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子一貫被喻為有堅忍不拔的革命精神,我們在本世紀八十年代還可以聽到領導們在大會上的講話中常常號召職工們發(fā)揮螺絲釘的精神,懷著對事業(yè)的忠誠,一絲不茍地站好每一班崗。不過同樣都歸屬于釘子門類,釘子戶們在領導們眼里就沒那么可愛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國家浩浩蕩蕩的拆遷運動中,那些堅持守衛(wèi)自己的家園,不肯搬走的居民們就被冠上了釘子戶的稱號。最近網絡上盛傳史上最牛的釘子戶出現在重慶市的一個輕軌規(guī)劃區(qū)內。該戶主人楊某與其妻19日在重慶九龍坡區(qū)法院舉行的聽證會后,曾接到了法院支持房管局關于搬遷的裁決,要求被拆遷人楊武在本月22日前拆除該房屋。但截至24日,被稱作“重慶最牛釘子戶”的楊武已經在自家的房子里獨自過了三天三夜。此前,男主人帶著一些用品,屆然又搬回了那個佇立于一片廢墟土堆中的家。
其實釘子戶并非我們國家的土特產。綜觀世界各國,在不同的時期都曾出現過性格倔強,甚至讓人不可理喻的釘子戶們。比如在美國華盛頓的馬塞諸塞大街,就有一個叫斯普瑞格思的老大哥,他在24年前花了15萬美金買了一幢白色小樓開辦事務所。時光荏苒,3年前這幢小樓的市價已飚升到了30萬。建筑商一口氣成片買下了斯普瑞格思小樓周圍的房子,但在斯普瑞格思先生那里卻碰了釘子,最后建筑商提出了300萬美元的高價,斯普瑞格思先生仍然不為所動。
到了建筑要開 工了,斯普瑞格思先生的小樓還是一個釘子戶。建筑商最終只好放棄了與斯普瑞格思先生交涉,重新規(guī)劃了設計,圍繞著斯普瑞格思先生小樓開了工。因此我們現在還能看到在美國華盛頓的馬塞諸塞大街上,有一個現代風格的建筑工地正在緊張的施工中。但在建筑工地的中央卻有一棟陳舊的小樓,與即將建設的大樓極不協(xié)調,那就是斯普瑞格思先生的事務所。至今大家都在對這位釘子戶的想法做種種推測,但是不管怎樣,斯普瑞格思先生有權對屬于自己的財產做任何形式的處置,無論是賣掉還是保留。
中國人向來對屬于自己的權利有種莫名其妙的忽視,當權利受到侵犯的時候常常表現相當麻木。楊先生一家此舉仿佛對政府的挑釁,按照我們傳統(tǒng)的觀念來說實屬大逆不道的行為。不過好在如今政府的依法執(zhí)政正在不斷加強,國民的法制觀念不斷進步,即便面對楊先生一家這樣不配合的行為,政府也并未一錘定音判決其“死刑”。相反,政府依法召開了聽證會來解決楊先生一家的遭遇。雖然在聽證會后,法院仍然做出了強制搬遷的裁定,但我們有理由相信楊先生一家那幢屹立于廢墟中的二層小樓,仍將給中國社會的拆遷史上增添一個意味深長的故事。
在物權法的庇護下
胡昭瀟
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重慶釘子戶堡壘在法院強制拆遷裁定規(guī)定的時間內,仍保留在了原地。甚至在強制拆遷令到期的前一日晚上,吳女士的丈夫已搬回了那個工地大坑里的家,打算人房同在,守衛(wèi)到底。而網絡上大量吳女士的支持者,也援用到了今年十月即將生效的《物權法》,要求開發(fā)商尊重吳女士的意愿。
這個事件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歷史上一個著名的物權法故事。幾百年前,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曾在波茨坦建立了一座行宮,發(fā)現不遠處一個磨坊妨礙了皇宮的景觀。威廉一世多次找到磨坊主協(xié)商未果,便令人強制拆遷。不料磨坊主竟然“不識實務”地將威廉一世告上法庭,而更讓人驚訝的是法院竟判國王侵犯私產,要求賠償損失并照原貌重建了磨坊。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任何物權在法律上都是平等的,無論是國王的宮殿,還是平民的小磨坊,在法律上來看,地位并沒有任何的不同。你不能說你的皇宮富麗堂皇宏偉高大,就有了高人一等的法律特權。不能把經濟價值與所有者的職位高低拉進物權法。法律強調的是財產權利的平等,如果缺乏這個前提,那么窮人的利益就永遠要被富人的利益壓制在身下。
在今年10月1日即將生效的《物權法》中,法律就明確保障了公民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原則。聽說吳女士一家人堅決不搬的最大理由就是物權法中所確立的這條原則。筆者對吳女士堅決維權的勇氣表示欽佩,同時也對她有公民私權神圣的法律意識,以及在維權過程中能援用物權法的做法表示肯定。但筆者對物權法的理解,此卻有與吳女士不同的看法。筆者翻看到《物權法》中有一條這樣的規(guī)定:“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依照法律規(guī)定的權限和程序可以征收集體所有的土地和單位、個人的房屋及其他不動產。征收單位、個人的房屋及其他不動產,應當依法給予拆遷補償,維護被征收人的合法權益。征收個人住宅的還應該保障被征收人的居住條件?!睋藯l看來,公民的私產作為一種私權,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也要面臨國家公權的介入。但是,這個公共利益如何界定,合法授權以及法律程序,都沒說得很詳細,看來政府還需出臺更具體的規(guī)定來加以完善。
吳女士的拆遷事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為物權法在中國的生效在鳴鑼開道。無論結果怎樣,它的發(fā)生讓國民對物權法的生效開始展望,開始推測,開始期待。筆者想,或許這正是釘子戶事件能夠給我們的另一層意義。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乎?
