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寶健

一、“忘了吧”難忘舊情

晚上7時，在河畔“忘了吧”咖啡屋，牟雯玉和她的戀人劉德里對坐著。劉德里之所以選擇在“忘了吧”與女友約會，是希望她像“吧”名所示，把以往所發(fā)生的情事全忘掉，一心一意與他把愛情進行到底。而牟雯玉的想法卻截然不同，劉德里是她的第八位追求者，在本城一家電腦公司任會計師，雖然各方面的條件都不錯，就是過于陰柔，男子漢的陽剛味缺了一點點。她不斷地把劉德里與前七位男友作比較，比來比去，結(jié)果是：劉德里還不是最優(yōu)秀的，她完全可以找到更如意的“白馬王子”，于是她決心要把劉德里的戀情忘掉!

“德里，真是抱歉!我想，咱倆有不少方面太不相宜，還是快刀斬亂麻結(jié)束了吧!你是一位不錯的男士，一定能找到你稱心的另一半，咱倆的緣分淺，把我忘了吧?！?/p>

“這、這……小牟，說到緣分，也是可以培養(yǎng)的嘛，你、你是否能再考慮考慮……”劉德里的眼圈都有點濕了。他想不到，牟雯玉會這么絕情。他與她相識剛好三個月，雖然他了解到牟雯玉比較浪漫，戀愛談了多次，但他并不計較，對她可以說是真心實意的。他想，她一定另有相好，或者是過去掛過鉤的尚未斷舊情。想想這樣勉強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天涯何處無芳草，算了、算了。他這樣想著，也就不再言語了。

說實在的，牟雯玉并不是情場騙子，尋求理想的婚戀一直是她的夢想。至于這個婚姻殿堂究竟是個啥樣子，她也不甚清楚。和劉德里相識，是通過婚介所牽的線，她主觀上也沒有去“游戲”人家。她在林業(yè)局做文秘工作，有一份豐厚的收入。她電大畢業(yè)，天生麗質(zhì)，今年26歲，是個名符其實的“局花”。和她做過男友的有公務(wù)員、警官、教師、工程師、雜志社編輯等，她均不如意。

二、遭遇第九個“白馬王子”

牟雯玉最愛去的是舞廳。她身材婀娜，舞技高超，在舞場上備受舞伴的歡迎。與劉德里了斷后，她感到寂寞，幾乎天天晚上泡在舞廳里。

這天晚上，牟雯玉在太平洋舞廳跳完一曲，落座舞池東隅，呷著茶。這時，一位光頭男子在她的旁座坐定。她下意識地瞟了他一眼，此人三十多歲，長得高大、白胖，手上戴著金手鐲，手指戴著藍寶石戒指。他從衣兜里摸出中華煙，敞開煙盒朝向牟雯玉說：“小姐，抽一支?”他的聲音溫和而圓潤，有種居高臨下的富貴氣。

牟雯玉擺擺手說：“謝謝，我不抽煙?！彼⑿︻h首：“優(yōu)雅的女人，不一定都得抽煙。”

她不由得打量起他來，心里泛起好奇的漣漪。

這時，男子的手機響了。他與對方講完生意場上的事，收起手機，隨后溫情地對她說：“請賞光，跳一曲吧?”

牟雯玉和他步入舞池。男子牽著她的手翩翩起舞。他說：“小姐，你的手真美，真溫柔，玉手啊……”“你這是什么意思?!”她微嗔著，心里卻體驗著一種陌生的甜蜜。

翌日晚上，她和他又在太平洋舞廳見面了。男子從包里拿出一對翡翠手鐲，遞到她手里，說：“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請笑納?！彼忝嘉Ⅴ荆骸斑@怎么可以呢，我和你可是萍水相逢……”

