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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頭的誘惑

        2007-04-29 00:00:00于懷岸
        鴨綠江 2007年1期

        骨頭?江小江又重復(fù)了一次,突然他煩躁地說,別再跟我提那些狗日的骨頭。我差一點(diǎn)也變成狗了。狗日的骨頭!江小江再一次憤憤地罵了一句,幸好是出來了,要不然不用再等三天,我也要像一條狗那樣地去搶骨頭了。

        江小江站在石井中學(xué)站牌下面等張小平。他剛剛給張小平打過電話,張小平說馬上就出來,但江小江等了二十多分鐘還沒看到他的人影。這時候是正午,七月的陽光直直地照射下來,整個大地像著了火似的,不僅到處都明晃晃的,而且是江小江從未見過那種白亮,街道、馬路,以及附近的樓房全部白得耀眼,江小江感到他像是站在燒紅的鐵板上一樣,腳下已經(jīng)被高溫燙得想跳起來了,身上的汗水也在刷刷地往下流淌。很快他的全身就像遭遇過一場滂沱大雨似的,濕透了。江小江想到附近的蔭涼處躲一躲,他朝四周觀察了一陣,發(fā)現(xiàn)這一段全部是學(xué)校的圍墻,沒有一家店鋪,也沒有一株大點(diǎn)的樹,再遠(yuǎn)了他又怕張小平來了找不到他。江小江憤憤地罵了一句,他媽的張小平,還是那么磨磨蹭蹭的。

        張小平在學(xué)校時就有一個外號,叫做“瘟雞”,他做什么事都磨蹭。要他快除非是在他屁股上點(diǎn)一把火。

        罵完,江小江就看見了張小平在不遠(yuǎn)處沖著他招手。他也是滿頭滿臉的汗水。江小江走過去,像以往每次見面一樣,掏了張小平一拳,說再不來我就要成烤鴨了,你就等著呷吧。江小江說的是家鄉(xiāng)話,他的話一說完,就聽到了一個女孩哧哧的笑聲。江小江這才發(fā)現(xiàn)張小平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女孩。不用說,她是張小平帶來的,也是他們的老鄉(xiāng)。他們那里的家鄉(xiāng)話外面的人是很難聽懂的,譬如說“烤鴨”發(fā)音的是“高嘎”,把“吃”說成了“呷”,而且語速特別地快,快得是普通話的好幾倍。張小平既沒有像往常那樣回?fù)艚〗蝗?,也沒有給他和女孩作任何介紹。江小江認(rèn)真地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女孩長相平平,身材不高,臉上還有痘痘。而且她給江小江的感覺還特別地瘦弱,讓江小江油然生出一陣風(fēng)就能把她刮走的擔(dān)心。江小江想,她是張小平的女朋友吧?也許是長相太一般了,張小平不好意思給他介紹。江小江看她的時候,她也在看江小江,除了對他又笑了笑,也不說話。

        張小平提起江小江的一個大旅行包,說走吧。女孩也主動伸出手來提了一個編織袋子,不過那個袋子不重,只裝了一床棉被和兩條毛毯。這樣一來,江小江自己的手上就空了,走了幾步路,江小江不好意思地又從女孩的手里奪過編織袋。女孩也不作聲,在江小江奪袋子時默默地堅(jiān)持了幾秒鐘才松手。在這短短的幾秒鐘里,他們也沒有說話,江小江的手無意中碰到了女孩的手,他感到她的手涼冰冰的。接過袋子后江小江就又一次看了看女孩的臉,他看到女孩的臉上也有汗水在往下滴落。

        他們走過一條長長的巷子后,出現(xiàn)在江小江眼前的是一片荒地,更遠(yuǎn)處才有一些高高低低的房屋。江小江這才知道他剛才罵張小平是冤枉他了。他并沒有磨蹭,而是他們廠離這里太遠(yuǎn)了。

        這一帶差不多是荒郊野外了呀,江小江像是問張小平,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張小平回過頭來看了江小江一眼,沒有作聲。和江小江并排走的女孩也沒有出聲,只顧低著頭走路。

        江小江心里疑疑惑惑地看著走在前面的張小平,想,怎么半年不見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話也不多了。像是成熟多了,也像在故意跟他玩深沉似的。

