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忠陽

S學(xué)院在新年前夕組織了一次假面舞會，羅娜決定去參加。她是學(xué)院一年級學(xué)生，像所有年輕姑娘一樣，她多么希望能在舞會上結(jié)識一些好朋友啊。當(dāng)然她也渴望愛情，只是三年前……當(dāng)時有很多人給她寫信，后來就漸漸稀少了。只有一個大學(xué)生，始終堅持給她寫信，直到她進(jìn)入Ｓ學(xué)院。

外面飄著雪花，學(xué)院禮堂里卻洋溢著濃烈的節(jié)日氣氛，有人在翩然起舞，有人在觀賞圣誕樹，也有人聚在一起高談闊論。有個叫維克多的大學(xué)生和他的朋友鮑里斯沒有去跳舞，兩個人站在一邊觀看。維克多對鮑里斯說：“來跳舞的人中肯定有很多漂亮姑娘，可惜她們都戴著面具?！滨U里斯說：“姑娘的容貌美不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頭腦和心靈。”說這話時，他發(fā)現(xiàn)側(cè)面有一個姑娘正向他投以動人的微笑，他提高嗓音說：“對我來說，內(nèi)容比形式更重要！”

維克多笑著說：“你好像是在作演講?！滨U里斯說：“我就是那樣想的?！闭f完他就去找側(cè)面的那個姑娘跳舞了。維克多則走到窗邊默默地抽煙。

不一會，鮑里斯神采飛揚地跑過來對維克多說：“你知道嗎？跳舞的那個姑娘真是迷人，我猜她一定非常漂亮?！本S克多說：“你不是認(rèn)為內(nèi)容比形式更重要嗎？”鮑里斯說：“那是當(dāng)然，不過內(nèi)容要是和形式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豈不是更好。哦，她來了，我得去陪她?！?/p>

鮑里斯走到姑娘身邊說：“請你告訴我，你是哪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說：“你為什么要想象我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呢？要知道，我并沒有摘下面具呀?！彼f著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聲。可是維克多似乎從她的笑聲中聽出了一種淡淡的哀愁。

鮑里斯接著說：“如果能和你做朋友，我十分榮幸。我能為你做點什么嗎？”姑娘說：“葡萄，我想吃葡萄?！滨U里斯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冬天到哪兒去找葡萄呢？”姑娘卻說：“我不喜歡空談家，只喜歡今天這個舞會和找得到葡萄的人。”

聽了姑娘的話，維克多微微一笑，可鮑里斯什么也不明白。停了一會，鮑里斯又邀請姑娘跳舞。跳到激動的時候，他附在姑娘耳邊輕聲說：“我要是說愛上了你，你不會感到意外吧？”姑娘說：“最好在你愛上我之前，先找來葡萄?！滨U里斯說：“我說的是真心話，能讓我見到你的廬山真面目嗎？”姑娘說：“要是和你想象的不一樣呢？你有勇氣面對嗎？”鮑里斯說：“我還是那句話，內(nèi)容遠(yuǎn)比形式更重要?！惫媚锍聊?。鮑里斯又說了許多求愛的話，姑娘嘆口氣說：“好吧，我答應(yīng)你?！?/p>

他們走出禮堂，在走廊里停下來。姑娘摘下假面具，望著鮑里斯說：“看吧，希望不要嚇跑你?！?/p>

一陣沉默之后，鮑里斯口齒不清地說：“我不放棄自己的諾言?！惫媚镎f：“那好，你陪我一同走進(jìn)禮堂?！滨U里斯紅著臉說：“哎呀，請稍等一會，我忘了給小店付錢了。”說完他就跑走了。

姑娘一個人留在走廊里，她明白，鮑里斯不會再回來了。

過了一刻鐘，夜空里傳來了新年的鐘聲，禮堂里響起了歡呼聲，節(jié)日的氣氛達(dá)到了高潮。姑娘很傷心，默默地流淚。突然她聽到背后有人熱情地說：“新年好！新年愉快！”

她轉(zhuǎn)過身。站在她面前的是維克多。維克多把手伸出來，手心里捧著一串鮮嫩的葡萄，在路燈下閃著青油油的光，那么實在，那么誘人！姑娘看著那串葡萄，驚愕地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維克多說：“為了使你愉快?！惫媚锲鄾龅匾恍φf：“請你看清我的面目，不要自作多情了。”維克多注視了她一會，突然說：“你是羅娜?！?/p>

姑娘驚訝地說：“你怎么知道？”

維克多說：“我叫維克多，就是一直給你寫信的那個大學(xué)生。三年前，我在報上看到你的事跡，知道你是因為搶救儀器才被燒傷了臉，就堅持給你寫信?！绷_娜開始抽泣。維克多接著說：“你是女英雄，怎么還要哭呢？你敢和我一起走進(jìn)禮堂嗎？”

羅娜停住抽泣，半信半疑地說：“你說的是真的？”

維克多說：“把手給我！”羅娜伸出自己的手。她感到維克多的手溫暖而有力。

是的，和維克多這樣的人在一起，不僅可以勇敢地走向禮堂，還可以勇敢地走向生活。

三年后，維克多和羅娜在莫斯科大酒店舉行隆重的婚禮，鮑里斯應(yīng)邀參加。

酒宴過后是大型舞會，鮑里斯邀請新娘跳舞，他被新娘的美麗驚呆了。新娘微笑著對他說：“鮑里斯，你還記得我嗎？”鮑里斯搖著頭說：“我從沒見過你這么美麗的新娘，難道我們以前認(rèn)識嗎？”新娘說：“豈止是認(rèn)識，你還請我跳過舞呢?！滨U里斯糊涂了，疑惑地說：“這，這不可能吧?！毙履锕恍φf：“鮑里斯，難道你忘了在Ｓ學(xué)院的那個新年舞會？我要吃冬天里的葡萄，你卻一去不返了?！滨U里斯驚訝地說：“是你嗎？不，不可能，你臉上的傷疤呢？”羅娜說：“畢業(yè)后，維克多就帶我到美國去做了面部修復(fù)手術(shù)。你都認(rèn)不出我了，說明手術(shù)很成功?！?/p>

鮑里斯一臉羞愧，他再也不敢正視羅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