他含情脈脈地說：“昨晚我睡不著覺，腦子里老是映著你漂亮的手。我想，你的手配上這種上好的玉石手鐲會更加光彩照人?！彼犓@么夸獎，便甜滋滋地接過手鐲，試戴了一下，果然十分相宜。她輕聲問道：“這貨多少價錢?我付錢?！蹦凶有α耍骸翱磥恚〗惆盐铱幢鈬D，情意勝過金錢。這是緬甸極品翡翠，不算責，才5萬元……”“這么貴?先生，您是……”她的好奇心被調(diào)動起來了，眼光溫柔地看著他。他作了自我介紹：“我叫阿戈，做皮毛生意，單身漢一個?！闭f著，從一個精制的名片匣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牟雯玉臉泛紅了，又和阿戈跳起舞來。這下，兩人更為投入，他牽她的手更有力，她甚至感覺到壓著她腰肢的大手在微微使力。她沒有反感，卻平添一種微微昏眩的感覺。

跳完舞，阿戈帶她到夜排檔吃夜宵，又打的送她回家。阿戈彬彬有禮地告辭，使她陡生惆悵。

牟雯玉戴上翡翠手鐲上班。她步履添韻，風情萬種，引來了本單位和外單位來辦事的眾多男士的目光。大伙兒都夸獎她的玉手配上翡翠玉鐲顯得更高貴，也議論著她的婚戀可能邁向成功。

牟雯玉按捺不住了，便主動請求去阿戈家做客。阿戈當然高興了，爽快地帶她去他的寓所。他先向她打了預防針：“我家還在老城區(qū)，還來不及購置新宅。因為我老爸老媽和我在哈爾濱當局長的大哥一起住，我一人獨守老宅。”阿戈的寓所坐落墻皮巷口108號，是一個帶后院的老式平房，面積才四五十平方米，可室內(nèi)的彩電、空調(diào)、冰箱、洗衣機一應(yīng)俱全，且都是新款的。阿戈家的狀況沒有減弱牟雯玉對這位新男友探索的興趣。至少她已把他劃歸到坦誠男士的范疇，她覺得他沒有為她第一次蒞臨他家而作秀。

此刻，阿戈從冰箱里拿出美食，笑呵呵地說：“牟小姐，噢，還是叫你名字比較順口——雯玉，你一定會奇怪，像我這樣有物質(zhì)基礎(chǔ)，為什么還住這么差勁的舊房，你要知道，資金首先要用于生意上。另外，我這里早就劃為‘拆遷區(qū)，這地段不錯，我還想搬回來，要一套大一點的房子，你說你喜歡住幾樓，面積多少才合適?”

牟雯玉望著這個精明的生意人，說：“三樓吧，我喜歡三樓；面積嘛，120平方米左右就夠了，太大搞衛(wèi)生有點累。”阿戈動情地握住她的手：“我的美人兒，你我想法一樣，可見咱倆真是天生有緣分的啊!”她不拒絕阿戈的親昵，反而往他身邊靠，說：“阿戈，你說拆遷大概需要多長時間?”阿戈說：“大概半年吧，等到新樓落成就算不準了，快則一年，慢則兩年?！?/p>

牟雯玉眨著眼睫：“要等這么長時間啊，太叫人心焦了!”阿戈已摸透了她的心思，勸慰道：“不必心急，在等回遷的日子里，我們可以租房嘛，只要有錢，再高檔的房子都能租得到，”

他熱情地擁抱她，她也迎合他，把熱燙燙的嘴唇貼上他的臉頰。他不安分的手開始動起來，解開她上衣的紐扣，她臉頰火辣辣的，心甘情愿地被這個健壯而老練的男子撫愛著。就這樣，她與他過了消魂的一夜。

第二天，生理上得到極大滿足的牟雯玉，已經(jīng)完全離不開這個大她10歲的皮毛商了。在阿戈向她展示他的各種有價證券、銀行存款等共計300多萬元財產(chǎn)后，她提出兩人可以把婚事提到籌辦階段了。

一星期后，牟雯玉大大方方地向單位的同事和親朋好友們鄭重宣布：我要結(jié)婚了!

