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俊甫
二奎子車丟了。
二奎子傻了半天,才想起跑到公安局報案。按案的民警很熱情,讓二奎子作了詳細的登記之后,說:“這段時間丟車的案子特別多,我們正在努力,希望您能耐心等待。”
一個多月后的一天,二奎忽然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說他的車找到了。二奎馬不停蹄地跑到公安局,找到了當初接待他的民警,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謝謝,謝謝啦。我的車在哪兒呢?”
民警把二奎領到辦公樓后面的一片空地前。二奎的車孤零零地趴在那兒,車轱轆上還被纏上了一條很粗的鐵鏈子。
“瞅瞅人家警察,想得多周到,在公安局的大院兒里,還給咱的車加了一道保險?!倍统鲕囪€匙說:“我現(xiàn)在能開走了吧?”
“對不起,還要履行一些手續(xù),完了我們會盡快通知您,請您耐心等待?!?/p>
可是,二奎在家里等了一個多月,也沒等到取車的通知。二奎有些坐不住了,就跑到公安局問:“同志,我的車能開走了嗎?”
“還得再等幾天?!边€是那副職業(yè)性的微笑。
二奎又耐著性子等了一個多月,又跑到公安局,問那個民警:“你們的手續(xù)也該辦完了吧?”
“辦完了我們會通知你的,明白嗎?”民警的臉上掛著不悅。
二奎怔了一下,開始的興奮和激動煙消云散。但自己是胳膊,人家是大腿,既然拗不過,就等吧。
這一回,二奎一口氣等了兩個多月。就在二奎等得快要發(fā)瘋的時候,公安局的電話終于來了,讓二奎前去領車。
到了公安局,二奎吃了一驚,樓后的那片空地上,一輛挨一輛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足有三十多輛。車前的草坪里,人來人往,熱鬧得像是趕廟會。二奎迷迷糊糊地被人推到人群里,然后又像一盆花兒似的被人挪來挪去,尋找何時的位置。等到幾十個人都站好了,又來了幾個佩綬帶戴紅花的警察,在熱烈的掌聲里,幾個警察占到了二奎他們前面。
接下來是領導講話,代表講話,獻花,拍照,鑼鼓喧天……
二奎隱隱約約覺出開的是一個破獲盜車團伙的慶功會。至于會上的人都在講些什么,二奎一句也沒聽進去,除了惦記自己的車,二奎還被那些長槍短炮的亮光晃得直犯暈。
好不容易等到會議結束,一個領導模樣的警察把手一揮,說:“大家開始領車吧。”陣腳一亂,幾十號人開始迫不及待地狂奔。
可二奎奔到自己車前卻愣住了。幾個月還好好的一輛車,現(xiàn)在已經銹跡斑斑,滿是刮痕。還有一盞車前燈,不知讓誰給碰得裂了紋。
剛才還心存喜悅的二奎,心情一下子就黯然了,像是生吞了一只蒼蠅。
[原載2007年5月(上)《作家天地》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