        江小江跟張小平是一對天生的好朋友。而且張小平還算得上是江小江的師傅。他們的關(guān)系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學(xué)時代,那時他倆是一張架子床上下鋪睡的同班同學(xué)。從初中到高中,兩人同了四年的學(xué)。本來是可以同得更久的,高二那年剛開學(xué)時,張小平就跟高一的一個新生打了一架,到底是什么原因打架的江小江已經(jīng)忘記了。反正也沒打得怎么樣,他們就是推搡了幾下。但沒想到的是那個新生是縣城里的一個小混混,當(dāng)晚就叫了一幫人來,在寢室里堵住了張小平。那晚寢室里只有張小平和江小江兩個人,平時他倆的關(guān)系就非常地好,江小江當(dāng)然不能看著張小平一個人挨打,混亂中江小江用凳子把一個人的腦殼砸破了。后來派出所調(diào)查時,張小平一口咬定那一凳子是他砸下去的,一切責(zé)任由他來負(fù)。責(zé)任是在對方,派出所也沒把張小平怎么樣,做完筆錄就放了出來。張小平出來后,學(xué)校卻把他開除了。原因是張小平屢教不改,已經(jīng)是第五次跟外面的人打架了。張小平也無所謂,他成績差,反正是考不上大學(xué)的,出了校門連家也沒回就去了廣東打工。江小江還送了他一程,趕去八十里外的市火車站跟張小平告別。張小平到廣東一進(jìn)廠后,就給江小江寫信讓他也過去,但江小江沒去,他還想考大學(xué)??剂藘赡?,江小江都沒有考上,分?jǐn)?shù)一次比一次考得低,也就只好出來打工了。他是聯(lián)系到張小平才下廣東的,來后就進(jìn)了張小平打工的鞋廠。那時張小平是在珠海的一家小廠里開料,江小江自然也就跟他學(xué)開料了。所以,有時候張小平在帶著江小江找廠時介紹完自己后會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是我的徒弟江小江,你要是要我就得要他,我們一起干,不要拉倒。江小江就笑笑,也不反對,出來后才掏張小平一拳。由于他們只會開料,也就注定了他們只能在小廠里做,進(jìn)不了大廠,大廠的皮料都是用模具沖出來的,根本就不需要開料工。江小江來廣東的第一年,跟著張小平不知換了多少個廠才終于可以自己獨(dú)立開料了。張小平一直是一個講義氣的哥們兒,在江小江能夠獨(dú)立開料之前從來都沒有拋棄過他。就是錢也是一起用的。張小平做事雖然磨蹭,但在廠里有人督促,而且開料本身也是一門好手藝,每月最少能掙兩千多塊錢。廠里活多的話就更高。直到江小江出了師,張小平才回了一趟家?;丶液笏蜎]再到珠海來了,而是在廣州進(jìn)了廠。

        江小江曾經(jīng)一度和張小平失去了聯(lián)系。就是他回家后的那段日子。張小平跟他說最多兩三個月就回珠海來,沒想到他一回去江小江就是半年沒得他的音信。張小平家那個村里沒有電話,打他的手機(jī),起初是不在服務(wù)區(qū),后來又是欠費(fèi),最后就成了空號。直到半個月前,張小平才主動聯(lián)系了江小江。張小平在電話里說他現(xiàn)在在廣州的一家鞋廠里,開料單價比珠海那邊平均要高出三四毛錢,而且廠子的規(guī)模也不小,貨源足,問江小江想不想過來。他還特別強(qiáng)調(diào)說他來這里一個月了,平均每天能掙一百三十塊左右。江小江想也沒想就說領(lǐng)了這個月的工資就過去,崽才不想過去呢。其實(shí)江小江看重的并不是一天能掙一百三十塊錢,他看重的是和張小平在一起。江小江來珠海一年多了,由于老是不停地?fù)Q廠,除了張小平,他其實(shí)連一個玩得好的朋友也沒有。張小平一走,有時候廠里不加班了,他就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去做什么好。除了躺在床上想念張小平,或者是咒罵張小平,江小江哪里也沒心思去。

        一領(lǐng)到工資,江小江就馬上打好背包拎起被卷過來了。

        張小平跟他們主管一說,江小江就很順利地進(jìn)了這家叫大森林的鞋廠。中午安頓下來后,下午就開始上班了。廠雖然不是很大,但也不是那種他和張小平經(jīng)常進(jìn)進(jìn)出出的只有幾十個人的小廠。僅在前臺開料的就有十來個人。估計(jì)整個廠里不下一兩百人。江小江看了貼在墻上的開料單價,果然與其他的鞋廠相比這里算是高的,連PU皮的女式?jīng)鲂际且粔K三一對兒,難怪張小平說一天能開得到一百多塊錢。就是其他工種的單價,譬如面部手工、針車,底部的蒙鞋,包裝,也跟開料一樣,每對兒比一般的鞋廠要高出三四毛錢。江小江還聽張小平說這里的管理也是相當(dāng)松散的,上班遲到十來分鐘之內(nèi)沒人說,主管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的。就是上班時間里哪時想抽煙了盡管出去就是。張小平的煙癮大,一個下午,江小江就看到他和另一個同事出去抽了三支煙。以前,他們就是在一二十個人的小廠里也沒有像這么自由過。也難怪張小平要打電話讓他趕緊來這里。

        憑經(jīng)驗(yàn),江小江知道一個廠就是再好也不可能什么都好。世界上不會有十全十美的工廠,老板們是要賺錢的。要是沒有一點(diǎn)缺陷的話,不說他江小江進(jìn)不來,就是張小平也進(jìn)不來,早先進(jìn)來了的沒人會愿意出去,不早就人滿為患了?到了吃晚飯時,江小江就知道大森林鞋廠的軟肋是什么了。原來是這里的伙食太差了。江小江來廣東兩年多了,大大小小的鞋廠也進(jìn)過幾十家,還從來沒有吃過像今天這樣難吃的飯菜。江小江在打飯時就聞到了飯里有一股霉味,但那些米倒是白白的,天知道是不是致癌物含量極高的拋光米,反正嚼起來很硬。菜就更難吃了。江小江看到這里的菜根本就不是炒出來的,空心菜的菜葉煮得像煙葉似的,成了金黃色的。里面不多的幾片肉卻是白的。茄子和青椒熬得像黑芝麻醬一樣,分不出誰是誰來,一塌糊涂,而且還缺油少鹽。還不能說是缺,就像壓根兒就沒放油鹽似的。江小江吃了一口,感覺澀澀的,馬上就吐出來了。江小江懷疑廚房里的大師傅弄這些菜的程序應(yīng)該跟他們鄉(xiāng)下人家煮豬食別無二致,先放一鍋水燒開,然后就把菜丟進(jìn)去使勁攪拌,熟了就直接打給員工們。