不久，阿戈和牟雯玉去了一趟廣州，算是旅游結(jié)婚吧。回來后在江南春飯店擺了10桌喜宴，還買了價值數(shù)千元的糖果和香煙分發(fā)給她的同事和親戚。他倆就成了夫妻了。至于新房，暫時設(shè)在阿戈的舊宅。她沒有把房子當成一回事，她想阿戈有的是錢。這世界上只要有錢，什么都買得來。

三、美好的藍圖

半年過去了，墻皮巷拆遷的事連個影兒也沒有。牟雯玉心里有點不踏實。在和鄰居聊天時，她才知道墻皮巷是市里古民宅重點保護區(qū)，10年內(nèi)不會動遷。她與阿戈商量：“聽說這里短時間不會拆遷，咱還是另想辦法吧!”阿戈眉毛一揚：

“這拆遷的事說變就變，我們?nèi)チ碣I一套，不就是四五十萬元嘛?！?/p>

她看中了臨湖花園小區(qū)一套150平方米住宅，房價48萬元，她告訴了阿戈，他答應(yīng)了。可兩個月過去了，仍不見動靜，她不免有點納悶，問阿戈：“你答應(yīng)買臨湖小區(qū)的那套房子，怎么只聽打雷，不見雨點呀?”阿戈說：“別急嘛，據(jù)說現(xiàn)在的房價升到最高，過一段時間跌下來了再買?！狈蚓o她的印象是個精明的商人，有他的道理，就不再催促了。

這天，阿戈回家后，渾身灰蒙蒙的，神情很沮喪。他一到家就一杯杯地喝酒，一連喝了七瓶啤酒。她勸下他的酒，問他出了什么事?他不說。她好言提及目前屠價看漲的事，他說：“你、你去房產(chǎn)市場了解了解行情，看滿意了你、你就買、買下來吧?！彼恢浪f的話算數(shù)不算數(shù)，但心里委實是樂滋滋的。

她去了位于市南郊的翠綠別墅莊園。這里還有幾套別墅沒有買主，價位在100萬到150萬元之間。她心動了，就直接趕到現(xiàn)場察看。她接連叩了幾戶人家的門，都沒人。

當她叩開第三家別墅大門時，只見客廳里煙霧彌漫。她定睛一看，有四個男人在打紙牌，案上放了一堆鈔票。這些人在賭博呀，看來不該撞進去。正當她拔腿想走時，最里邊的一個漢子站起身走了出來：“雯玉，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說著轉(zhuǎn)身向牌友們訕訕作揖：“諸位，對不起啦，我內(nèi)人在家寂寞，跑出來找我。今天就玩到這里?！闭f完拉著牟雯玉就走。

牟雯玉氣憤地罵道：“原來你一天到晚在賭博呀，你這個壞坯子!”阿戈忙賠笑道：“你不要發(fā)火嘛，都是生意場上的人，玩玩牌，既是娛樂，也是商務(wù)外交嘛。你少見多怪了?！币宦飞?，兩人就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爭吵著。

回到家，兩人停止了舌戰(zhàn)。牟雯玉把購房的想法告訴阿戈。阿戈聽了沉默了好久才說：“翠綠別墅區(qū)風水不好，聽說城中湖畔小區(qū)馬上要開盤，那里的房子才高級呢!”

四、悲慘的結(jié)局

住宅未得到改善，倒也不是太大的問題。令牟雯玉無法忍受的是，阿戈的親熱勁日漸消失，且隔三岔五不回家過夜，也得不到他去哪里的消息。這天，她終于忍不住滿腔怒火爆發(fā)了：“阿戈，你這個薄情的漢子，你天天到哪里鬼混了?”阿戈板著臉說：“除了做生意還能干啥呀?現(xiàn)在市場不像以前那么寬松，賺錢難哪。要不是和你成了家，我以前半個月一個月都在外頭轉(zhuǎn)?！彼粫r找不到什么話鎮(zhèn)住他，只好黯然傷神。

