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九月的懷想
最初的遭遇是從秋天開始。
歲月的歷練告訴我:靈魂,像一只斑斕的蝶,總是輕輕地來與輕輕地去。
九月的陽光里,寧靜的河水,滋養(yǎng)了蘆葦、野花和村莊。眺望就是無盡的懷想。
誰說秋天深了,神就要返回故鄉(xiāng)?
當我在太陽墜落之前,握住你明凈而憂傷的雙手,卷土重來的注定將是一生的眷顧。
一個人的時候,一盞燈,就可以把我引領(lǐng)到黑暗的盡頭。一束光,悄然打開另一束光:一個心靈,總是悄然楔進另一個心靈。
歲月的歷練告訴我:靈魂像一縷豐盈的目光,可以泅渡所有的迷茫和荒涼。
青青衣袂隨風飄蕩。折了又疊的,是我留在秋天無盡的回想。
在水的彼岸,在山之巔峰。
一只彩蝶,在旋起內(nèi)心的舞蹈:一個詩人,在九月里搬運他炙熱的瓊漿。
火焰,九月的手掌
火焰穿過九月的手掌,佇在樓頂上的激情,把九月點燃了。
滿天的云朵注視著一座寧靜的村莊,目睹了一首憂傷的薩克斯,覆蓋了鄉(xiāng)村的上空。雖然沒有太多的人聽見,但是一個人站在高高的樓頂上,吹響了心愛的薩克斯,為鄉(xiāng)村的夜色注入了一種灼目的血液。深情而凝重。
樓頂上的人,手里捧著一顆熾熱的心,那奔突的血脈,就像懷抱著的一團烈焰,狂熱地抒情。一座寧靜的村莊被踏在腳下,星星在天幕上來來往往。鄉(xiāng)村公路上的夜行者,匆匆忙忙的神色,誰也沒有在乎樓頂上的人,把心里的樂曲獨自吹奏著。
然而,這樂曲同樣也不在乎傾聽。那起起落落的薩克斯樂曲,向著夜色,向著九月里的云朵,憂郁地訴說著自己的際遇。
也許,樓頂上的樂者沒有發(fā)現(xiàn),黑夜里的光芒,水一樣悄悄浸濕了自己的手掌,把九月的某一個等候,烙印在手掌上,卻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觸摸、可以看見的痕跡。就像我,同樣也沒有留意樓下稀疏的車輛和夜行人,沒有留意九月的邂逅,把瘦弱的身影涂成了月色一樣的朦朧。
薩克斯樂曲還在向著四周彌漫著,樓頂上是無邊的空闊的天宇。屋內(nèi)是一個世界,平靜如水。樓頂上是一個世界,薩克斯的吹奏中,神祗降臨。樓頂是孤獨的,樓頂上的人也是孤獨的。那金色的薩克斯,被夜色淹沒的時候,孤獨的吹奏人,也同樣會被無邊的夜色所淹沒。
九月的天空中,湛藍色的星群在天空里閃動著,遠處的山巒,是一種沉重的黑色。那些囚在屋內(nèi)的人,始終沒有聽見樓頂上的薩克斯,沒有看到那高高的樓頂上的人,懷抱著心愛的薩克斯,從不停頓地吹奏著自己編寫的樂曲,
九月的黃昏,云朵帶著抒情的火焰,正穿越孤獨的吹奏者蒼白的手掌。此刻除了我。誰也沒有看到,樂者的心里,深深地藏著一座雪山——乞力馬扎羅雪山。
純凈,九月的詩行
純凈的九月,屬于劫掠了荒涼的秋天。
我的九月,只屬于沉靜的你。
清霜還未走到黑色的樹梢,夜風就開始涼了。九月的湖水,只懷抱著內(nèi)心的激情和隱秘。
屬于我的九月,那些隱匿在明鏡中的愛情,開始顯露出真實的容顏。留在九月里的背影,比風還要真實,還要明亮光潔。
心靈已被塵埃遮蔽許久了。沒有一絲清新的風,能讓我泊在九月里靜靜遐思,讓我的自由,打開云朵的無際無涯。
現(xiàn)在正是收獲的秋天呵,多少世紀的村莊,還在九月里頭戴雛菊,渾身披掛露水和星光?,F(xiàn)在正是收獲的秋天呵,多少看不見的疼痛,還在絲綢一般的夜里裸露,那樣不堪清風的重負。
純凈的九月,越吹越薄的風,越燃越朦朧的煙,猶如我準備了三千年的語言,用黃昏的血抒寫著你的憂傷。
秋天的領(lǐng)誦者,已喑啞了喉嚨。寧靜的天空下,一湖綠水,只抱緊了大地的沉默。
戛然而至的九月,為什么在一種際遇里,眺望到了生命飄浮的狀態(tài),并輕輕包扎著彼此的傷口。我仿佛聽見了血液,在音樂的愛撫里奔突;聽見了骨頭,在生活的回聲里拔節(jié)。
純凈的九月,屬于劫掠了荒涼的秋天。你的九月,只屬于失語的我么?
蜻蜒仍在九月里徘徊,孤獨而美麗。今夜。我只能抱緊你的燈火,枕著你的氣息入眠。
清霜還未走到黑色的樹梢。純凈的九月,我的九月,正穿越感恩鑄就的詩行,在時間深處一步抵達你的天堂。
幸福,九月的典藏
九月值得典藏。九月,不宜用來歌唱。手指是沉郁的,落在哪個音階上都是沉郁的。
我用恍惚度過這黑夜。用漆黑的眼神,用軟肋,用莫名的洶涌的愛戀和失眠,傾聽著九月,澆灌著九月運載著九月。我已聽不到流水、琴聲和大地的心跳。僅剩下碩大的頭顱。沒有緣由。
打更的人還沒到來。燭影晃蕩,我和你對坐下來,就著鄉(xiāng)音,談?wù)撏潞蜏嘏膲艟场?/p>
九月,靜若止水的又有了波瀾:九月,我不用來歌唱。打馬從九月走過的人,有些卑微有些落寞有些顫栗。
九月不宜隱居。奔波的人,不宜推開窗戶不宜汲水和種植,不宜打探春天的消息,更不宜摘下心臟掛在寂靜的門邸上。
九月,我必須繞過結(jié)痂的傷口。
大地微醺。我們在人間醒來,和著菊香和著藥酒和著珍木,我要在光陰中分辨出你的氣息。我推著秋天抱著幸福和自己賽跑。
道路已飽含深意,天空也敞開懷抱。我握著蒼茫,把詩文刻在石崖上,任秋風吹任秋雨鞭。我提著斷劍,獨立黃昏。
幸福的時刻,該有一個知音。
就是千里之外的銀河,也可以桂枝為馬一次次飛躍,也可用文字作舟一次次泅渡。
我銘記了深埋的期許和夜的呼吸。連那些瘋長著的抒情的胡須,也和月色一起在九月里典藏,在季節(jié)的音階上乍現(xiàn)愛的鋒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