        江小江又扒了幾口飯菜,實(shí)在是難以下咽。盡管他只在早上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杯豆奶,連中飯也沒吃,但他一看到這種飯菜就覺得索然無味了。江小江看到張小平坐在另一張桌子上吃飯,那個女孩也坐在旁邊。張小平看上去吃得津津有味的,而那個女孩和江小江的神情差不多,蹙著眉,也是一副難以下咽的樣子。江小江毫不猶豫地把碗里的飯菜倒進(jìn)了潲水桶里,走過去跟張小平和那個女孩說,這里的飯菜太難吃了,我們?nèi)ネ饷娉匀グ伞?/p>

        張小平抬頭看了一眼江小江,沒有動,說你吃慣了就好了。

        女孩沒說話,只是拿眼睛看著江小江。

        你哪時變得這么婆婆媽媽的了,江小江對張小平說,走吧,我請你們。

        張小平還是沒動,懶洋洋地說,上哪里去吃呀,你來時不是看到了,這一帶荒郊野嶺的,哪有館子?

        江小江說,那我們就走遠(yuǎn)一些吧。這種飯菜我真的是吃不下去。

        這時,那個女孩開口了,她說你不曉得,往哪邊去都要走二三十分鐘才有飯館,來回得一個多小時,現(xiàn)在去肯定來不及了。

        江小江失望地說,我飯都倒掉了。

        那個女孩說,我宿舍里有餅干,等下拿給你吧。我到現(xiàn)在也是吃不慣這里的飯菜,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吃。

        江小江神色黯然地說,那只有等到哪天不加班才能出去搓一頓了?

        女孩說,我們來一個多月了還沒放一天假呢,天天加班到十二點(diǎn)以后。

        江小江說,難怪這里的女孩子一個個都那么瘦。

        張小平突然說,湯上來了沒有?等下去撈兩塊骨頭吧。好像是問江小江,又好像是問那個女孩。

        女孩對張小平翻了個白眼,聲音還是很溫柔地說,早就被人搶光了,你以為還有呀?

        張小平拍了一下腦門,說,我來的時候他們還沒端出來呢,吃著吃著就忘記了。

        江小江卻聽得一頭霧水,他不明白張小平說的湯呀、骨頭呀是怎么一回事,也沒有再問張小平和那個女孩。他沒心思去問這些了。江小江現(xiàn)在突然后悔起來,覺得不該來廣州,吃這種飯菜不要三天他的身體就會垮下去的。下午他也聽主管說了,現(xiàn)在訂單多,天天晚上都得加班,而且一再強(qiáng)調(diào)不準(zhǔn)遲到,遲到重罰。也就是說出去改善生活也沒時間了。他倒不是怨張小平?jīng)]告訴他這里的生活差,他知道張小平一貫就比他嘴巴硬,什么都能吃,這種飯菜他也許覺得無所謂,只是他江小江嘴巴刁。江小江后悔來廣州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發(fā)現(xiàn)張小平對他冷淡了許多,好像沒有了多年來他們之間那種親密無間無話不說的哥們兒的親熱勁兒了。也許是張小平找女朋友了吧。江小江想,男人一有了女人就不再完全屬于他自己了。這個道理江小江懂,但就是感情上有點(diǎn)不能接受。

        他和張小平是多么好的朋友呀,曾經(jīng)他們都承認(rèn)他們的關(guān)系比親兄弟還親!

        那天晚上江小江沒去女孩那里拿餅干,他餓了一個晚上的肚子。他以為張小平會從女孩那里給他拿來的,但張小平好像是忘了他沒吃晚飯一樣。江小江看到晚上下班后張小平還是和那個女孩一起出去的。那個女孩是面部的手工,坐的位置就在他們開料臺的對面。

        張小平是在熄燈后不久回宿舍的,那時江小江正在睜大著雙眼同饑餓作斗爭。張小平進(jìn)來時,江小江還故意哼哼了幾聲表示他餓得不行了,但張小平像沒聽到似的,爬上自己的床睡了。

        第二天中午,江小江就知道了昨晚張小平說的那些湯呀、骨頭呀是怎么回事了。離十二點(diǎn)下班還有五六分鐘時,江小江就看到了張小平和另外幾個開料工提前出去了。他還以為他們是去樓下的倉庫里拿皮料呢,等回到宿舍里去拿碗時,看到里面的一張桌子上放著許多裝著大骨頭的飯缽。每個飯缽里都有好幾塊,還冒著熱氣。那幾個開料工正在圍著桌子啃,啃得津津有味的。

