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
旅人自大西北歸,攝回三大堆照片。我拿起其中的一幀:古老的天地間,是方方正正一座土砌的圍墻。
“這是什么遺跡?”
“這是當(dāng)?shù)氐拿裾!?/p>
“民宅?只見圍墻,房子在哪里?”
旅人解釋說:“那圍墻其實(shí)很高,只不過在藍(lán)天底下看不出來,那房子很矮很小,只是從圍墻一角的半高處斜出一片屋頂,壘起一截矮墻。從這個(gè)角度拍過去,房子正好被圍墻遮沒。嚴(yán)格地講那不是房子,那只是圍墻的一部分?!彼痔匾庾屛铱戳硪粠耗信嫌?,均紫紅臉膛,黑亮眼眸,圍坐于一炕,那么緊,那么擠。他說:“這就是那房子里面的景象了?!?/p>
我覺得奇怪:“又不是在繁華都市,為爭取幾平方米的住房面積煞費(fèi)苦心。天地那么大,他們?yōu)楹尾粚⒕邮遗蒙陨詫挸ㄒ恍???/p>
旅人說:“他們稀罕什么寬敞!在走來走去都遼闊無邊的地方,人和人緊挨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溫暖、親密、安全,不是嗎?”
原來,我們是想用盡量大的空間來抵擋外面的擁擠,他們是想用盡量小的空間來隔絕外面的空曠。
(陳駿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