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夸富還是宣泄?是交流還是攀比?三位“曬友”為你講述他們“曬工資”背后的故事……
A
地點: 成都
受訪者: 王先生
年齡: 28歲
職業(yè): 大學教師
學歷: 本科
月收入情況: 2200元
當年大學畢業(yè)之際,周圍同學都為求職而奔波,我卻因留校而免去了東奔西走之苦。同學們羨慕極了。經(jīng)過四年的平靜生活,如今剩下的是偶爾的虛榮和單薄的工資條。剛畢業(yè)時1750元的工資對于當時每平方米2000元的房價來說雖然多少顯得蒼白,但剛剛畢業(yè)的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F(xiàn)在,成都的房價節(jié)節(jié)攀升至四年前的二倍,而我的工資僅僅漲了450元。同學聚會,被那些在北京、深圳等地已經(jīng)打拼出房子、車子的同學詢問工資時,我羞于啟齒,要知道那時他們都是我競爭留校名額的對手??!
最初上網(wǎng)“曬工資”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工資在全國處于怎樣的水平,看到那些薪酬很高的工資條我會羨慕,而看到薪酬比我還要少的,多少會沾沾自喜。與同事談話比較回避工資待遇問題,畢竟這屬于個人隱私。聽說快要漲工資了,這著實讓我興奮了好一陣兒。我是搞實驗教學的,因為要搞評估,在別人享受悠閑假期的時候,我還要每天圍著實驗室團團轉(zhuǎn),感覺自己像被牽線操控的木偶。
B
地點: 深圳 受訪者: 張先生
年齡: 27歲職業(yè): 游戲開發(fā)程序師
學歷: 研究生 月收入情況: 7000元
初中學習美術,高中和大學都在學校的軍樂團,這些看似與理工科的嚴謹要求格格不入。而我從事的行業(yè)卻處于科技尖端——網(wǎng)絡游戲開發(fā)。去年研究生畢業(yè)應聘來到深圳,效力于國內(nèi)一家有一定影響力的游戲開發(fā)公司。我們公司明文規(guī)定,嚴禁個人之間、各部門之間互相打聽、透露工資及獎金情況,更不能向外透露,否則開除。原因很簡單,不讓互相攀比,以免引起矛盾,影響工作。我和同事、朋友之間從來都不談及薪酬待遇問題。但這樣會不會成為井底之蛙?國企像華為、中興,外企像微軟、IBM,凡是搞計算機電信的,其員工的薪酬又是多少呢?我加入“曬工資”一族(當然是匿名的,為了保護自己)并不是抱怨自己的工資低。雖然我現(xiàn)在的工資在業(yè)內(nèi)屬于低水平,我還是基本滿意的,搞技術的想提高工資還要靠自己。
“曬工資”這件事我覺得不能單純說好與不好。一方面,我覺得“曬工資”不利于和諧社會的建設?,F(xiàn)在國內(nèi)“群體性”事件屢見不鮮,人們被教育、醫(yī)療、住房“新三座大山”壓著。各壟斷行業(yè)的工資太高,而一部分老百姓,尤其是受教育程度不高的賺錢不容易,干嘛非要顯擺出來撞擊別人的心肺?福布斯富豪排行榜的大佬們肯定不會出來“曬”。另一方面,我贊成對公務員的工資收入水平進行公開,以便于人民的監(jiān)督。我現(xiàn)在處于積累經(jīng)驗的階段,取到真經(jīng)后會“跳槽”,畢竟這里是個恩怨多多的江湖。我會選擇去輕松一點的小規(guī)模公司做個技術主管,提高自己的快樂指數(shù)。
C
地點: 北京 受訪者: 蔡小姐
年齡: 32歲學歷: 本科
職業(yè): 公關策劃
月收入情況: 1600元(管食宿)
大學時期,我每天被普利策、默多克、鄒韜奮的新聞思想所折服。于是相信自己選擇對了專業(yè),畢竟那時候?qū)τ凇盁o冕之王”的光環(huán)是虛榮的滿足。終于,畢業(yè)后我在本市電臺的體育部開始了夢想中的職業(yè)生涯。初入行的新鮮、對重大體育賽事報道的興奮、領導的賞識使我樂此不疲。
一次和同事偶然的談話聊到了工資待遇。他說:“同樣是搞新聞的,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工資是多少。”這句話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就上網(wǎng)搜索各地媒體記者的薪酬待遇。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和沿海地區(qū),同樣是做記者,人家的月工資高達六七千甚至上萬,我們卻只有一千多塊錢。不患寡,而患不均,也許這是我也拿工資出來“曬”的原因。憑什么我們做一樣的事情,付出同樣的精力,你就比我多,我就比你少?我開始不安心老老實實地上班了。年輕人應該出去闖闖,乘風破浪遨游世界,外面一定很大很精彩。
我來到了人才濟濟的北京。因為不是名牌大學畢業(yè),所以沒能進入主流媒體。當應聘到制作數(shù)字電視節(jié)目的一家公司時自己還很樂觀,怎么說它也是個新生事物,幾年以后發(fā)展壯大,我就成“元老”級人物了??墒枪久總€月發(fā)的兩千多元工資除去房租、水電、日雜、一日三餐,連零花錢都沒剩下。我又一次把自己的詳細收入和日常開支與網(wǎng)上信息相比較,了解自己所在行業(yè)的薪水在各行業(yè)中所處的地位及其他行業(yè)的薪酬水平,以此作為“跳槽”的參考依據(jù)。我沒有對公司的領導和同事們談及我是“曬工資”一族,害怕他們認為我對公司不忠,還沒來得及“跳槽”就先被炒了。半年后,我“跳槽”了。這回在一家公司做公關策劃,工資不到兩千(管食宿)。工資雖然不高,但是省下了食宿費,工資都成了我的零花錢。我依然會把自己的工資條“曬”在網(wǎng)上并查看別人的工資條,為下一次“跳槽”做準備。曾經(jīng)的夢想、曾經(jīng)的豪情壯志已經(jīng)慢慢消失了。社會會把你身上的所有棱角磨平,讓你適應它,融入它。我開始懷念家鄉(xiāng)的那個電臺,如果當初沒有跳槽,也許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成為體育部的骨干了……
通過對上面幾位來自不同行業(yè)的朋友采訪,不難看出,“曬工資”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單純。或許活動的發(fā)起者只是出于一種“獵奇”心理,或許只是想簡單地跟網(wǎng)友們交流一下有關“錢的問題”,但事到如今則大不相同,不但人多了起來,連參與的想法和目的也變得光怪陸離,更有甚者已經(jīng)影響到正常的工作、生活。雖然我們都非不食人間煙火,但也不要為自己編織一座欲望的牢籠。無論是“曬”出了焦慮,還是“曬”出了滿足感,這種網(wǎng)絡現(xiàn)象足以引起我們每個人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