        但是江小江沒看到張小平。

        江小江一陣欣喜,問他們是從哪里買來的,他還以為附近有飯館,以后就可以出去吃了。那幾個人就笑了。其中一個長頭發(fā)的四川崽說,哪里要買呀,食堂里的。江小江就問是不是加菜了,今天好像不過節(jié)呀?那些人又說沒有呀,他們告訴江小江是從湯里撈出來的。那個四川崽還說,你趕緊去撈吧,晚了就沒了。

        中午同晚飯后一樣,連吃飯只有四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江小江拿著飯缽怏怏地來到了食堂,一眼就看到張小平和那個他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坐在一起。他們的桌上也放有一飯缽骨頭,都是大塊的,鼓出飯缽老高。江小江先打了飯,他看到許多人圍在盛飯的大鍋不遠(yuǎn)處,男的女的都有,江小江就過去看。那里放著一大鍋湯,那些人是圍在那里打湯。廣東天氣濕熱,所以他們這邊有邊吃飯邊喝湯的習(xí)慣,在哪一個工廠食堂里都會給員工放一鍋湯的。江小江看到那里面還有大半鍋湯,但是那個拿著勺子的人卻在里面使勁地?cái)嚢?。一共只有一把勺子,圍著的人就一個勁兒地催他。終于,那個男人從里面撈出了一小塊骨頭,是一塊豬頭骨,白花花的,沒帶一絲肉,他又放了回去。撈了半陣,什么也沒撈到,打了一勺湯,才悻悻地把勺子交給另一個人。

        江小江去打菜,發(fā)現(xiàn)今天的菜跟昨天的差不多,一看就知道又是難以下咽的。他呆呆地在窗口前站了一陣,最后還是沒把飯缽遞進(jìn)去,而是來到湯鍋前,舀了兩勺子湯泡飯。畢竟是肉湯,還有一點(diǎn)香味,江小江吃了幾口,感覺還不是太難吃。他就一邊吃飯一邊向一張有空位的桌子走去。

        那個女孩看到了江小江,就叫他,說嗨,到我們這邊來坐。正在埋頭啃骨頭的張小平也抬起頭,包著滿嘴的肉說過來坐,過來坐。江小江本來是不打算到他們那邊去坐的,但他們倆都叫了,他就不好意思不過去了。否則,張小平肯定要說他對他有什么意見了。

        江小江坐下來后,干脆就雙手抱著飯缽嚯嚯地喝著吃,喝得山響的。女孩說你怎么沒打菜呀?

        江小江頭也不抬地說,那菜難吃,看一眼就沒胃口了。

        你那樣吃消化得快,很快就會餓的。女孩憐惜地說。她從桌子上的飯缽里夾了一塊大骨頭放進(jìn)了江小江的碗里。這是一塊胴子骨,上面不但有一些肉,還有一片花花白的韌帶。

        江小江想說句什么,被張小平打斷了。張小平說你下班時早一點(diǎn),這些骨頭都是自己撈的,來晚了就沒了。說完,他把飯缽里僅剩的一塊骨頭夾到了女孩的碗里。那一塊比江小江碗里的那塊小得多,也沒多少肉。女孩對張小平說你自己吃吧,你一天站在那里開料也挺累的,消耗大。

        張小平說,我已經(jīng)吃了一塊了,你那么瘦,多吃點(diǎn)。

        江小江看到張小平的目光柔柔的。他趕緊低下頭去啃那塊骨頭。

        骨頭的味道不錯。因?yàn)榘镜镁冒?,那上面的肉已?jīng)爛了,就是韌帶也沒有韌性,用牙一刮就分離了出來。江小江知道廣東人對煲湯一貫是很講究的,這幾個廚子也一定是廣東人無疑了,菜炒得那么臭,熬出來的骨頭卻好吃,還挺香的??型炅巳夂晚g帶,江小江把骨頭又豎起來看了看,令江小江有點(diǎn)遺憾的是,這根胴子骨里面沒有了骨髓,那些骨髓肯定都熬融到湯里去了。江小江從小就特別喜歡吸骨髓。

        盡管那些骨頭算得上是美味了,但江小江只跟著張小平去撈了一次,而且還根本就沒有撈到,就再也不愿意去了。他倒寧愿舀湯泡飯吃。當(dāng)天吃晚飯前,江小江跟著張小平他們提前下班了,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沖向食堂。食堂里的飯菜都擺好了,但是湯卻沒有端出來,直到大家都來了,才有兩個人提著那口大鍋出來,他們還沒把鍋放穩(wěn),就被一二十個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接著就是勺子碰擊鋁鍋的聲音,人的吵嚷的聲音。江小江沒有擠進(jìn)去,他在那兩個人放鍋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就被一個人用屁股把他拱了出來。等江小江反應(yīng)過來后,他已經(jīng)出局了,湯鍋的外面已經(jīng)壘起一圈人肉筑成的銅墻鐵壁了。江小江就索性退得更遠(yuǎn)了。江小江就是這時候看到那兩個廚子退站在不遠(yuǎn)的廚房門檻上在笑的,是那種欣賞熱鬧似的開心的笑,也是那種隔岸觀火似的幸災(zāi)樂禍的笑。笑得很惡毒的。突然江小江自己也想笑了,那些人的那種架勢真的跟一群爭骨頭狗無異,瘋狂得比狗還要下賤。江小江甚至想,也許那鍋湯早就熬好了,廚子們這個時候端出來只不過是為了能欣賞這一場把人變成狗的骨頭爭奪戰(zhàn)而已。想到這里江小江就神色黯然了,也笑不出來了。他慶幸自己沒有加入進(jìn)去,沒有把自己變成一條狗,更沒有成為別人的欣賞對象。