田正嵐
近年來,中國的經濟如同一列加了油的州車,轟隆著向前發(fā)展。人民生活富裕了,城市建設美化了,新的大樓比肩林立,我們似乎都要迫不及待地一腳踏入到現代文明社會里。而就在這樣的進程中,拆遷問題如同一個讓人不愉快的聲音困擾著居民的生活。
最近重慶市輕軌楊家坪站地段附近的拆遷過程中,驚爆出一戶號稱是“史上最強的釘子戶”的人家。戶主楊某,今年51歲,其妻吳某,現年49歲,家中還有一個正在念大學的孩子。被拆遷房坐落于重慶市九龍坡區(qū)鶴興路17號,面積219平方米,共兩層,屬營業(yè)用房,個人私有財產,一度雙方擬采用貨幣安置的方式,按當時《補償安置方案》的評估價是240多萬元。由于與開發(fā)商在拆遷補償的問題上一直沒有達成一致意見,楊某一家拒不搬遷,早在幾個月前該地段居民就已陸續(xù)搬離該地區(qū),而楊某一家人仍據守在兩層高的小摟中巋然不動,如同汪洋中的一個孤島,孤零零地漂浮在一片浩蕩開闊的工地之中。
雖然在拆遷的過程中,發(fā)生一些矛盾在所難免,但是一開口就漫天要價,談不攏就拒不搬走的行為實在讓人有些難以接受。筆者今年五十出頭,七十年代初參加工作,那個時代受過的革命主義教育給我們這代人的靈魂終生都打上了印記,犧牲與奉獻精神伴隨r我們的一生。因此當筆者所在的單位宿舍因為政府要修建一個大型綠化帶而需要整體拆遷時,我們盡管留戀,仍然理解了政府的決定,有組織地搬離了原址。記得當拆遷政策發(fā)布下來的時候,老鄰居們之間也有過很多的討論。有人擔心補償價格不夠理想,有人,為攜妻兒老小舉家搬遷的瑣碎事務頭疼不已,有人習慣了原來的居住環(huán)境,對老房子留戀不已的,當然也有對換新家興奮雀躍的。不管怎樣,大家都明白,如果再徒勞地強行留在老房子里,給城市建設工作添堵,也算是無趣的舉動了。
說來說去,一個國家在現代化的進程中,難免會需要生活在這個國度里的公民做出一定程度的犧牲與妥協(xié)。兼顧所有人的意愿與利益的想法只可能發(fā)生在理想中的國度,既不可能也不現實。新聞事件中的重慶釘子戶,擁有兩層樓的住宅,下有商鋪門面,二樓裝修檔次較高,從經濟上來說并不屬于生活困難的人家,更不存在搬遷后經濟困難難以購房開展新生活的問題。整個片區(qū)280戶都已經搬走,唯獨釘子戶不顧公共利益,巋然不動,使得政府在該地段的輕軌建設工程遲遲未能順利動工,影響了城市建設的規(guī)劃與發(fā)展。據說三年以來,開發(fā)商在這個項目中已陸續(xù)投入了三億資金,開發(fā)商每天的損失超過6萬元,目前損失超過3000萬元。法院曾經對楊某一家下達了強制拆遷令,要求其在3月22日前搬走。而他們一家在接到法院的強制拆遷令后又重新攜帶部分生活用品重新搬同了釘子樓,其態(tài)度強硬可見一斑。筆者對這種做法實在有些不敢茍同。對釘子戶的支持實則鼓動了無政府主義的滋長,堂而皇之地不管公共利益,而先欲滿足私人利益而后快的釘子戶們,或許應當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