睛望著他。他突然驚覺,做爸爸了,他從此要對大小兩個女人負(fù)責(zé)了。
他不知不覺深陷進(jìn)一個溫柔的陷阱,就像那個有名的典故:溫水煮青蛙。
有一天,他的妻子抱著女兒,女兒在吃奶,母親在凝視。他走過來,突然感慨,真?zhèn)ゴ?!真?zhèn)ゴ?!他的妻子心潮澎湃,幾乎淚盈于睫,心說,這個男人嫁對了。他卻更加激動地說,我的女兒真?zhèn)ゴ?,她都會吃奶了。妻子?yīng)聲倒地,良久,爬起來,揉揉額頭上的包,問他,你最愛的人是我還是她?他忽然驚醒,堅定地回答,當(dāng)然是你。邊說,邊癡迷地望著那個偉大的會吃奶的娃娃。
她一天天長大,每天都在進(jìn)步。
她咿咿呀呀,他嘆息不已。
她展顏一笑,他激動不已。
她會咬手了,會抓眼鏡了,會抬頭了,會看電視了,會用轉(zhuǎn)折的音節(jié)表達(dá)喜怒了。
如今,他可以一刻不停地抱著她。他叫她愛愛寶,偶爾喊她香香娃,從來說不出口的甜言蜜語,望著她都會噴薄而出一瀉千里。
他經(jīng)常半夜爬起來,甜蜜地看著她。
她哭了,他立刻撲過去抱起來,因為他見不得她受委屈。
……
經(jīng)常會有些空閑,被他稱為“見(鑒)寶時間”,專門用來盯著她,看啊看啊,多少遍都不覺得厭倦。
因為她,他變成了一個嘮叨的人。他揣摩她的心思,一遍遍詢問她的不滿。
因為她,他變成了一個脆弱的人。面對她的大叫和啼哭,一邊嘆氣,一邊忍不住地焦慮。
因為她,他變成了一個“煮夫”。他給她的媽媽燉了從未燉過的鮮美甘醇的湯,然后盯著這頭“奶牛”喝下去,翹首企盼“奶?!碑a(chǎn)出量大質(zhì)優(yōu)無污染的鮮奶。
因為她,他甚至變成了一個作家。他在寂寞的凌晨奮斗,將千萬縷柔情,通過鍵盤的敲擊,獻(xiàn)給心上那個溫暖得像春天一樣的姑娘。
他讓所有認(rèn)識他的人明白,一個男人變成父親時,他的愛,會熱烈如熊熊火焰,激昂如滔滔江水。
(楊福沂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