        在美味和尊嚴(yán)之間,江小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

        一會兒,江小江看到張小平大汗淋漓地端著一大缽骨頭從人群中突圍出來。別看張小平平時磨蹭,搶骨頭卻真的比得上一條好狗。江小江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冒出這樣一個鄙夷張小平的想法,跟張小平相處這么多年了,他對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江小江打了飯,連是什么菜也沒看,等圍著湯鍋的人散去后,舀了兩勺子湯泡飯,一個人到食堂外面的屋檐下去了。

        他是怕張小平和那個女孩看到他。

        以后每次吃飯江小江都避開他們。江小江不想把自己變成一條狗,在潛意識里,江小江也看不起張小平,以及那些一起開料的工友。這些人又不是沒錢,幾千塊錢一個月,跟寫字樓里的白領(lǐng)的工資差不多一般高,缺營養(yǎng)自己掏錢買東西補(bǔ)不就得了?為了幾塊骨頭,像狗一樣下賤,犯得著嗎?附近雖然沒有飯館,還是有一家超市的,江小江就是自己去外面不遠(yuǎn)的那家小超市里買回了一大包牛奶、罐頭、辣椒醬、風(fēng)味豆豉以及各種各樣能夠下飯的東西,譬如一袋一袋的牛肉片、小魚兒、香干等等。江小江奇怪的是這里還是有幾家工廠的,怎么就沒人開飯館呢。江小江最后明白了,原來這里的工廠都跟他們廠一樣,吃飯不是老板包的,食堂里都是要扣錢的,每餐三塊,不吃也扣,大家出來吃就劃不來了。沒人吃哪里會有人開飯館呢。江小江想,說到底,這些人雖然進(jìn)了城,其實(shí)心里打的還是農(nóng)民的那點(diǎn)小九九。但是,江小江想不明白的是,張小平怎么也會變成這樣一個俗氣的人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義氣、大方,莽莽撞撞,做什么事都不考慮后果,更不留后路,怎么半年不見就像一條狗似的活得沒有尊嚴(yán)了呢?

        也許那個是女孩改變了他吧。江小江想。

        但張小平到底跟她是什么關(guān)系江小江直到現(xiàn)在還不太清楚。江小江問過張小平那個女孩是不是他女朋友,張小平好像不愿意回答,避開了他的問話。江小江就不好意思再問了。不好意思問主要是江小江感到了他們關(guān)系的冷淡,要在以前,根本不要江小江問,張小平早就主動招供了。以江小江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來看,他還真的搞不清楚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雖然他們吃飯?jiān)谝黄穑袝r候也一起出去走走,哪怕就是在加班后的半夜里也出去,但江小江發(fā)現(xiàn)他們也僅僅是在一起而已,從沒有什么親昵的動作。江小江也跟他們一起出去過,還在外面的路上無意中碰到過他們,每次看到他們的時候兩人都保持著一段距離,手拉手的現(xiàn)象也從未有過,看上去跟一般的老鄉(xiāng)關(guān)系沒什么區(qū)別,就像他江小江自己跟那個女孩的關(guān)系一樣。

        江小江發(fā)現(xiàn)他不但跟張小平越來越?jīng)]有話說了,而且也越來越不理解張小平了。他感覺原來的那個哥們兒張小平正在離他越來越遠(yuǎn),也許最終有一天會消失得毫無蹤影。

        既然買了這些東西,江小江就不能一個人吞獨(dú)食,不是怕張小平不好想,那不是他的做法,也不是他的個性。到吃飯的時候,江小江就拿著這些東西去張小平和那個女孩坐的那張桌子坐,分給他們吃。江小江并不想去搶那些骨頭,別人都下班了一陣他才去打飯,等他到了食堂,張小平和那個女孩早就坐好了。

        張小平倒是不客氣,江小江一擺上去他就拿筷子去戳了。吃得津津有味的。江小江看到那個女孩的筷子伸到了半空中又縮了回去,轉(zhuǎn)手從飯缽里夾起了一塊骨頭。她說,吃那些東西容易上火,你們不要吃得太多。

        看來她也是很想吃的,只是怕上火。

        張小平也附和著說,是容易上火,不能吃得太多。

        女孩一邊啃骨頭一邊看到了江小江碗里沒其他的菜,停下來對江小江說你光吃這些不行呀,你挺不住的。女孩好像跟江小江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樣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從沒叫過他的名字,說話都是用“你”來代替的。

        江小江說,那些菜太難吃了。沒事的,我身體好。他還端著碗舒展了一下胳膊,說你看,我長得這么壯。

        那就多喝點(diǎn)湯吧。女孩關(guān)心地說,天氣這么熱。

        張小平說,語氣有點(diǎn)抱怨江小江,你每次打飯?jiān)趺炊寄敲茨ツゲ洳涞?。張小平?jīng)]再說下去,但江小江知道他的意思是在責(zé)怪他沒有同他們一起來搶骨頭,就好像他在擔(dān)心江小江又要像上次那樣吃掉一塊他辛辛苦苦搞來的骨頭,是在給他打預(yù)防針。江小江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地說,我不想把自己變成一條狗,張小平你不覺得那么多人去搶那幾塊骨頭跟狗沒什么區(qū)別嗎?只有狗才搶骨頭的,而且狗越多就搶得越來勁,也讓看它們搶的人覺得很精彩!

