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6年9月1日起,上海職工最低月工資標準由原有的690元提高到750元,小時工最低工資標準由現行的6元提高到6.5元。這是上海自1993年在全國率先推出最低工資制度以來,連續(xù)第14次提高最低工資標準。繼上海市提高最低工資標準后,與之毗鄰的浙江、江蘇兩省近期也將最低工資標準最高檔提升到750元。有評論說,滬浙蘇三省市這樣的“不約而同”,或許已成為長三角經濟一體化向深度推進的一個標志。
在市場經濟國家中,政府為了解決低收入者的工資問題,通常采取眾多對企業(yè)的激勵或約束政策,其中最低工資標準一直居于核心地位。1890年新西蘭政府頒布的《工業(yè)調解與仲裁法》確立最低工資制度至今,包括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加拿大、澳大利亞和阿根廷等幾乎所有的發(fā)達國家和多數發(fā)展中國家都相繼制定了最低工資法,對其最低工資標準作出明確規(guī)定。最低工資法及其最低工資標準的確定成為市場經濟國家政府普遍采用的調節(jié)勞動力市場的基本手段和重要方式。
在國內,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頒布并于2004年3月1日起施.行的《最低工資規(guī)定》,明確用人單位依法應支付的最低勞動報酬。近年來,國內職工工資增長低于GDP增長速度這一難以回避的事實,已經引起政府與各界的關注。
所謂“最低工資標準”,是指在法定工作時間內勞動者提供了正常勞動,用人單位必須支付的最低勞動報酬。相對而言,目前各地的最低工資標準是相當低的。近期,國內各主要城市大舉調高最低工資標準,廣東最低月工資標準從450元到810元不等;福建各地標準漲到400元至650元之間;青海最低工資標準在440元到460元之間。各地出于關注低收入群體工資待遇保障問題,紛紛調高最低工資標準,這一現象固然可喜。不過,我們也不能忽視最低工資條件下的失業(yè)效應問題。即由于最低工資標準的實施,提升了勞動力成本,在刺激勞動供給增加的同時,也可能會引起勞動力需求的減少,進而導致就業(yè)減少,失業(yè)增加。從經濟學理論來看,工資是勞動力市場供求關系的信號,引導企業(yè)和個人勞動供給和需求行為。如果勞動力供不應求,工資的上升會刺激一些勞動力參與勞動,增加勞動供給,緩解供求矛盾;反之,工資的下降會刺激一部分勞動者退出勞動力市場,減少供給。
社會是分層的,不同層次的人,從功能上來說可能是耦合的,但也可能是沖突的。企業(yè)經營者和員工,分別屬于不同的階層。企業(yè)家通過相互競爭優(yōu)勝劣汰,但一般都屬于高收入階層,在社會中擁有較高的地位,擁有更多的話語權;員工也是通過相互競爭來尋找工作,實現自己的價值,但總體上來說屬于低收入階層,在社會中擁有較低的地位,擁有較少的話語權。盡管最低工資制是很多市場經濟國家普遍采取的政策,但許多情況下,它實際上是無法實現政策目標的政策。因為在成熟市場經濟條件下,工資水平實際是由市場決定的。在市場機制作用下,人們相互競爭,發(fā)揮自己的才能,工資是對其合理的報酬;企業(yè)相互競爭,實現效益最大化,工資是對人才的獎勵??梢?,完善的人力資源市場,并不需要政府干預,它就像一只看不見的手,能夠實現人盡其才。如果政府干預市場,就會影響其均衡水平。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通過制定最低工資標準,干預勞動力市場價格,盡管是非常必要的,但在勞資雙方的力量博弈中,資本總是處于強勢,而勞動力則處于弱勢。調高最低工資標準,并不是越高越好,更不能搞盲目的調高攀比。因為企業(yè)和勞動力個人都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主體,會根據市場的供求信息,以及自己的偏好做出理性的經濟決策。而政府對工資——市場價格信息的干預,可能會導致市場信號失真,假若最低工資標準高于市場工資水平,那么企業(yè)根據勞動力的邊際成本與邊際收益相等的原理進行雇傭,就可能會產生失業(yè)。這一點也正是西方發(fā)達國家政府規(guī)定最低工資標準時受到批評的主要理由。
最低工資水平,如果確定低了,實際上是沒有用的;如果確定高了,就會讓兩種人退出市場:承受不起高于最低工資政策的企業(yè)家,就會放棄投資,這實際上是對投資行為的一種限制;能力不足以拿到最低工資的求職者,也將會因此而找不到工作,更難以進入市場。如果確定得正好合適,那就沒有必要制定這個政策。所以,要制定合適的最低工資,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已經制定,有可能很難適應市場變化,不是過低,就是過高。
從政府近期出臺最低工資標準初衷來看,主要是為了刺激消費,保護勞動者的利益。最低工資標準定得過低,固然會損害勞動者的利益,定得過高,同樣會損害勞動者的利益。因為法定的工資底線過高的話,將使得部分依靠低勞動成本參與競爭的企業(yè)難以承擔工資成本或無利可圖而采取以資本替代勞動的對策,甚至直接退出市場,從而減少就業(yè)崗位。
如果說,政府出臺最低工資標準的目的僅是出于保護社會弱勢群體,那么,完全可以通過其他的公共政策來達到這一目的,比如社會低保政策、個人所得稅政策,以及其他的轉移支付政策。如提供一些法律和政策空間,讓企業(yè)員工能夠有集體談判的空間,發(fā)揮工會等社會組織的作用,提高其工資協(xié)商談判的能力,解決其因談判實力不足而導致的收入過低問題。而通過最低工資法直接干預勞動力市場的運行則會導致勞動力資源的低效率配置,不利于市場自由公平競爭法則的實行。