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踏進媒體圈的時候,一個混了好多年的記者對我說:“其實記者和普通老百姓的區(qū)別就在于一盤菜?!蔽也幻靼住Kf,如果你在飯館里吃菜吃出一只蒼蠅,你找到老板,告訴他你是記者,老板會給你換一盤菜;要是普通老百姓,老板可能是把蒼蠅揀出來,然后讓人繼續(xù)吃這盤菜。
聽了這個故事之后,我心目中記者的崇高感和神圣感立刻打了折扣。但后來一想,這也是社會把記者逼成了這個樣子的,做記者的也只能動用手里那么一點點小特權,假如一個工商局、稅務局或衛(wèi)生防疫站的人在菜里吃出了蒼蠅,老板付出的代價可能就不是一盤菜了。
有一次,我買了一只足球,售貨員告訴我,八個小時內如果漏氣,可以拿回來換。第二天下午,我發(fā)現球沒氣了,便去商店退換,售貨員說已經超過了八個小時,不退。我實話告訴他,在八個小時內的確沒有漏氣,因為那時候即便漏氣的話,我也不能回來退,因為剛好是午夜十二點,你們都下班了,我只能在你們上班的時候退。售貨員很堅持原則,說,那也不能退。
眼看著售貨員耍賴沒辦法,最后,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是《北京青年報》劉凈植的名片。我放在她面前,然后嚴肅地說:“這是我的名片,您什么時候想給我換,隨時給我打電話?!闭f完我轉身就走。沒一會兒,售貨員追到了樓下,連說對不起,說馬上給我換,如果還遇到漏氣現象,八十個小時之內都可以給我退換。我換了一只新的足球后對售貨員說:“把那個名片還給我,因為那不是我的名片?!笔圬泦T氣得半死。
我裝修房子,裝修公司在把我搞定之后,服務態(tài)度急轉直下。因為定金交了,只能跟著他們的指揮棒轉了。不管我怎么要求,他們就是不當回事。這樣下去,這房子指不定裝成什么樣子了。一次,我在跟工頭爭執(zhí)的時候,正好主編打電話催我稿子,我就說了些下午去采訪第二天能交稿子之類的話。放下電話,我突然發(fā)現工頭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問我:“你是記者?”我說:“是,我是《中國裝修報》的記者?!睆拇?,裝修一切順利。
還有一次,我買了個摩托羅拉牌手機,回家后發(fā)現,屏幕顯示的字體都是反的,只能對著鏡子才能把字看正。這太麻煩了,為了看一個小屏幕我還要預備一個小鏡子。第二天,我去退換,售貨員說:“只能換同一個型號的?!蔽艺f我對這個牌子和型號的手機失去了信心,想換成諾基亞的,服務員說:“不可以,我們從來不這樣?!?br/> 我費了半個小時的口舌,服務員就是不答應。這時候我的領導打電話給我,問我為什么不在班上,我說在換手機,但是由于種種原因他們不給換。領導說你等著,沒一會兒,他扛著一臺攝像機進來了,進屋就一通亂拍。經理急了,連忙阻止。我的領導說:“聽說你們這里服務質量有問題,我們來曝曝光?!苯Y果你肯定猜到了,從此我用上了諾基亞,還附送我一塊電池。
記者的特權,有時候不過就是能爭取到他該有的那份權利而已。
?。に]自《暢銷書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