        盡管江小江說的是家鄉(xiāng)話,但他的聲音太大了,還是引得許多坐著吃飯的人站了起來,朝他們這邊看。

        張小平也激動得站了起來,漲紅著臉說,你這是什么話,話是你這么說的嗎?

        江小江梗著脖子說,我說錯了嗎?你自己看看你活得像不像一條狗?

        女孩說,你們干什么呀?有什么好吵的,讓人家看熱鬧是不是?

        張小平對女孩說,不關(guān)你的事,呆一邊去吧。又說,他媽的江小江,你別以為你比我多讀了兩年書就他媽的活得像個人樣了,你要活得像個人樣就別來打工,我看你不要多久就會連條狗都不如!

        看到有很多人圍過來看熱鬧,盡管江小江知道他們不可能聽得懂他跟張小平在吵什么,但他卻一下子泄氣了,再沒了跟張小平吵下去的勁頭,端起碗走了。

        江小江一走,張小平也沒說什么了,只是氣憤地坐在那里,呼呼地吐氣。

        江小江想,這一架肯定是把他和張小平七八年的友誼吵沒了。江小江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為他自己,也為張小平。

        從那次之后張小平就再沒同江小江講過話了。兩個人在同一個臺面上干活,是真正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這使得他們都感到很尷尬。畢竟曾經(jīng)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江小江覺得他們也就是不說話而已,沒有其他的敵對情緒,也不可能有敵對情緒。碰到那個女孩,她卻像沒事一樣的,每次都對江小江微微一笑。有一次,她跟張小平一起從那家小超市里出來,剛好碰到江小江,張小平別過了臉,她卻把一支冰其淋塞進(jìn)了江小江的手里。

        僅僅過了一個星期,江小江就感覺到了他已經(jīng)受不了了。果真如那個女孩說的,江小江開始上火了。他的臉上不僅鼓出了一些痘痘,嘴角也起泡了,而且還伴隨著灼痛感。兩天后,口腔潰瘍,喉頭發(fā)炎等等并發(fā)癥狀都一起冒出來了。又過了幾天,火氣更大了,江小江感到每天醒來時睜不開眼,眼皮和睫毛都被眼屎糊住了。眼睛也被燒紅了,一整天都像被眼屎烙著,不舒服。小便比食堂里煮的菜葉還黃,尿臊味熏得他自己都受不了,大便也不暢通,拉的像吃雜糧的豬拉的屎一樣,全是一粒粒黑硬的小顆粒。再這樣下去,江小江感到要不了幾天他的身體就得像缺水的發(fā)動機(jī)一樣燒干。

        江小江再不敢吃那些從超市里買來的既爽口又下飯的豆豉、香干、牛肉片了,甚至連牛奶也不敢喝了。他開始大量地買水果吃??墒峭饷嬉仓挥谐信赃吥且患倚∷麛?,由于沒多少人買,那些香蕉、蘋果、梨子、奈李都被大太陽曬枯萎了,沒多少水分。荔枝又是上火的,江小江不敢吃,就老是買西瓜和雪梨。西瓜和雪梨全是水,吃了等于沒吃,幾泡尿一沖,肚里就什么也沒有了。他又不得不買表皮已經(jīng)發(fā)黑了的香蕉和蘋果。水果不能當(dāng)飯吃,江小江咬牙堅(jiān)持了三天,眼屎少了些,大便也暢通了,人卻瘦下去了一大圈,他每天都餓得不得了,站在那里兩腿打顫,直冒虛汗,料也開得少了,拿刀的手都是是抖的。江小江干的開料是體力活兒,與在工地上挑磚相比除了不要曬太陽,消耗的能量其實(shí)也差不了多少。江小江到現(xiàn)在才深切地理解張小平和他那些工友們,也是環(huán)境逼得他們不得不像狗一樣去搶骨頭的。只能怪他媽的老板太資本家了,心黑得既要榨取工人的剩余價值,又不管工人的死活。套用《白毛女》里的一句話:是資本家把人變成了狗。

        江小江感到他這個樣子真要應(yīng)了張小平的詛咒,他已經(jīng)餓得像條無家可歸無食可進(jìn)的癩皮狗一樣搖搖晃晃起來了。

        江小江不得不又開始吃食堂的飯菜了,再難以下咽他也得吃下去。他打算干滿這一個月,領(lǐng)了工資就走人。他現(xiàn)在手上沒有多少錢了,帶來的一千多塊錢買那些上火的吃的和祛火的水果已經(jīng)花得所剩無幾了。江小江已經(jīng)感到非走不可了,雖說這里開料的單價高一些,一個月下來算起來還沒在人家單價低伙食好的廠里掙得多。再不走,他江小江也要瘦得像那個女孩那樣只剩下一把骨頭,連開料刀也拿不動了。況且當(dāng)初他就是沖著張小平來的,現(xiàn)在兩個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僵成這樣子,留在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每次打飯時,江小江都是落在最后的,但他每次都能看到張小平在用復(fù)雜的眼神注視著他。江小江感到張小平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他,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張小平仿佛在說,頂不住了吧,總有一天你也會變成一條狗的。

