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友寫給我一句話,深獲我心?!俺鞘胁皇青l(xiāng)愁的產(chǎn)地,相反是葬送鄉(xiāng)愁的墳場?!蔽蚁脒@句話不是瞬息突兀的靈感,而是深居城市才能體悟的大苦楚。
城市這些喧囂的聲響,早已把我們脆弱的心情震潰,讓我們憔悴,從每根血管到骨頭,在內(nèi)心深處有著不可告人的孤獨和憂傷。
我們常常是帶著父母親的迫切愿望走出來的,這倉促愿景的完成讓他們著實興奮了一場,可是過后他們也會毫無理由的孤獨或者自艾,同時,他們在不停的想著,養(yǎng)兒到底為什么?防老?可是他們早已飛離了這個村莊,遠得不著邊際。這的確有點像鳥,有時連鳥都不如,燕子尚有歸來的季節(jié),而走出去的孩子早已在遙遠的城市建立了一個家,歸來短暫的幾日小住更是愁煞了雙親。
那天晚上因為有點想家,給千里之外的家里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是父親。父親的嗓子啞的厲害,幾乎聽不太清楚。我問這嗓子怎么弄成這樣?父親在那頭沙啞地說,這幾天種地沒種好,有的播深了,有的還沒合上垅。我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春播對所有農(nóng)民來說是一年中的重大事件,弄不好一年也就荒廢了。父親還告訴我家里那頭下了好幾天的大雨了,如過再下幾天,種子就會霉掉。知道父親嗓子沙啞的原因,心情竟也難過起來,不為別的,只為年邁的父親還要為種地而如此憂心。
我忽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責,倘若我在他的身邊,農(nóng)事早已為我所據(jù)。他只消領(lǐng)著自己的拐杖在我身后指點,現(xiàn)在這些憂心的煩惱竟全都落在父親的身上,有時我也暗笑起來,花了大半輩子的氣力終于把我供出來了,可他能得個什么?還不是繼續(xù)的種地?相反,與我同齡的早已輟學(xué)在家成了戶主,養(yǎng)護著老小。我似乎成了一個逃脫責任的不肖子孫。
聽著父親的聲音讓我倍感難過,我是為父親,而他為著一年的光景,沒有合乎他所有的構(gòu)想,像個沒考好試的孩子。安慰了幾句,告訴他近期有幾個會議要參加,之后就回來。父親似乎有些滿意,在電話那頭費力的應(yīng)著。
一夜無眠,第二天匆匆去會議大廳,一進廳內(nèi),紅毯鋪地,極為壯美。驀地悟到,從土地到宮闈紅塵之間,竟是那些農(nóng)民父親所連接、鋪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