阿戈又要出遠門了，臨走時他說：“我要十天半個來月才能回家，你好自為之吧?！彼プ∷囊路骸澳愕馆p巧，自從和你結(jié)了婚，你沒拿錢回來，家庭開支都靠我的工資。你要走，總得留點生活費吧!”“笑話，男女平等，女人也要自食其力。靠男人養(yǎng)的女人不是好女人，這道理你不明白?”說著，摔門而去。為了避免鄰居們笑話，她沒追出去與他鬧。

這天，倍感惆悵的牟雯玉出了門，在步行街上徜徉。突然發(fā)現(xiàn)好久不見的第八位追求者劉德里，她頓生一種渴望，想與他聊聊。她知道她傷了他的心，誰叫他缺了男子漢的陽剛味呢?劉德里似乎有急事，行色匆匆，她急于追趕，不小心絆了一腳跌倒在地。由于她兩手朝前撲地，兩只手鐲碎成幾段，她傷心極了，這可要5萬元哪。她把碎手鐲撿起來，用手絹包好，指望有個什么法子能把碎鐲粘接好。她剛站起身，耳邊響起一個男聲：“哎喲，是牟雯玉呀，好久不見了，你手絹里包的是啥呀?”她抬眼一望，正是劉德里，臉刷地紅了，說話也期期艾艾：“噢……是德里呀，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這不，我來買點零食……”她不想告訴他手絹包的是碎玉，那多掉價。

站在劉德里身后的小姐問劉德里：“這位小姐是——”“同事，以前的同事?！眲⒌吕锞执俚鼗卮穑惆阉榻B給牟雯玉：“這是我的未婚妻。我們準備五一結(jié)婚，到時請你光臨。”

劉德里的未婚妻大方地和牟雯玉握手：“見到你很高興?！蹦馋┯竦男幕呕诺?，看來這個劉德里艷福不淺，他的未婚妻果然氣質(zhì)高雅、儀態(tài)大方，她自感相形見絀，恨不能即刻溜走……

牟雯玉回到家后，驚呆了。有幾個陌生男子正圍著阿戈，催他還債。

一位矮胖男子對她說：“想必你是老板娘，你老公欠我的錢已好幾個月了，欠債要還，對吧?”

牟雯玉用斥責的口氣問阿戈：“你欠他多少錢?”阿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70多萬……”矮胖男子更正說：“加上利息和違約金總共108萬?！?/p>

她著急地問老公：“你公司有錢為啥不還?”阿戈連連搖頭：“沒了，沒了，都輸?shù)袅??！?/p>

原來，阿戈的公司是和他人合伙的，他個人股金不過三四十萬吧。前陣子，他的皮毛生意蝕了本，公司的營業(yè)執(zhí)照也被吊銷了。他去賭博，又輸了錢，已負債累累。

矮胖子說：“阿戈，是你不誠信，不要怪我不客氣。”說著，就招呼來人動手搬屋里的電器。

牟雯玉欲哭無淚，喊道：“這位大哥，慢一點，我這里有15萬，是私房錢，你、你先拿去。”

矮胖子把錢放入包里，說：“老板娘，你這點錢湊上，還差一大截呢?！蹦馋┯窠忾_手絹，說：“大哥你看看，這些翡翠碎玉能抵些錢嗎?”矮胖子拿起一塊碎玉，瞇起眼察看，說：“你當我是傻子呀。我曾在珠寶行當過幾年伙計，這玩意不值錢，完好的一對也只值50塊?！?/p>

牟雯玉傻了，哭鬧著問阿戈：“你不是說這對手鐲值5萬元嗎?”阿戈低頭不語。她把手絹包往阿戈身上擲去：“你是個騙子，我、我要和你離婚……”

阿戈突然來了精神，說：“離婚?行!咱們是夫妻，債務(wù)你要承擔一半。”

“我的天哪……”牟雯玉歇斯底里的哀號起來。

(責編：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