        江小江確實(shí)也一直在下決心,要不要像張小平他們那樣去搶骨頭。不去吧,他真的是受不了;去吧,又太下賤了。一想到那么多人圍在那里爭那幾塊骨頭,有時候還會打架——他已經(jīng)看到他們爭吵過好幾次了,每次只差一點(diǎn)就打起來了——江小江的眼前就出現(xiàn)了他們家鄉(xiāng)的一群狗為爭一塊骨頭打架的場面。而且那幾個廚房里的人他媽的也太可恨了,每次端出來后并不急著走,都要站在旁邊欣賞一陣。一想到他們那種輕蔑的眼神,那種哈哈大笑的嘴臉,江小江就恨不得沖上去照著他們的鼻梁骨一拳擊去。

        就在江小江的決心還沒下定,正猶而未決時,張小平和他們一同開料的那個四川崽卻為爭一塊骨頭打了起來。那天中午,江小江同平時一樣,等別人走完了才去食堂。到了那里,才發(fā)現(xiàn)今天廚房里沒有按時開餐,打飯的窗口前圍滿了人,要是按時的話,這時差不多應(yīng)該打完了。江小江還看到平時放湯鍋的那地方也站了一些人,大多是他們開料的。江小江打了飯,這時他看到那兩個廚房里的人提著滿滿一鍋湯來了,他倆還沒放穩(wěn),那些人就一哄而上圍攏了去。

        張小平是在那兩人還沒放下湯鍋前就敏捷地一手抓住了勺子。抓到了勺子就等于是撈到了骨頭。但是張小平撈了好久,也沒看到一塊骨頭。每天都是骨頭湯,今天怎么會沒有呢,而且他也聞到了肉湯的香味,盡管別人一再催他趕快,張小平還是不死心,手里霸占著唯一的那把勺子不放。終于,勺子發(fā)出了一聲撞擊硬物的聲響,張小平沉住氣,慢慢地偏斜著勺子去舀。那塊骨頭如同被打撈的船骸一樣終于浮出了水面。那是一塊很大的脊骨,它的周圍包裹著厚厚的一層肉,肉已經(jīng)煮爛了,往四處散開,像一朵盛開的碩大的花朵。誰都知道鍋里除了浮出水面的這塊再不會有第二塊肉骨頭了,這一大鍋湯的香味就是來自于它了。

        張小平用勺子穩(wěn)穩(wěn)地盛住了那塊骨頭,然后慢慢地端出來。他沒有想到的是,勺子剛一從湯里露出來,整塊骨頭還沒有出鍋,卻突然伸來了一只手快速地抓起了那塊骨頭。這只手就像梅超風(fēng)的九陰白骨爪那樣來得突兀和霸道。張小平也沒看清那只手是誰的,心里一急,翻撲過勺子就朝那只手磕去??赡芟率种亓艘恍?,那人“哎喲”一聲尖叫,手里的骨頭又掉進(jìn)了湯鍋里,“撲嗵”一聲,濺起一片水花,所有圍著的人也一片驚呼地退后了一大步。

        人群還沒散開,那個抓骨頭的人就一拳打在了張小平的臉上,張小平這才看清這個人是和他一起開料的同事四川崽。四川崽仗著他體魄高大,在廠里老鄉(xiāng)又多,把誰也不放在眼里,已經(jīng)跟張小平發(fā)生過幾次沖突了,只是每次都沒升級到真正地打起來。

        張小平眼看就要到手的骨頭被人抓去了,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況且還是四川崽先動手打他,他毫不猶豫地就還手了。

        江小江在打菜時就聽到了那邊傳來了一片驚呼聲,等他打好了菜轉(zhuǎn)過身來就看到那邊有人打架了,江小江當(dāng)時心里還有一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他知道肯定是為搶骨頭打架的,心想,終于狗咬狗了呀!江小江最初看到的是兩個人在撕扯,他只認(rèn)清了一個人是他們開料的那個四川崽,因?yàn)樗哪樥脤χ〗@邊,那個穿紅背心的他只覺得背影很熟,一時不能斷定是誰。接著江小江看到了另一個人從飯桌前舉著凳子趕過去幫忙。這時,江小江聽到了那個女孩驚恐的歇斯底里的叫喊聲:張小平,別打了!

