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羅杰斯
這幢大樓里的居民,比我童年住的那個小鎮(zhèn)里的人還要多。但我在這里住了三年,還是叫不出任何一個人的名字。
當(dāng)然,我能在電梯里看到他們,并且用他們寵物的名字,或者以他們的香水的味道來區(qū)分他們。在電梯外,我從來沒見過我的鄰居們。
無論多少個人一起擠在電梯里——?dú)夥諘崦恋膬蓚€人,或者是神態(tài)各異的十個人——電梯里從沒有人說話。也許大家都習(xí)慣動手不動口了吧。MSN上滔滔不絕的人在真實(shí)生活中也許是個啞巴。
然而今晚,一切事情都發(fā)生了改變。
就在電梯降到第七層時,一個女人慌張地?cái)D了進(jìn)來,倚在鐵門上,呼吸紊亂。她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臉色蒼白,眼眶通紅。我禁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沒想到,她忽然開口說話了。
“對不起,”她說,“我父親在醫(yī)院,他快死了?!?/p>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在這種情況下,說什么都不太合適。她的話讓我們的關(guān)系顯得很親密,我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事情正常起來。
慌亂之間我問她:“那你們認(rèn)識了很長時間嗎?”
“你說什么?我和我父親?”她難以置信地用兩只手捂住了嘴,眼淚流了出來。
我的全身都繃緊了。天哪,她一定后悔和我這個笨蛋說那句話了。我竟然問了個這么愚蠢的問題!
還沒等我再說點(diǎn)兒什么,電梯就停了,女人一眼都沒有看我就走了出去。
我沒有跟出去,呆呆地站在電梯里。電梯工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按下了我的樓層號。于是,我們又隨著電梯徐徐上升。
我盯著電梯的指示屏,心里好像被什么東西塞滿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轉(zhuǎn)向目擊了一切的電梯工說:“她和我說,她的父親要死了?!?/p>
電梯工點(diǎn)點(diǎn)頭,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說:“哥們兒,我都知道。”我們忽然一起流下淚來。
(云鵬摘自《大眾文摘》2007年第10期圖/孫勝藍(l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