        江小江一下子反應(yīng)了過來,那個紅背心是張小平!他幾乎只愣怔了千分之一秒鐘,就像箭一樣射了出去。江小江趕在那個給四川崽幫忙的人把凳子往張小平頭上砸下去之前一頭撞上了他。江小江的速度快,而且又是出奇不意撞的,一下子就把那人撞出了幾米遠(yuǎn),那個人一連碰倒了幾張桌椅,重重地撞在墻上,爬不起來了。接著江小江從背后一把抓住了四川崽的頭發(fā),讓張小平幾乎是練沙袋似地往他臉上左勾拳右直拳地?fù)]擊。

        有幾個正在觀察事態(tài)蠢蠢欲動的四川崽的老鄉(xiāng)被江小江的鐵頭功嚇得不敢動了。愣了一陣,才去扶那個被江小江撞倒的人。

        當(dāng)天下午,江小江和張小平都被廠里開除了。同時開除的還有那兩個四川崽。廠里雖然管理比較松散,但開除起人來卻毫不手軟。離廠前把他們的工資都結(jié)清了,所以張小平和江小江也感到無所謂。他倆都有一門好手藝,不怕找不到廠。他們不但一點(diǎn)也不沮喪,反而還很開心,出來時有說有笑的。打過這次架后,江小江和張小平都感覺到他們已經(jīng)找回了以前做哥們兒時的那種默契了。

        一出廠門,張小平就對江小江說,我以為你不會幫我的。你不幫我我就慘了,可能腦殼已經(jīng)開花了,現(xiàn)在正躺在醫(yī)院里呢。

        江小江說,怎么會呢,咱倆誰跟誰呀。又說,要是我跟別人打起來了,你的第一反應(yīng)呢?

        哪還要什么反應(yīng),你說呢?張小平邊說邊掏了江小江一拳。江小江清楚地記得二十六天前他在石井中學(xué)的站牌下掏張小平的那一拳他沒有回?fù)簦攘寺L的二十六天,現(xiàn)在張小平終于回?fù)暨^來了。江小江的心里一下子有一種異樣的東西涌了上來,也回?fù)袅藦埿∑揭蝗?/p>

        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我以為我們再也做不成兄弟了。張小平又說。

        是你先對我冷淡的。江小江有點(diǎn)不滿地說,我以為你找了女朋友就不要朋友了。

        說到這里,江小江才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不僅沒有跟他們一起出來,連送也沒出來送他們一下,就問張小平到底跟那個女孩是什么關(guān)系。

        張小平說,就是老鄉(xiāng)關(guān)系。

        江小江不信地說,沒說實(shí)話吧?好像就是有了她你才對我那么冷淡的,而且說好了來珠海的,你也沒來。她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你們上過床沒?

        張小平認(rèn)真地看了江小江一眼,說,我跟她真的沒什么關(guān)系。

        江小江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我不信。

        騙你是崽好不好,我只是覺得她那么瘦,需要有一個人好好保護(hù)她。張小平說,我也搞不懂為什么就產(chǎn)生了一定要好好保護(hù)她的念頭。江小江,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念頭很不純潔?

        江小江笑笑說,我覺得你有點(diǎn)莫名其妙。但是你以前不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呀。

        張小平也嘿嘿地笑,說,是有點(diǎn)莫名其妙。

        要說我也欠了她一點(diǎn)人情。張小平又說,我回珠海時上了火車后發(fā)現(xiàn)丟了錢包,沒錢在廣州轉(zhuǎn)車,在火車上還挨了一夜的餓。我們并不認(rèn)識,她和我一同上車的,知道我丟了錢,給我買了吃的,還主動要借錢給我。知道她也是在鞋廠里做,我就跟她一起進(jìn)了廠。

        江小江笑嘻嘻地說,我曉得你喜歡她,你是不是想等她長胖點(diǎn)了再上手。你以前跟我說過你喜歡肉感的女人。

        你說什么呀。張小平紅著臉說,是你跟我講你自己喜歡奶子大屁股撅的女人,說抱起來軟和。

        說完,他倆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江小江的腰笑得彎了下去。張小平笑了幾聲就不笑了,沉默了一會兒,等江小江直起了腰,他說,我出來了她不知又要瘦成什么樣子了。

        江小江說,你說誰呀?

        張小平說,劉燕呀。

        江小江還是沒明白過來,劉燕是誰?

        張小平不滿地說,你真不曉得呀?就是那個女孩。

        江小江也不滿地看了一眼張小平,說你又舍不得給我介紹,我哪里曉得她的名字。接著他又拍了張小平的肩膀,沒心沒肺地說,怎么會呢,她本來就是那個樣子,沒你她就吃不下飯了呀?我才不信呢。

        張小平說,你不曉得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比現(xiàn)在還瘦,她嘴比你更刁,一天吃不下二兩米飯,我走了就沒人給她撈骨頭了。

        骨頭?江小江愣了一下,接著重復(fù)了一句。

        張小平說,要不是為了她,我才不愿意跟人家打架呢。

        骨頭?江小江又重復(fù)了一次,突然他煩躁地說,別再跟我提那些狗日的骨頭。我差一點(diǎn)也變成狗了。

        狗日的骨頭!江小江再一次憤憤地罵了一句,幸好是出來了,要不然不用再等三天,我也要像一條狗那樣地去搶骨頭了。

        張小平不解地看著江小江煩躁不安的表情,突然間感覺到他對江小江又陌生起來了。不過,沒容得去多想,他看到了一個瘦高瘦高的女孩提著袋子背著包,披著一大片火紅的夕陽步履蹣跚地從廠門口朝他們奔跑過來。

        張小平拉了拉江小江,他倆都快步地迎了上去。

        責(zé)任編輯 牛健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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